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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株枝繁叶茂的小叶榕，只见它的叶：一半绿，翠绿与墨绿，是生命力极其旺盛的盎然之绿；另一半干枯，是一点水分也没有的枯死，连过渡的黄绿、枯黄也没有，全是土灰色。但它却迟迟不落。怎会有如此奇妙的组合？像极了一个部分头发一夜之间忽地变得灰白的年轻人。刚经历了一个有着创纪录高温的夏天，连续几十天四十度以上，连续几十天滴水不下。尽管园艺工人每天都浇水，也无济于事。浇水那场面，水汽蒸腾，感觉那些树木是在蒸桑拿，工人们累得要死，草木呛得要命。终于，有些根基浅、根系不发达的草木抗不住了，道路两旁渴死了为数不少的绿植。就连这最适合本地气候生长的小叶榕也不得不做如此选择：让哪一半存活？让哪一半慷慨赴死呢？沈石溪的《斑羚飞渡》讲一大群斑羚被逼上了绝境——一道仅凭个体永远不法跨越的深涧，它们最后的策略是：年老的斑羚甘当垫脚石牺牲自我来保全年轻的斑羚，以使整个族群得以延续。当时总觉得：不太可能！动物能有如此高的自觉性与牺牲精神？即使是人要做如此抉择亦属难能可贵啊！这棵树更艰难，没有年老没有年轻之分，都当盛年。如何选？抽签？没想到草木亦有情，亦有牺牲精神，也有这最原始、最高贵的属性。秋冬落叶，就是一种牺牲，牺牲繁华，以求明年再繁荣；瓜熟蒂落也是一种牺牲，以求来年再丰收。人们是不愿如此选择的，但面对不可抵御的灾难，也不得不选择。产房里要面对的是：留孩子还是保母亲？你愿意做这个悲喜交加又一筹莫展的丈夫吗？电影《唐山大地震》中母亲更加艰难：保儿子还是保女儿？你能理解她的愧疚吗？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选儿子还是选女儿，她都非常痛苦，如果可以的话，她会选择让两个孩子生还情愿压在下面的是自己。那不是奉献，是解脱。事后，母亲那惊人的一跪与撕心裂肺的哭述让人心如刀割啊！国家、民族有时也不得不面对如此抉择。面对疫情，民生和经济都很重要，而且相互依存，该保哪一样呢？面对不可战胜的强敌，是拼死抵抗直至拼尽最后一个国民的血还是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以图东山再起呢？就算是要割地，是割哪一块呢？那些枯叶像一条佩戴在树冠之上的褐色绶带，有永恒闪光的那种，那是整棵树对它的留恋与嘉奖。它们、他们都应该永远地定格在历史的天空，供后人缅怀与瞻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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