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动人处，漫寻可餐色王丽娜春日和煦，卉木萋萋，人家说秀色可餐，书中也有诸般鲜蔬，不妨在《诗经》中寻找春天的气息，按图索骥，准备好满满的美味，以待品飨。 一桌美味，少不了有凉菜，自然非蕨菜莫属。“陟彼南山，言采其蕨。”（《召南·草虫》）当春天的温暖召唤着植物的时候，正是蕨菜油汪汪的生发时节。被民间称做“吉祥菜”“龙爪菜”的蕨菜，吃起来清脆细嫩，滑润无筋，味道馨香。蕨菜采摘以后择好，掐去老的一端，洗净，马上入锅打水焯，捞出，凉拌，味道鲜美异常。野生的蕨，是真正的绿色食物。 春天，马兰头、香椿头等都可以作为凉拌菜，“谁谓荼苦，其甘如荠。”（《邶风·谷风》）荼，是野菜中苦味菜的总称。荠菜甘甜，荼菜苦涩。如今生活条件好了，富贵病多了，人们反而发现苦菜的好来，食苦清肠降脂，苦尽甘来。江浙人喜食马兰头、苜蓿草头。鱼腥草是最近的新宠。几乎所有的“荼”都可以用香油蒜泥、盐糖等生拌或者焯水后熟拌，二月白蒿三月椿四月才有槐花香，错过了“荼”就只能等到下一年的草长莺飞时了。 有了冷菜，接下来我们可以准备热菜。“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周南·汉广》）蒌蒿就是现在的芦蒿，俗称是蒿子秆，空心的比牙签略粗的浅绿的蔬菜。在淮扬饭店都有一道春天的必点之菜——芦蒿炒腊肉。芦蒿有一种特别的味道，配油亮的老腊肉炒，芦蒿吸入厚味，相抵相融，好吃得不得了。 春天的美味大多来自山间。“籊籊竹竿，以钓于淇。岂不尔思？远莫致之。”（《卫风·竹竿》）《诗经》中的竹不止这一处，但大多出现在《卫风》中。有了竹林，衣食住行便都有了保障，审美的乐趣更不用细数了。我喜欢吃春笋，炒双笋片是春天最好的点缀，嫩绿的莴笋、洁白的春笋，日月同辉，未下箸就已经醉心于盎然春色，更不要说味道鲜美，口感清脆。 现在上市的荏菽也是必须提及的。什么是荏菽？“蓺之荏菽，荏菽旆旆。”（《大雅·生民》）荏菽就是指豆类。青的豌豆，绿的蚕豆，只要原味就能吃出这个新鲜劲。 如果你生活在江南水乡，那么有口福了。“思乐泮水，薄采其茆。鲁侯戾止，在泮饮酒。”（《鲁颂·泮水》）这里说的茆菜，其实就是莼菜。西湖莼菜汤又叫“鸡火莼菜汤”，很早以前就是我国的一种珍贵水生食品。相传清乾隆皇帝巡视江南，每到杭州都必以莼菜调羹进餐。 一桌菜时鲜不少，绿色蔬菜尤其多，营养学中讲究荤素搭配。“猗与漆沮，潜有多鱼。有鳣有鲔，鲦鲿鰋鲤。”（《周颂·臣工之什》）有了鲜鱼的加盟，或清蒸，或红烧，这个春天就近乎完美了。 当菜肴诸备之际，一碗荠菜馄饨牵动了许多老饕的心思。“谁谓荼苦，其甘如荠。”（《诗经·谷风》）“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辛弃疾咏荠菜的名句，道出了荠菜是最早的“报春菜”。范仲淹在《荠赋》里写到自己咀嚼荠菜，竟然嚼出了宫商角徵的感觉。“陶家瓮内，淹成碧绿青黄；措大口中，嚼出宫商角徵。”荠菜馄饨对上海人来说是不陌生的，也是《花样年华》中上海人的乡愁。 确认过眼神，谁是对的人，一本《诗经》有生活的每一道轨迹，或远或近，三千世界，纳于须弥，馨香自来。这里有美，有味，是经典，更有恒久的时尚。 夜光杯2019年04月01日 星期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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