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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富年先生谈俞振飞的昆曲造诣(附录像)

 cxag 2019-03-19


俞振飞昆曲《赏荷》唱片

【桂枝香】

危弦已断,新弦不惯。

旧弦再上不能,待撇了新弦难拚。

我一弹再鼓,我一弹再鼓,又被宫商错乱。

(白)夫人呐 !

(生唱)非干心变,这般好凉天,

正是此曲才堪听,又被风吹别调间。


俞振飞

俞振飞1902年生于苏州是苏州昆曲大师俞粟庐的儿子,票友出身。由于他的家学渊源,对昆曲的行腔吐字,自小就钻研得十分精到,笛子也吹得很好,对于腰腿功和昆曲戏中所有繁难的身段,都从幼小时候锻炼得非常扎实纯熟。他对京剧也下了很深的功夫,在中年时又到北京拜有名的小生程继仙为师。


程继仙余叔岩《镇潭州》剧照

由于他刻苦练功,虚心学习,在不长的时间里,掌握了京剧小生高深的艺术,可算程继仙唯一的入室弟子。后来他与程砚秋合作演戏,不仅在传统戏里起到了相得益彰的效果,并且在程所编的新戏中也表现得非常出色。如《赚文娟》一剧里,他对苏小妹与苏东坡的风趣情感分别处理得不同,把秦少游爽朗、轻快、风趣的性格也表现得生动自然。


俞振飞黄蔓云《琴挑》剧照

俞振飞经过京剧的名师传授,又通过千锤百炼,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但较他擅长的昆曲相比还有距离。我在天津时,曾向南方曲师徐庆寿学了不少昆曲戏,后来又在北京请姜妙香指正,自以为对昆曲已有相当高的程度。后来到了上海会见俞振飞,听他唱一段《乔醋》中的“太师引”(由仙霓社昆班:演员顾传玢吹笛)。那时我想俞振飞也不过尔尔,没有什么了不起,孰知笛子一响,他刚刚唱出“顿心惊”三个字,就使我五体投地。

因为他吐字如斩钉截铁有金石声,用嗓能掌握底气,使它慢慢放出越放越响,就像放焰火一样,放在空里,能现出五花八门的光彩。于是我们相见恨晚,我诚心地向他请教,一年多的时间,我学会了八出戏。虽然没有学到他唱惊四座的高深技巧,却懂得了些昆曲的基本法则。如吐字咬字若咬着字头字腹字尾不放,就会喧宾夺主,使人听不清。


江南曲圣 俞粟庐

从前苏州最有名的昆曲家俞粟庐和吴曲庵两位老先生,在昆曲演唱上都有高深的造诣。吴曲庵对于昆曲的理论更有精辟的阐发,著有很多书籍,但他唱起来对字头字腹字尾的,音咬住不放,一般人听起来,只听见他哝哝、呀呀、呜呜的分不出是哪个字。而俞粟庐却能准确灵巧地运用吐字的法则,只要一沾就行,能一气贯通,使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传入人们的耳内,这是因为他正确地掌握了“字头”,“字腹”,“字尾”的规律。我向俞振飞学习字音后,懂得了逢上必挑,逢去必滑,在阴阳平中要用所谓“嘚”的办法,就是阴阳平转到下个字的时候,在本音上顿一顿,以免人家误听成上声或去声。

俞振飞对昆曲行腔的灵活巧妙处,表现在他善于改动“闪头”的腔。所谓“闪头”,就是把所唱的一个音拖长连顿几下,有时长到一板。他把用“闪头”的地方,改用以中气闪闪灼灼不断转动的方法唱出,真如珠走玉盘那么光润流畅。如《问病》里有一句“黄昏梦断,梦断天涯外”他在第一个“梦”字上用个“闪头”,又在第二个“梦断”上用个清圆的“快闪头“,听来非常流利动人。


俞振飞梅兰芳《游园惊梦》电影片段

俞振飞不仅在昆曲唱腔上攀到了高峰,他在表情身段上的成就也是很难得的。他与梅兰芳合拍的影片《断桥》,《游园惊梦》,都表现出他倜傥风流潇洒活泼的风度。俞振飞在上海演《断桥》时有一个笑话,昆曲社的负责人穆偶初去看戏,看完戏他到后台向俞振飞说:“你今天演得很好,但是不留神绊倒了,这也是常有的事不算什么”。其实,这是穆偶初的误会,他把俞振飞在戏中的滑跌当成真的了,可见俞振飞做戏的逼真(梅兰芳在《舞台生活四十年》一书中曾提及此事)。

俞振飞对昆曲家学渊源、自己苦心琢磨、作出了优异的成绩,并且他自拜程继仙为师改演京剧后,细心钻研,对京剧的唱、念、做均豁然贯通,提高到一个独到的境界。1937年他:随程砚秋到重庆,与程合演《雁门关》其中有几句〔南梆子〕,唱得悠扬潇洒非常动听,这段腔跌宕婉转,情致缠绵,使听者肠回神往。虽然是一小段,经过名家构造,遂成杰作。俞振飞是一位杰出的昆曲、京剧表演艺术家,现已年过八旬,希望他一往直前,对戏曲作出更大的贡献。

京剧三鼎甲2018年总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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