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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晋南北朝人物志-（十九）石勒（上） 王衍在被石勒派人推倒土墙砸死的时候，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二十三年前，他曾经在这位羯族首领路过洛阳上东门的时候发出过一声慨叹： “这个胡儿的声音不一般，恐怕要成为天下之祸！” 当时石勒在干嘛呢？其实啥也没干，就是靠着城门在那儿“啸”，这是魏晋时期人喜欢干的一件行为艺术，你可以把它理解成有艺术性的干嚎。王衍凭声断人，未免有些主观；但是石勒最后成为天下以及他王司徒的大祸，却是事实。  不过，比较黑色幽默的是，王衍因为劝进石勒惹得他勃然大怒最后招致杀身之祸；而最后，石勒却确实做了皇帝，他的国家最后还灭掉了老东家刘聪的汉赵，基本统一了北方。 而石勒本人，也荣获了一个头衔——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位从奴隶逆袭为皇帝的人。 从平民逆袭为皇帝的，历史上有二刘一朱——刘邦、刘裕和朱元璋，都是一时之人杰；而从奴隶逆袭为皇帝的石勒，自然也绝不是等闲之辈。  这一点，在石勒出生的时候就得到验证，史载“赤光满室，白气自天属于中庭”，一看就是帝王之气出世的模样。只不过，父祖都是内附羯胡部落小卒的石勒，绝对想不到他以后会是一方诸侯，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后来被人贩子拐走。 当然，这也不能怪他，当司马衷的“何不食肉糜”被传为笑柄的时候，石勒却实实在在的面临着饥馑。无奈之下，他只好外出乞食，结果就被当地官员抓去要当奴隶卖了。几经周转，他逃出生天，跑到当地一个大户家里去当佃户，总算是捡了条命出来。  然而成为佃农的石勒却自觉向五百年前的前辈——陈涉学习，也有了他自己的鸿鹄之志。而更棒的是，他的条件比陈涉更好：因为陈胜起兵的时候，秦朝的统治机器还是相对严密的；而西晋当时已经是各地民变四起，政不出京城了。 很快，石勒就带着一起干佃户的十八个兄弟一起撂了挑子，上禁苑里打起了游击。再后来，各地军阀并起，他也就投靠了一位老板，而很巧的是，这位老板姓刘，字元海，名渊。  石勒投刘渊，应该说也算合理应当，因为他的部族是“匈奴别部羌渠”的后人，因此投靠同族的匈奴首领刘渊也是正常的。然而，这个羯胡，却要比匈奴人心更狠、手更黑。这也很正常，因为羯人不仅不属于中华文明圈，甚至和匈奴人关系都不大。 有关羯胡的来源，历来众说纷纭。比较公认的看法，是他们这个所谓“别部”，就是说和匈奴本部关系不大，可能是战败后沦为匈奴人奴隶的部族。而他们的来源，有人说是月氏人，有人说是康居人，还有人说是粟特人，但是基本可以确定，这群羯胡来自西域，属于白种人。  匈奴人在汉末魏晋时期，就差不多已经是二等公民了；羯人还是匈奴人的奴隶，那羯人的地位也就可想而知了。尤其他们那奇怪的长相，几乎注定了他们遭受歧视的命运。 从这个角度来看，石勒等人对汉人后来血腥的屠戮，就多了一层复仇的意味在里头。 不过，公平地说一句，石勒的屠戮起码比他的儿子要好一些。他一开始还没怎么动过刀子，甚至留下过“军无私掠，百姓怀之”的记载。刘曜等人在洛阳屠城的时候，他也没参与，因为他之前已经干了一件更狠的事儿： 四月戊子，石勒追东海王越丧，及于东郡，将军钱端战死，军溃，太尉王衍、吏部尚书刘望、廷尉诸葛铨、尚书郑豫、武陵王澹等皆遇害，王公已下死者十余万人。 不过，由于这是战场所为，充其量不过是杀降，算不得屠城，因此这件事还不算特别严重，起码比鲜卑人吃人肉、他儿子动不动就屠城要可以接受点儿。  总的来说，石勒还是有容人之量的。在汉赵政权里，他主要负责东部地区的攻略，因此他的主要对手就是北边的刘琨和南边的祖逖。但是他在和他们作战的时候，又能尊重自己的对手，着实体现了这位奴隶出身的将军的雅量。 更难能可贵的是，石勒相当懂得尊重知识的力量。在南征北战的过程中，石勒的一个细节就几乎注定了他将成为一代枭雄——他虽然不识字，也没多少功夫学习四书五经，而他却有一个好习惯——坚持让君子营的人为自己读书扫盲，在学习《史记》、《汉书》的过程中了解汉家文化、学习韬略。这相比于十六国时期那些只知道抢一块地皮就慌慌张张自立的大大小小的酋长而言，实在是不容易。能和他匹敌的，大约也只有刘渊和后来的苻坚了。  刚刚谈到，石勒的部队里专门设有君子营，这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机构——里头好吃好喝地供养着一堆汉人士大夫，这些人成为了石勒打天下过程中最重要的智囊。其中也不乏权谋盖世者，譬如张宾，就堪称石勒的张良、诸葛亮。 而在一步步地成为了华北地区真正的主人的石勒，也逐渐萌生了自立为王的想法。而令他滋生这个想法的，恰恰是老领导刘渊的家事。那么，刘渊死后，他的家族又发生了什么呢？石勒又为何能脱颖而出成为后赵太祖呢？ 咱们下回再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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