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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暖了 水暖了 连家船上的炊烟暖了 微山湖的春天来了 在微山湖上过冬的野鸭子，黎明之前，望着星星，匆忙的喝过最后一口湖水，互相提醒着，拍打着翅膀，呀呀叫着，恋恋不舍地向北飞去。 睡在连家船上的张大爷听着这持续不断的鸭叫，心里想着：捕鱼的好时节来了。微湖水暖不光鸭先知，还有蛰伏一冬的鱼也知道。 湖水因为春潮涨满，仿佛与天更近了。 静静的白云，说不清是在天上还是在水里，让人感觉天空是永远宁静的湖水，湖水是永远难以平静的天空......湖边，水隔在阳光和泥土之间，刚刚化冻的泥滩上，一些鲜绿夺目；油菜花，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草呀，花呀已经舒展开了身子，成片的映入眼帘了。 芦苇红红的芽似冒非冒，遥看红色近却无，羞羞答答的样子让人爱怜。 湖水里的苲草在水中左右摇摆着，阳光下的湖水好像在流动一样，其实是苲草在努力地生长。 大片大片的苲草在水底下像森林般壮观，让人感觉到密不透风样的稠密。一些鱼儿在苲草丛中游来游去，特别是钉头样的小黄鱼，嘴和尾巴都红艳艳元宝样的“适逛皮子”，在苲草里不停的游动，更增加了芳草的动感和生机。 这些苲草在春风里必须快速成长，好为急于繁殖的鱼儿提供鱼籽着床的便利。鱼儿产生的籽须粘附在苲草叶子上，靠着苲草的温暖孵出小鱼。 当小鱼孵出后，已是麦黄时节，湖水里的苲草就慢慢地腐烂掉了，等到来年再生。 这种红根子的苲草就是为了鱼儿而生，湖里人称这些苲草为麦黄苲。饥饿的年代，许多人吃这苲草的红根子延续生命，这也是救命的苲草。 这就是大自然的神奇之处，和谐共生，环环相依。世界之所以美丽，不正是因为每个物种相生相依么！ 天微亮，张大爷赶紧和老伴披上鸭绒袄，划桨撑船来到早已选定的一处水域。 张大娘侧身坐在船头上，旁边的长篮子里装着一盘卡子，一盘卡子约有一万米长，每隔一米远，有一个尼龙线吊子，系上长枝子。 长枝子是用楠竹枝削成的，弹性很大，可以对折起来，不断。下之前用细短的芦苇杆儿将长枝子箍上，每个箍子夹一颗小虾米的饵。 初春时节，水还有些凉，卡子要下在苇地边上或苲草地里，逮一些草鱼。开始下之前，张大娘把卡线头系在一根标杆记竿上，插进湖里。 随后张大爷撑船轻轻前行，张大娘来回摆动右手，不断地将卡线甩进湖里。 此时，湖上静极了，除了浆声，就是湖面吹过来的风抚摸枯黄芦苇的轻微的沙沙声。红红的霞光里，让人恍然在幻境里。 张大爷有节奏的摇船声，恰似一曲优美的旋律，有些诗的味道。一盘卡子下完的时候，阳光升起来了，“苇喳子”鸟儿在芦苇丛中不停地呱呱唧唧，好像催促鱼儿走出芦苇丛畅游大湖，一天叫个不停，为微山湖鼓荡起一股欢快的气息。 张大爷喜欢这样的气息，在鸟儿的叫声里，张大爷脸上露出了笑容。这笑容从莹绿的湖水中随波舒展开来，拥抱着一个喜盈盈崭新的春天。 冬去春来，生命轮回，有些东西，除了自己，有谁会懂呢？ 下卡是最原始的逮鱼形式，在微山湖里已不多见了。而张大爷两口子依然坚守着这份古朴原始的生产方式，不正体现出敬畏、感恩之心么！ 我想:大自然并非把这大湖水独赐予人类，而是赐予以这湖水为生的所有生命体。和谐相处才能美丽永恒吧！圣难甘地说过：一个国家的伟大和它的道德进步，可以通过它对待动物的方式来衡量。 在旅游部门工作时，为开发旅游资源，办好“做一天微山湖人”项目，我常到张大爷的连家船上，听张大爷讲逮鱼的故事，光这下卡子的事，张大爷就给我讲了很多。 他说:在二三月间，卡子要下在苇茬子地里，逮白鱼，鲶鱼，黄章。到了四月，天热了，就要换食了，饵料要由小虾米换成面食。