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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村、西递 微州古村 如梦曾梦

 健康快活人 2019-0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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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前有南湖,中心是月沼,潺潺清泉從家戶前穿村而過,當地人相信是風水讓宏村興旺。藍鈞儀 攝

自從2000年宏村、西遞共同入選“世界文化遺產名錄”後,就註定成為黟縣旅遊的金漆招牌,適逢《臥虎藏龍》風靡,摘下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的新派武俠電影讓徽派院落走進全球視野,這份美麗,悠遠而綿長。李慕白牽著馬,緩緩走過石拱橋,長衫緩帶,一派儒雅;玉嬌龍縱身輕盈,蜻蜓點水一般掠過湖塘,身後白牆黛瓦靜靜悠悠,飽蘸墨香的東方意象,令人如醉如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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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冷時,徽州人家的取暖寶器“火箱”又要派上用場了。火箱有方有圓,下麵放個小炭爐,人坐在火箱沿,便可取暖。小孩子不定性,怕他出危險,就要坐這樣的小火桶中,有趣吧?張虹 攝

走入明清徽式古宅聚落

“徽州”是個太容易被遺忘或是誤解的名詞,凡與“徽”有關,不論“徽菜”還是“徽商”,總會令人直接認為指的是中國“安徽”。其實早在安徽省出現之前,徽州就已經以獨立行政區的形式存在近千年,“安徽”的名號便是由“北安慶、南徽州”擷取而來。自北宋成立徽州府,直到明代才子湯顯祖寫下“一生癡絕處,無夢到徽州”的絕唱,被後人解讀為對徽州景致的千古吟詠。可不是嗎?黑瓦白牆,遠山如黛墨澹然一筆,裹覆恬然沉睡著的燈火與炊煙,曠野中薄霧如罩上輕紗的少女,淩波微步羅襪生塵,恍如夢中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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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月的西遞可看到油菜花和徽派建築相互襯托的美景。黃焱紅 攝

亂世隱逸之地 帝王貴冑之裔

徽州的出世與入世,似乎地理條件上便已經註定。山中村落,天然有股隱逸氣息。此處四面環山,遠離北方權力中心,可遇急難時,卻情義相挺──晉朝末、唐末和宋末三段亂世,大量中原移民南遷避難,從此在徽州定居。

移民們帶來的除了北方貴族血脈,還有京城細緻的生活經驗以及文化講究。最傳奇的,莫過於至今仍流傳的“龍裔傳說”:唐末,宣武節度使朱溫叛變,危難中適逢婺源人胡三公遊長安,臨危受命,將昭宗剛出生的皇子李昌翼帶回鄉扶養。昌翼成人後,或避人耳目,或感念三公恩德,將姓由李改為胡,成為一支胡氏先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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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村的南湖畔還可見到幾只野鴨。任中豪 攝

往昔的“徽”光

宋朝時期,宏村、西遞便開始有人居住,村內現存的民宅則多為明清時代所建,建築為典型徽派風格。徽州富商和文化人多,建築自是氣派非凡,豪宅遍佈。清朝時,西遞有超過 600 座大小豪宅,現在仍有超過 100 座,每座大宅大門上的磚飾、橫樑上的木雕、雀替均大有文章。

除了美景,宏村、西遞優於平均水準的旅遊規劃也很令人驚豔,還開了不少頗具小資情調的 café。宏村中心的月沼四周青石鋪展,粉牆青瓦位列四方,乍一看,彷若藍天白雲跌落水中,水中有藍天,藍天裏有白雲,雲下是青瓦白牆,水面之上、水面之下,倒影像一幅美麗而朦朧的水墨畫,怎麼拍,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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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賈亦儒的徽州人

古徽州土地貧瘠,糧食產量無法滿足眾多人口,徽州人於是以鹽、茶、典當業起家,一步一腳印打出徽商帝國的半壁江山。“ 無 徽 不 成鎮”,一個地方如果沒有徽州人遷入,往往停留在村落階段;可一旦徽州人住進來,設店鋪、展事業,小村落於是成了市鎮,逐漸繁榮起來了。

