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风

五更惊醒，窗外呼啦呼啦，谁家护栏的铁皮嘎嘣嘎嘣，似乎要被撕裂卷走。外面秋冬一般的狂吹，被窝凉透了。看看手机，正是阳历三月之底，又凌晨四点多。想去窗前望望，但又不想起身，只是拽紧被子，侧身看着手机，又睡着了。那呼啸的哨声，也许成为梦的调料，和着夜色的空明，想酿造什么，但所酿造的，似乎也匆匆飘逝了。

又一觉醒来，极为干净的阳光被狂吹到窗外汇积，窗帘像一道堤坝，快要拦不住了。我赶快起身拉开窗帘，那金色的水库泄闸一般涌入室内，送来的，的确是阳春三月。

外面建筑工地的彩旗，还有飘起来的布篷皆同一朝向，拉得很紧。若遇一池春水，何止只是吹皱？树丛的梢头不停鞠躬，又仿佛是在打扫天空。那些不自信的嫩芽、蓓蕾定会落地一层，就像清明时节纷扬的沙尘，深秋的落叶，冬天的雪粒，那刚出窝开始劳作的蜜蜂定会不知所措。

上空的白云黑团，快速地游动。一会儿，太阳不见了，整个天空又成铅色朦胧，是雨的兆头。塑料纸屑从楼下升上来，飞旋着来到窗前，又嗖地飞向远空了，可谓是：本为垃圾，轻浮见天。地面的谬误可以弯腰清理，崎岖不平可以垫平，容易解决，而空中飞来的沙土、垃圾、冰雹，比较难办，多是被动防御，毕竟它们飞越崇山峻岭，冲过高楼大厦的层层阻挡而来，来的不容易。八达岭那千年城墙也许正被飞沙走石在水打浮萍中叮当撞旧，刚刚抗争一冬的枝丫上的雀巢，在满怀激情的迎春途中也许被吹透心寒了吧……

醒来一会儿，被窝不再寒凉，就半躺看着手机。很快，又睡意来袭，顿感往下一滑，趁势改为平躺了，却如猛落深渊一般惊醒……又睡意全无。在被窝里听着外面仍在呼呼的冷音，我似乎也在外面翻飞，地皮也被扫得裸露干净，仅剩下这些文字留在温室里陪我。

外面也并未下雨，阳光又照亮了屋内，它原本就在。

（2019年3月30日朝阳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