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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别处》第二部《克萨维尔》读6——梦里现实

 人也昔兮 2019-04-04

克萨维尔依然在梦里。就是说,他在接着做梦。

查尔斯桥头的房子是他梦的第一个音符,那么,接下来该是第二个音符。这个音符把他带到了山间木屋。也许还有第三个音符。

米兰对克萨维尔的梦的描写,描述的是两种生命现象:

1、梦是生命的表达。生命的表达,有着两重意义,一是生命以什么样的方式表达,梦,作为生命的表达方式,并且是惟一的方式,这一方式本身寓意了生命的幽秘性,人千方百计想主宰自己的生命,所以,不断地对生命探幽,这就打破了生命昭示的自然性,人自以为在自己的生命解释里,能够把握生命,其实从开始探幽生命,人就对生命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生命的幽秘就像人的个人隐私,个人隐私在文明时代的不存在,等于解除了人的人性,从而化人为畜。生命幽秘的揭密,等于扔弃了人的灵魂。在这个世界上,幽秘是一种存在,所有的生命(除了人)既无知于幽秘的存在,更无从碰触幽秘。生命的昭示,是生命与人互为一体的纽带,人可以凭借这一纽带把自己与生命紧紧地捆绑在一起,就是说不脱离生命,那么,人在这个世界的存在才能真正的自在。

其次,梦是生命的表达方式,生命借助这种方式向人表达,向个体的人表达,就是说,生命的表达对象是人,是生命所属的个体的人。

2、生命在向人表达什么。生命借助梦的方式向人表达的是人的自然性和人对生存的感觉。生命的如此表达,是一种过滤,更是一种批判,也是一种暗示。

在克萨维尔第一个音符的梦里,生命向他表达的是他作为人的自然性一面,在他的第二个音符的梦里,生命向他表达的是他作为人对其生存的感觉。

我们来看看克萨维尔梦的第二个音符显示了他作为人的什么东西。

克萨维尔在火车上,他不知为什么竟然答应和同学们一起去参加学校组织的一次郊游。其实,他对他的同学十分厌烦,还有他的老师,他不想和他们在一起,为此,他在最后时刻到达。

米兰在这里有一段这样的描写:

“一些男孩子站在火车的走道上,在冰冷的车窗玻璃上哈气,然后将眼睛贴上去,仿佛贴在窥视孔上;其他的则懒洋洋地躺在卧铺包厢的长凳上,他们头上的行李架上搁着他们交叉插在旅行包里的雪橇;还有的在其他地方打牌,另一个卧铺包厢里在唱歌,是一首大学生的歌,旋律简单原始,歌词只有一句,不厌其烦地重复成千上万遍:金丝雀死了,金丝雀死了,金丝雀死了......”

这就是克萨维尔必须和他们在一起的人,或者说,这就是他必须的生存存在。也许他所看到的人,都没有他这样的厌烦,甚至他们乐在其中。可是,克萨维尔不能,也不行。

他的厌烦,或者说,他的不能和不行,是谁的感觉?是作为人的克萨维尔的感觉吗?不是,作为人,他应该混迹其中,和那些人一样,甚至比他们更乐在其中。最终的答案只能是他的生命向他描述了他的生存存在,一个可恶的存在。生命借助梦向他表达了对这种存在的感觉。

可是,这哪里是梦,这不就是生活的真实吗?

我们每一个人全都生活在这样的存在里。而这样的存在把许多人磨练得十分享受,十分安逸,人就这样愿意活在这样的存在里。

可是现实生活还有比这更恶心的。

克萨维尔看到在另一个包厢里,有一个金发姑娘,她是他的同班同学,和三个高年级的男孩子在一起,金发姑娘看见他,脸红了。

克萨维尔因为没有买车票,又怕被拉丁语老师碰到,因为他没有完成他的作业,只能在火车上不停地躲来躲去。

他从一个车厢走向另一个车厢,他推开一间盥洗室的门,想在那里躲避一下,他看见捷克语老师——一个五十来岁的家伙——和他极端讨厌的一个男同学紧紧地抱在一起,看见他,两个人赶紧分开,焦躁不安地把手伸到水龙头下搓个不停。

这是梦吗?是!

可是,在这个梦里的一切,就是我们当下每一个生存的存在。也许我们身在其中,乐在其中,但在梦里,这一切是那么地让人不堪。

因为这是生命的表达,人却远离了生命。

生活在别处,别处,就是人所生活的地方,为什么说它是别处,因为人逃离了生命,在生活里安身,对于人的生命而言,它就是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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