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曾迷恋诗歌
挚友喜欢汪国真，我喜欢同时代的顾城其他同学忙着高考
我不知道哪来那么多闲情逸致读诗在去往教室路上
时不时看看池塘边没有秋千也不是榕树上的叶子冒两句诸如
“阳光一动不动，风在织它的毯子”
“世上只有一本书就是你，别的书，都是它的注释”
……当然对多数“朦胧诗”实际上似懂非懂
毕竟阅历不够曾有诺贝尔文学奖的评委称顾城为
“会走路的诗”
这一称谓生动而准确顾城的确是“真诗人”
超凡脱俗、不谙世事
有才华、有个性、有激情、有理想……
据说但凡喜欢诗歌的
心中都有两个圣地一个是徐志摩流连忘返的康桥另一个便是顾城的激流岛于是此次新西兰北岛游特意留出两天时间被称为“旅游圣经”的《Lonely Planet》(孤独星球)最新出炉的2016年最值得去的
「10大旅游胜地」榜单上有Waiheke Island
而且被评注是“上帝的游乐园”Waiheke Island（激流岛）
距离Auckland17.7公里，渡轮大约40分钟当然也可以开着直升机直达
喝杯咖啡
顺便看看“千帆之都”——繁忙的Auckland港从前只有富人们才能享受的激流岛度假
如今已飞入寻常百姓家
身后的姑娘妆容精致、谈笑风生
待我暮年，愿如邻座奶奶般从容、优雅
坐在开往WaihekeIsland的渡船上
清晨的Auckland阳光明媚都市渐行渐远
心情越来越复杂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乌托邦
能让人摆脱世间的牵绊？
多年前的顾城
也是坐着这艘渡轮往返于都市与他的精神花园不知哪一次
他就再也没有回来就是这么普通的一天
天正蓝、酒正淳、景色正美
情谊正好、岁月也正好Waiheke岛风景如画
农场、森林、海滩、葡萄园和橄榄树林
可以去葡萄园品品酒，可以海滩散散歩
或者骑马、打高尔夫，或者海上划皮艇
可是，我们，只为来看看你顾城旧居在岛上东南靠近Rocky Bay
我们从西北码头walk大约3小时才能到达
受时间限制，还是选择bus前往
这是我见过最最复杂的公交线路图
苦等半小时终于上了车
通往乌托邦的道路蜿蜒曲折几乎只有一辆车宽，而且上下起伏很大到处都是近180度急转弯看着白胡子老爷爷司机，我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当年不会开车的顾城
你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条难行的路小岛常驻人口集中在中西部
东部覆盖大片森林，更显荒芜尽管比十几年前繁华了不少但和喧嚣嘈杂的Auckland相比
显得有些凄凉没有车水马龙，只有鸟语虫鸣在这世外桃源，扪心自问
沾染了尘世凡俗的我们
可以接受这样的生活吗？
市中心有超市
这里也是顾城、谢烨为人画像、卖春卷的地方
新西兰虽是个高福利国家
顾城一家三口补贴仅200纽/周，英儿则更少
200纽勉强维持温饱
顾城夫妇应邀去美国参加会议
谢烨花了1.9刀给小木耳买玩具
顾城就气得坐在地上不肯起来
他说要把会上发的每分钱都要省下来带回岛上贴补家用
这也是顾城养鸡种菜的直接原因
但新西兰对于养鸡有所规定
激流岛政府官员得知顾城养了200多只鸡后
通知他必须在几天内处理掉
你能想象拿著菜刀满院子追着杀鸡的顾城吗？顾城在岛上并非田园生活
因人物关系非同寻常，本应是充满张力的
但在顾城笔下，却显得相当轻松愉快
就连辛苦的劳作也充满了乐趣
以至于读者会觉得岛上的生活十分美好动人
“愁苦之言易巧，欢愉之辞难工”
顾城的这部分文字，便是“难工”的“欢愉之辞”
对日常生活轻松自如而又美好动人的描述，
在中国当代文学中，难得一见
在古典文学中，也只是在《红楼梦》曾出现过15分钟的路程走了又走，怎么如此漫长？有心去凭吊，应该不是一个很难到达的地方
于是放下心，继续前行杂草丛生，无路可走似乎要告诉来者，这并不是一条你所想象的路想要继续前行，你需要的不只是勇气
神秘却又有些可怕见到竹子，我猜想这便是旧居
我们对竹子司空见怪，并不敏感
但竹子不是新西兰的本土植物
也许在顾城那个年代
新西兰的植物检疫制度并不太严格
顾城或自己或托友人，将竹子上了岛
柔弱细长的中国竹
可载得动诗人的思乡愁？森林里童话般的“红房子”，红色犹在，虽斑驳树林深处，依稀是那个曾经的天堂门前小院，杂草丛生无法想象它原来的模样
是那个被顾城迷恋的乌托邦吗？当默念“顾先生，我来了”
还是无法抑制，泪流满面
或凭吊或缅怀，内心更多的是心疼
家里的书生每次做菜，pad、手机一字排开，整个厨房乌烟障气
更何况如此清高、才华横溢的顾城！
当英儿已经出走、谢烨即将离去
顾城意识到他的理想中的伊甸园，已经被无情的现实世界彻底粉碎了的时候
他是想跟他一向视之为敌的现实世界握手言和的
……
Whom gods love die young（为神所爱的人死得年轻）见到“私人财产！！！请离开！”还是意识到自己的突兀诗人当初选择这里，应该就是为了避开凡尘世俗只能奢乞诗人原谅这些不通事务的凡人想透过门窗缝隙细细探望实在没有勇气靠近
有敬畏，也有不忍驻足眺望，想到的只是他的诗句：“松林间安放着我的愿望下边有海，远看像水池一点点跟我的是下午的阳光”人时已尽，人世很长
时间是个可怕的东西
在时间的纬度里，人是如此渺小曾经以为可以天长地久唯一能确定的，只是“无常”站在诗人曾迷恋的这片土地上忽然豁然开朗读了许许多多他的诗
也看了许许多多世人对他的评价对于他杀妻自缢的纷争也曾经迷惑她之于他，我们不是他谁是谁非，有何妨？就像他说的：“ 走过的人说树枝低了走过的人说树枝在长 ”连他都不在意
我们在意什么？才华不能磨灭他作为杀人者创下的罪行杀妻自溢不能掩盖他作为诗人的光芒才华日暮西下，真的该离开了或许依然不能理解却仍然羡慕今天我们走过他的天堂不为评说只为感受他的信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