徽商的發跡不但靠勞力,還憑腦力。南宋大儒朱熹的外祖父祝確因擁有歙州(徽州的前身)城內大部分的房地產,人稱“祝半州”;元末朱元璋(後為明太祖)缺餉,歙人江元慷慨捐助十萬兩 ...... 徽商足跡在歷史中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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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為始建於明末的六所私塾“依湖六院”,在清嘉慶年間,六院合併為“南湖書院”。志道堂是講學的地方,上開天井。天井是徽派建築的特色,除了可通風、採光外,水亦代表財,下雨時雨水從天井流進室內,“四水歸宅”喻意財不外流,在念書之地也深藏徽商文化。任中豪 攝

賈而好儒,是為儒商

徽人重視教育,許多徽商從商前是熟讀經史的儒生,較一般商人更有文化修養。除了差點成為“富三代”的朱熹外,清代學者戴震是徽人,他的父親戴弁就是位布商。新文化運動領袖胡適也是徽人,他的爸爸胡傳出身茶商家庭,他少時每臨茶市繁忙,還要入山收購春茶。徽州千百年來出的不是大儒士、大學者,就是頗有文化底蘊的大商人。績溪一地便出現了名震近代中國的“五胡”:明代抗倭名將胡宗憲、清代徽墨四大家之一的胡開文、“胡慶餘堂”藥號的創辦人胡雪岩、民國大學者胡適及中國前最高領導人胡錦濤。

徽人的“好儒”精神,確實地反映在當地建築上。徽地多書院,著名的如宏村的南湖書院;尋常民居亦講究規格禮數,連小戶人家的民居亦不乏雅致與書香氣息。而為了宣揚程朱(程顥、程頤和朱熹)理學中的倫理道德,徽人紛紛建起牌坊表彰孝子義士、節婦烈女或政績斐然的官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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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遞的胡文光刺史牌坊採用當地盛產的“黟縣青”為建材,樓匾上方雕的是“恩榮”二字。麥翔雲 攝

作為西遞的地標,村口的胡文光刺史牌樓在青山碧水的襯托之下顯得分外沉穩。這座“樓閣式”的四柱三間五樓式牌坊與一般四柱直插雲霄的“沖天柱式”牌坊有明顯不同。它是朝廷為表彰地方官胡文光而興建的,牌樓額面上鐫刻著“膠州刺史”和“荊藩首相”的字樣,週邊則雕鏤以龍、麒麟、仙鶴等瑞獸,盤踞石柱的四只石獅俱顯現威猛之勢,除了展露匠藝之美,也讓後世的旅人對先賢夙昔的典範留下深刻印象。走進徽派村落,時時可見傳統文化對當地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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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風水學外,改造水系也成就了宏村的旅遊業,徽派建築與它們在南湖、月沼的倒影一實一虛,吸引了不少攝影師和美術愛好者。藍鈞儀 攝

徽州人是水系工程師

古徽州盛行敦本敬祖之風,各村均建祠堂,還有宗祠、支祠、家祠之分。明末休寧人趙吉士在《寄園寄所寄》中如此描述徽地風俗:“聚族而居,絕無一雜姓攙入者。其風最為近古。出入齒讓,姓各有宗祠統之,歲時伏臘,一姓村中千丁皆集,祭用朱文公家禮,彬彬合度。”而“朱文公”指的正是朱熹,能做到“聚族而居”和“無雜姓攙入”,宗族約束力可見一斑。

既然住在一起的都是“自己人”,大都希望整族人都能興旺。篤信風水的徽州人懂得略施巧勁,打理出兼具實用性與象徵性的建築地貌,宏村水系的改造工程就是一個好例子,徽派民居建構的基本原理,又是另一個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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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氏宗祠裏,正中央供奉汪家有功德的先祖,左方掛的正是引水進村的“巾幗丈夫”汪夫人“胡重娘”像,女子畫像能進祠堂被祭拜,可見其地位不凡。任中豪 攝

開牛胃,帶來好運氣

風水學裏有個說法:“得水為上,藏風次之”,上好的村落該是背山面水、負陰抱陽,徽人既是同宗、同姓而居,選址好壞便不僅關乎一家,還涉及一族盛衰,於是“村民辟湖”就傳為美談。

宏村村口的“南湖”原是一畝良田,南宋時從金陵(今南京)嫁來的賢婦汪氏判定宏村在風水學上是只“臥牛”,為了將沉睡的大牛喚醒,先將村中天然泉岩開拓為半月形的水塘,是為“月沼”,再改村前田為湖,利用水系開鑿人工水道,從此清泉穿村過戶,每門每院日日皆有新鮮水源。南湖、月沼好比臥牛的兩個胃,若相信“遇水則發”,那大概就是幾百年前的水利工程成就宏村的好運道吧。現今在月沼旁的汪氏總祠裏還見得汪氏肖像,不難想像在男尊女卑的封建時代,汪氏有多受族人推崇。

