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每年到阳历新年(元旦)前后,河工就开始了,男子汉们上大河工,女人们在家还有小河工。 大河工有省里的、市里的、县里的大工程,小河工则是公社,生产小工程。大河工动辄上千人,甚至上万人。 小河工几百人,有的仅有几十人。 大河工路远,离家几十里,甚至一二百里。 小河工有的就是家门口的排涝灌溉的水渠。 大河工有时国家有补贴,吃饭不要钱,大家一起干。小河工得回家吃饭,包工到户,各干各的。 有的时候,大河工也要各家凑粮凑草,不过,上河工的人家不用给,出力就行,因为上河工也没有额外的工钱。 我父亲当年年年申请去上河工,因为冬天在家也没事,还多一张嘴,这出去辛苦一些,可以为家里的老婆孩子省下口粮,家里穷,能省一口是一口。 大河工一直要持续到腊月二十前后才能完工,回来就过年。 父亲去上大河工,母亲在家上小河工。小河工基本上围着村子转,四周的排涝沟,隔上一年两年要清理一次,坡上雨水冲下的泥土淤塞河道,河里长满水草,造成河道变浅,无法排涝,就要进行清淤,一般情况下,根据工程量,按村上人口数平均分配,人口多的长一点,人口少的短一些。 生产队先在工程两头放出样子,挖多深,护坡整成啥样,然后各家比对着进行施工。工程期限也宽松,开春前干好就行,遇到上级下来检查,工期就抓得紧一些。 父亲去上大河工,母亲在家做小河工,我人小,干不了活,母亲在河道里清淤泥,我就坐在向阳的坡上玩耍,刨坡上土里甜甜的茅草根吃。 记得有一年,穷得没吃的,母亲身体不好,不能干活,小河工一直没完成,队里天天催工,好不容易挨到父亲大河工结束回来,才把小河工的尾子收掉。 那时,母亲教育我要好好读书嘴边口一句话就是:不好好学习,回来扒大河,累死你,看你小个子,怎么受得了那苦。 我被吓得就赶紧低头学习,就在17岁,刚刚要作为一名劳动力排上河工时,我考上中专,农转非进城了。 母亲喜极而泣:我儿终于不受这苦了,要不那小身板还不心疼死娘? 其实从那以后不久,也没有河工要求老百姓出工了,大河工全部使用工程机械,不凭人力硬推硬抬了。 而让人遗憾的是,小河工也停止了,以至于现在小河都没了,淤平了,没平的,就成了死水呆塘死水。 以前年年有小河工,沟渠畅通,水清草美鱼肥,现在水成酱油色。每每回老家,心中都隐隐不安,现在要是有小河工,我倒愿意出一份力,想用劳动重新换回那绿水环绕的美丽村庄模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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