因为虾子在水里泡久了，就有股子味儿，鱼不喜欢吃，这个时候要用面食做饵料，专逮草鱼。 夏天用韭菜梗做饵，只能下一次换一个地方。韭菜有味，鱼儿上过一回当，精了，第二回再下就不灵了。 到了九月份的秋天，饵料就换成了麦粒了，先煮过，晒干了去皮，再夹到卡箍子上。在下卡子抛线前，还要在下卡的水面附近撒食，好把鱼儿引过来......鱼儿吃食时，咬掉卡箍子，那卡枝子就像弓箭断了弦似的弹开，把鱼儿的嘴巴紧紧地撑住。这时候，鱼儿想跑，一跑带动卡线，被附近的芳草缠住了，哪里还能跑的掉呢？ 许多的动物，包括人，都是因为贪吃而身败名裂，甚至断送了生命，美色美味的诱惑力太大了啊！ 通过张大爷的讲述，我还知道了敲星，罱鱼、捉鳖、下钩、搬罩等许多的逮鱼方式，这些逮鱼的方式滋养了一代又一代的微山湖人，我把它们写在了《微山湖散记》一书中。向游人展示最原始的微山湖渔民的生产的方式与生活。 随着春风，我又来到张大爷的连家船上。张大爷那黝黑的脸上充满了笑意，阳光下的脸有些黑里透红。我在张大爷的脸上看到了层层阳光和风浪的印迹。 向四周望去，映入眼帘的是无边无际的一湖泛着微波的水，它静悄悄的，感觉不到水在流动和船行。层层鳞浪随风而起，满眼的浪花在追逐嬉戏，好像在唱一曲动听的歌声，这歌声给湖水增加了一些美的感觉。 望着湖面，静静的，静静的听水草在湖里疯长的声音，嗅着空气中甜润微腥的味道。阳光照射下的湖水，好像许多钻石洒在湖面上，闪闪发光，让湖水显得更加清澈碧绿，湖底的鱼儿清晰可见。风儿携着朵朵细浪跃到湖面上，伴着阳光跳跃。白帆、飞鸟、连家船，还有冬天没有倒下去的依然站立着的枯黄的芦苇，更有朦朦胧胧的微山已与大湖融为一体了。 这样的景色已经不能用美丽来形容了，好像图画似的。我忽然感觉到：最是一年春好处，微山湖色最动人。时光静谧，岁月静好，美丽的景色，在如水的时光里，充实着生命的丰盈。 在大湖深处，张大爷湾下了连家船，张大娘赶紧在船头摆上了方桌，端上了微山湖春天的美味。 在微山湖有“开春螺，似肥鹅”的说法，一颗颗田螺饱满肥嫩。 随着春的萌动，田螺也在湖底跃跃欲试，爬行觅食。装了饵料的地笼，提起来的时候，不止有鱼，还有绿莹莹毛茸茸的田螺。 连家船上的张大爷说吃田螺妙在一个“嘬”。一“嘬”不仅能把肉吸出来，最耐人回味的是把汤汁也吸入口中；然后舔一舔手上的鲜味，又拿起一颗放入嘴里，直至把盘中的田螺吃光，还眼巴巴的望着剩下的空壳发呆，心里说：再来一盘，就好了！ 春天微山湖最鲜美不过的不止田螺，还有小黄鱼汤和炸“适逛皮子”。张大爷说：这两种鱼只有春天才有，都是天然野生的物种。是微山湖春天标配的舌尖美食，有名的美味，也是地笼的主要收获。 在船头，在微山湖的深处，在阳光下“嘬”过田螺，喝过小黄鱼汤，吃过刚炸的“适逛皮子”，我有了把微山湖的春天含在嘴里的感觉，散发着浓浓的湖鲜味。 雪消门处千山绿，花发湖边二月晴。站在初春的微山湖上的连家船头，仰望天空，眺望湖岸，听风儿在耳边柔柔地拂过，生机盎然。 我想：年轮，一圈圈，一年年，人生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像张大爷那样看开看淡，时刻对大自然心存有感恩之心，才能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受吧！ 有了美景美味的陪伴，谁还嫌微山湖春季的日子漫长呢！ 哦，微山湖的春天，自然之美，美在自然！ 作者：胡勤贵，山东省作协会员，曾出版散文集《微山湖散记》、《看绿色成长》、《乡言村语》。以写作为爱好，与自己对话，与他人交流，享受宁静的生活。现在微山县委统战部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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