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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

 江海一鹤 2019-03-25

​        晚外婆,就是妈妈的后娘,由于外公是入赘到我家的,所以我管晚外婆叫奶奶。

        奶奶身体一直很硬朗,原以为她能长命百岁,但她的生物钟却定格在2019年3月17日(农历2月11)下午3时30分。然而在正月28那天,起身上厕所时摔了一跤,就再也不能说话,也不能吃饭,仅靠粥汤、牛奶维持生命,当然就再也不认识我了。

       奶奶走的那天,我上午去看了一下;下午再去时,奶奶已经不行了。在我到来后,奶奶的眼睛突然睁开,尽管眼睛已经没有任何光彩,我知道奶奶要走了,最后一眼看看我。于是就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希望我的正神“阿弥陀佛”能保佑奶奶一路走好;在奶奶生命弥留的最后时刻,她所有的儿女都齐跪在奶奶跟前,恭送老人离去;我到来也就10分钟的时间,就在奶奶眼睛合上的最后一刹那,两眼角各流出一滴泪水,吐出最后一口气,很平静、很安祥、很留恋地离开了我们,给生命划上了一个休止符,享年91岁。

        在我妈妈一岁多时,奶奶成为妈妈的后娘,那是新中国成立前,家境很穷,非常艰难困苦。奶奶来到我家几年后,与我的曾祖父、曾祖母和我妈妈分开了,随爷爷一起去了爷爷的老家。那时天灾人祸,生活异常艰难。奶奶和爷爷一道,含辛茹苦地拖着一家人艰难度日,生活窘迫、日子恓惶,把两个姨娘和舅舅拉扯大,还有小时候的我。

        奶奶是一个典型的农村小脚老太。因为脚小,跑不快,一跑快就要摔倒。我不知道她拧着那一双小脚是怎么走过民国、走过建国初期、走过“文革”后那几十年艰苦岁月的,生活的重压又让她吃过太多的苦,以至于她的身上深深烙下了岁月的印记:身形瘦弱、头发花白、牙齿脱落、嘴唇微瘪,脸上刻满了一道道皱纹,一幅饱经风霜的模样。

        小时候的我,经常跟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调皮捣蛋无人能比。因此,奶奶为了我,经常给人陪不是。我4岁那年深秋,奶奶在社场晒棉花,我和几个小伙伴一起在晒棉花的社场上玩耍,社场北边是一条近10米宽的大河,河边有车水(排灌的水车),我在玩耍中不小心掉到河里,而且很快就到了河中央。我被河北岸的烧砖工救上来后,奶奶赶紧把我抱在怀里奔回家(平时奶奶的三寸金莲,无论如何是跑不快的,那天却跑得特快),替我换了衣服,把我焐在被子里。我知道,奶奶那天着实被吓得不轻(因为爷爷和我爸爸都是入赘的,我是家里几代的独苗)。

        奶奶一生善良节俭。自我出生以来,从来没见奶奶跟谁吵过架。常听奶奶说“让人三分不吃亏”。奶奶操劳一生,在自留地里种上蔬菜瓜果,猪圈和厕所是连在一起的,奶奶在猪圈旁边圈养了鸡和鸭,平时留一点鸡蛋、鸭蛋给我们吃,大部分靠奶奶走路去公社的农贸市场去卖掉,换点零花钱,再空着肚子走回来。奶奶家到公社现在开汽车顶多十分钟的车程,但奶奶那双小脚走起来差不多要半天多才能回到家。在那“批林批孔”的岁月里,卖鸡蛋也是不行的,得偷偷摸摸地卖。奶奶常说,大人可以不吃肉,可孩子们总得见油荤吧!所以尽管喂猪要扯猪草、磨饲料,每天还得喂3次,无论刮风下雨都不能间断,但奶奶总是乐此不疲。我小时候,爷爷家所在的生产队每年都要杀一头牛,爷爷家里按人头分得一点牛肉,奶奶舍不得吃,都省下来让爷爷走几小时的路(家里买不起自行车)送一半牛肉到二十公里外的我家给我们吃。

        奶奶从不烦人。即使在近2年中,她已经无法行走,正常都是躺在床上,从来不要任何人喂饭。即使起床如厕也不要人来扶,说自己能行,要自己动动。每次看到我们来看望她,都是欣喜若狂,非常兴奋。

        如今奶奶走了,以后再也看不到她那饱经风霜的模样,只能在记忆中寻找;在奶奶的灵前,我无数次凝望奶奶慈祥的脸,那么安然;我凝望着老人家那小脚穿上崭新的并不合脚绣花鞋,想着我小时候她用那双小脚追赶淘气包的我的样子,素来坚强的我潸然泪下了,唯有哽咽着祝勤劳善良节俭的奶奶在去天堂的途中一路走好。

        虽说奶奶是妈妈的后娘,后娘也是娘,待我视若己出,关怀倍致。在我的记忆里,找不到一点作为晚奶奶、晚外婆的不是,这就是我的奶奶,我的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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