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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一阵鸟鸣声叫醒的。 天麻麻亮，楼道里薄黑，脚步声轻快。 经过的灯闪着清冷的光，照不了多远，在行将暗淡的地方，又有灯光续了上来。令人想到生生不息。 一切朦胧。借着路过的汽车强光，突然发现我左手畔的树开花了。在脱光了叶子的稀疏的枝条上，冒出了星星点点的芽苞，粉红色，浅浅的。完全绽开的梅，约有五六朵，骑在细瘦的枝上，小巧，怜爱，不起眼。 又是一串啾啾声，像口里含了水，有叮咚的清脆。 我抬头寻找，不见鸟影。最近的楼顶上，靠近檐角的边缘，似乎伏着一团黑影。声音来自那儿吗？ 再看我的车子，前挡风玻璃，斑斑点点，定晴一瞧，又是小鸟的杰作。这是第几天了？这些顽皮的小东西，每天不涂抹几幅画，难道会寂寞死吗？ 昨天唱歌，今天唱歌，明天依然高唱。早上唱，晚上唱，夜里有时也唱。喜事临门？ 可见有一副好嗓子，在自然界，该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 牙好，胃口好！嗓子好，出身好！仿佛书香世家。 连续一两个星期，天天这样，小雨淅沥或稠密。清晨的调子，依然婉转，透着喜悦。 我感觉，有一件大事正在酝酿中，随时可能分裂、爆发。空气中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不安分的因子，它们从四面八方而来。从地下来，从水中来，从云中来，从手势、眼神中来，从风的消息中来…… 书桌上，摆着几本书。你再看书名，什么《人间草木》，《草木情缘》，《诗经》，《一条河流的走向》——。呵呵，一条河流的走向，是我临时加上去的，心血来潮，它还不配拥有书名号吗？可我真的高兴，想给那些藏在深闺的诗，一个证明自已的机会。 给它一片天空，让它随心所欲的蓝吧！ 母亲的病犯了。哮喘。我去看望她。在乡下的卫生室，母亲躺着一片洁净的白中。 她说，老毛病了，每年春天总要发一次。 这不啻一声春雷在我体内炸响，五脏六肺移位，心灵的污垢振落，裂开一条峡谷。春天——。春天——。我怎么没想到？ 我的眼前浮动一大片金黄，那是油菜花，早春二三月，摇曳在家前屋后。 春天来了——。寒冬终会过去。 属于母亲的春天，始发在四十年前。与改期开放一个年龄。 春天来了！这真是一个生机勃发的时代。你种下什么种子，便会收获什么果实。自然界有四季交替，但在这方热土上，春天刚刚起身，春风吹遍神州，草木欣荣，只待华夏一统。 原来春天一直在，一直在，一直在——。只要你向阳，像一株葵花，扎根，把汗水滴落在祖国的大地上，把金黄摇曳在初升的霞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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