徽商之家藏天地

日本建築學家茂木計一郎等人所合著的《中國民居研究》中,如此描寫徽派建築:“人似乎在這個空間裏消失了。木質柱、梁和牆壁,以及有精細雕刻的門窗在暗中發光。堂中央壁上掛著對聯,裝飾著花瓶、鏡子等,格調高雅。天井和堂渾然一體,這種共有空間,以及古樸的雕刻裝飾在西歐、日本和世界其他地方的住宅中都沒有經驗過。”寥寥數語,已鮮明地勾擘出徽派建築的精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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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中豪 攝

無論是宗族公有的祠堂,或者私有的宅院,無不以嚴謹的結構以及精細的三雕(木雕、石雕和磚雕)裝飾見聞於世。在古徽州,哪怕是清苦人家,行住坐臥間縱無“三十六天井,七十二檻窗”可稱道,馬頭牆下的前堂後室也是窗明几淨、不染纖塵,充分體現了徽人勤奮耐勞的性格。

建出徽州夢

徽諺有雲:“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三四歲,往外一丟。”因先天環境而不得不自小離鄉背井、在外奔波的徽商,總是盼望出入平安、生意大吉。而在古時,這些願望往往只能交托鬼神──使得徽州人格外重視風水佈局,趨吉避凶,他們設法將世俗化的祈願與精神世界相結合,形成了別樹一幟的建築典範。

由於男人長年在外經商,家中大都只有老弱婦孺,因此民居的圍牆都很高,窗戶不多,採光主要靠天井。商屬金,徽派建築也按五行相生相剋之理建造。金生水,水亦為財,因此徽人很重視宅裏的“水”,天井的設計就有“四水歸堂”、“肥水不落外人田”的目的。南方屬火,火克金,得朝南鎮宅,於是徽商造房多半“坐南朝北”。高人一等的馬頭牆一方面能分隔屋界,另一方面具有防治祝融之災的功能。裏裏外外,建築的每一項細節皆被賦予弦外之音,唯有實地走訪,方能窺得深深庭院背後精邃的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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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稱“封火牆”的馬頭牆能起隔斷火源、防風的作用,久而久之,竟發展成當地特殊的建築風格。 任中豪 攝

建築中的功名文化

馬頭牆是徽派建築重要特色,一般隨屋面坡度層層迭落,上覆以小青瓦,並在每只垛頭頂端安置上翹的“搏風板”,遠看就像一排馬頭昂首前進。徽州子弟初離家鄉時回頭,錯落有致的馬頭牆彷佛成為望遠盼歸的象徵,希望“馬不停蹄”的後生晚輩們“馬到成功”,“一馬當先”立下“汗馬功勞”,族中後進便能以此為範,“馬首是瞻”。其實馬頭牆最初的功能是防火,徽州民居建築密度大,一旦發生火警,火勢容易蔓延,才會建成這樣的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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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志堂的大門為顯出氣派,門面的磚雕也一絲不苟。任中豪 攝

而承志堂的大門兩旁側壁向左右砌成“八”字,到底是怎麼回事?原來是當年汪定貴考不成功名,所“捐”出來的體面,他在光緒年間捐了個“五品同知”,當然大咧咧把門向外敞,畢竟裏頭住著位官老爺嘛。

徽商挾雄厚財力在故里留下大量優秀工藝品,特別是“徽派三雕”的木雕、石雕和磚雕。三雕取材內容廣泛,人物、山水、花草、鳥獸、傳統戲曲、民間故事、神話傳說甚至漁樵耕讀、宴飲、品茗、出行、樂舞都在其中,構圖、佈局吸收了新安畫派的表現手法,鏤空可能多達近十層,令人歎為觀止。

磚雕:大多鑲嵌在門罩、窗楣、照壁上

木雕:橫樑、雀替、蓮花門等室內元素

石雕:以牌坊、門飾為大宗

本文轉自《暢遊行》2019年3月號。

黃采薇、甘炤文/文  藍鈞儀、任中豪等/圖

聲明:未經許可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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