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瘦得皮包骨,脑袋都抬不起来,眼角冒着血,不停地哭。母亲抱着我,在当街走遛遛。村里有个姓刘的老太太,看我这活不起的样子,对我妈说:“这孩子还抱着呢?快埋了算了。”妈妈说:“这还有气呢,怎么能埋呢?只要我的孩儿有一口气,我就要喂她,要抱她,养活她!” 母女情深 回想起来,母亲那时喂我、养活我是多么艰难啊!沒有百分之二百的母爱,我是活不过来的。从小到大我就知道,我这条命是妈妈给的,母亲的恩情比天大比海深!母亲最无私,最纯真,最伟大! 看着赐予我、挽救我生命的妈妈,我的泪夺眶而出。我默默地一次次告诉自己:只要母亲还有一口气,我就要喂下去!母亲能活一天是一天,多活一天我就能见到她。我每天能见到妈,就觉得无比欣慰,无比欢心! 这几天来,母亲的面目有表情了,慢慢地也有了意识。亲友们来看她,她会拍拍床,示意让人家坐下。我问她我是谁,她伸出两个手指,知道我是她二闺女。她能会意,我每天用温水给她擦洗身体,每天从上至下给她按摩。我有时还要用红外线烤灯给她烤一下背部,多方促进她血液循环。为了让她形成条件反射,我定点儿喂饭,定点儿换尿布。就这样,我们母女朝夕相处,生活蛮有规律。我一天天忙忙碌碌,觉得心满意足,日子过得满充实的。 不久,难题又来了。那就是,姥姥重病的消息,要不要告诉我的儿子? 那时,儿子在县一中上高三,下半学期是冲刺阶段,重要性不言而喻。儿子乳名叫小超,是姥姥带大的。他是姥姥的心肝宝贝,姥姥特别喜欢他。儿子从小老实厚道,特别听姥姥的话,对姥姥也特别亲。 早在幼儿园时,有一次,儿子回家没吃晚饭,阿姨给了他块蛋糕。我问他,为什么还不吃了?他说要给姥姥吃。无奈我骑着自行车驮着他,颠簸骑行了30多里路,可他手里一直举着这块蛋糕。试想,这对一个年仅三四岁的小孩,是多么不容易呀! 到了姥姥家一进门,儿子就把蛋糕递给姥姥。姥姥说:“我不吃,你吃吧!”他当时还不会说什么哄劝的话,就把蛋糕直往姥姥嘴里塞。姥姥拗不过,含着热泪把蛋糕吃下。 儿子长大了,他们娘俩感情依然特别好。现在他上高中,每月回家一次。后天他该回家了,看见姥姥病成这个样子,他一定会时时牵肠挂肚。这孩子对姥姥心太重了,会不会影响高考?怎么办,怎么办呢?唉,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我们姐俩开始想对策。首先想到把母亲放到邻居家一两天,不让儿子看到,也不和他说。可一想不行,万一这样一折腾,在别人家中添病了算怎么回事?后来想,把母亲送医院住两天,又担心她病太重了,去医院恐怕半路出事。没办法,最后我俩统一意见:儿子快成年人了,还是让他直接面对吧。这样对他的成长也许有好处。姐姐说:“也只有这样办了,我来跟他讲吧!” 次日上午,儿子回来了。见到姥姥躺在床上,手背输液输得都青了,也不会说话了,儿子眼圈就红了,顿时捶胸顿足,嘴里喊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姥姥还有意识,但她坐不起来,拽着外孙的手,脸都憋青了,嘴唇抖动着发不出声音,看口型好像在说“超”…… 姐姐把儿子叫到小屋,耐心地开导他:“姥姥病太重了!原先在你舅舅家,中风昏迷,我们抢救过来。现在眼看麦秋了,你舅舅农活忙不过来。正好你妈妈提前退休了,有时间照顾你姥姥。本矿医院的大夫又熟悉,这样对姥姥治病非常有利。姥姥现在一天天在康复,你就安心学习吧!”终于,把儿子说通了。他表示一定好好复习,考出好成绩来报答姥姥对他的一片爱心。 当天下午,我带他去县城,给他买了些学习用品,让他散散心,透透气。儿子对我说:“妈,我兜里有十块钱,是我平时买半份菜节省下来的。姥姥从没吃过椰子,我买个椰子让姥姥尝尝!” 回到家,我弄了点椰子水给母亲喝。儿子脸上露出了笑容。我们姐妹的心像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第二天,姐姐上班了,儿子上学了。我又照常看护我病重的母亲。在我的精心护理下,母亲能吃稠一点的粥了。我又尝试给她在粥里加些肉末儿,有时给她煮些特细的小面条。或用菜汁和面擀特薄的面片,给她煮片汤;或包特别小,大概3厘米长的小饺子。有一次,母亲竟一顿吃了5个小饺子。我惊喜交集,乐不可支,心里如同喝了蜜。 农村灶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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