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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时间·玫瑰  曾有人说，王家卫的电影有两个主题词——时间、爱情。如果说爱情是人生最为醇美的烈酒，那么时间则是使这坛烈酒不断发酵的精华所在。王家卫的电影中，时间与爱情不期遭遇，在耳鬓厮磨中消耗殆尽，不是太早，就是太迟。 一、堕落天使，折翼而飞 《重庆森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什么东西上面都有个日期 秋刀鱼会过期，肉罐头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 我开始怀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 一个发生在香港重庆大厦里的故事，王家卫却给它取名为《重庆森林》。他说1993年香港半山电梯启用以后，每天都可以从窗口看见乘客乘坐电梯的身影，来来往往，就像森林中一株株林立的树木，这些东西都与他曾经生活的地方不同，于是就有了《重庆森林》这个故事。一个女杀手和一个失恋的警察，一个速食店打工女和一个孤独的巡警，故事发生在时尚现代的都市，而剧中人却像迷失在森林里的受伤的动物，靠着相似的气味互相吸引。与王家卫的许多电影不同，这部影片中，梁朝伟饰演的警察663与王菲饰演的打工女阿菲，最后拥有了一个美好的结局。而金城武饰演的失恋警察阿武，也收到了林青霞饰演的女杀手的生日祝福，证实了爱情的存在。此片除了极具风格的画面之外，给人印象最深的就是大量的画外音，以及其中表露出的王家卫对于时间和爱情的思考。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所有东西都有了个日期，而这一次，王家卫通过金发女杀手的短信，给爱加了一个期限，一刻钟的爱，也可以有一万年的保质期。 《堕落天使》 当你年轻时，以为什么都有答案， 可是老了的时候，你可能又觉得其实人生并没有所谓的答案。 早在拍摄《重庆森林》时，王家卫就构思了《堕落天使》。5个身份不同形迹交错的人，在茫茫都市如何相遇，如何相爱，又如何分离？他们都是折翼的天使，近在咫尺却无法沟通。他们在别人身上寻找自己想要的答案，却屡屡失败，不是找到了替代品就是被别人所取代。他们在一次次迷失自我之后，出离街头，又一次次在街头找到另一个自我，带他（她）回家。每个人都将自己真实的身份和自我隐藏起来，渴望被关注，又怕被人窥破，只能收起翅膀，放弃一飞冲天的机会。王家卫在这部片中着重表现了现代人之间的疏离，表达的不对位，引起接受的错位，以致最后的错过。就像黎明饰演的天使1号，坚持着不与合作伙伴发生感情的固执自我，却在心里疯狂的想念李嘉欣饰演的天使2号。而在他终于不堪寂寞，用点唱机给2号送出歌曲时，点唱机里传出的却是那首《忘记他》。 “忘记他/等于忘记了一切/等于将方和向抛掉/遗失了自己。”影片中的人，面对别人就像面对自己，同样的口是心非。而这种时间与爱情表达不通的错位，也成为所有现代人面临的困惑。 《春光乍泄》 一直以为我跟何宝荣不一样，原来寂寞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一样。 我终于明白他可以开开心心在外边走来走去的原因， 因为他知道自己有处地方会让他回去。 《春光乍泄》是王家卫极少涉及的同性恋题材影片，却令他捧回了戛纳电影节的最佳导演奖。梁朝伟饰演的黎耀辉和张国荣饰演的何宝荣，也成为许多人心中的经典。尤其是两人在厨房深情共舞的段落，更是让人沉醉。如果说爱情在异性之间还可以用婚姻来约束的话，那么同性之间的爱情在形式上则更具不确定性，带有天然的漂泊感，而王家卫正是抓住了这种不确定性，大胆探讨了现代人的情爱关系，以及对于人生选择流浪还是停留的态度。在感情中流浪的浪子何宝荣，只有在失去黎耀辉之后才明白，他原来以为的那份自由，是因为有人一直在为他守候。而黎耀辉也通过周游世界的张宛才明白，自己之所以不幸福，是因为无人等候，无处可回。在这部影片中，人物的悲剧与无奈不仅仅出于时间与爱情的错位，更在于人物在不同人生阶段中对自我认识的错位。如若何宝荣早一些明白黎耀辉对于自己人生的深刻意义，也就不会有那一句说了又说的台词：“黎耀辉，不如我们由头来过。” 二、无脚的鸟，为爱降落 《阿飞正传》 我听别人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 它只能够一直的飞呀飞呀，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 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时候。 因为《阿飞正传》，我们记住了一种没有脚的鸟。张国荣饰演的阿飞，是羁傲不逊的人格的代表，也是那一时代香港青年人血脉中流淌的漂泊宿命的写照。在这部电影中，不仅出现了令人心痛难忘的阿飞，还出现了王家卫电影中至关重要的符号——张曼玉饰演的苏丽珍。作为王家卫的成名作，香港电影的里程碑式作品，影片中出现的每个人物都含有某种特定的寓意，他们并非偶然出现，他们都有自己的故事和使命，当你认为电影已经结束之时，他们却仍然在王家卫设定的世界中活着，随时准备拉开幕布，登台亮相。而这部电影中，时间与爱情的主题则更具象征意义。影片中，阿飞与苏丽珍用一分钟记住彼此，却花了一生时间用来忘却，直到生命的最后，阿飞才明白那一分钟即是永恒。还有何人手中的爱情，能有如此短暂，却如此永久的魅力？只有王家卫。 《花样年华》 如果多一张船票，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如果有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带我一起走？ 与《阿飞正传》时隔10年以后，王家卫拍摄了《花样年华》，影片的女主角也叫苏丽珍。 这一次，张曼玉饰演的苏丽珍是一个被丈夫背叛的女人。或许是因为她仍难以忘记《阿飞正传》里哥哥饰演的“无脚鸟”，所以影片中苏丽珍与丈夫之间似乎并无过多的感情交流。而《阿飞正传》中最后出场的梁朝伟——王家卫寓意中的下一个“阿飞”，则与苏丽珍成为这场爱情的主角，他叫周慕云。整部影片弥漫着一种悠闲、懒散而又沉闷、忧伤的气息。张曼玉成熟曼妙的身姿，精致华美的旗袍包裹下的，是与之全然相反的苍白空洞的内心。苏丽珍与周慕云的隐忍和挣扎，折射了香港回归前后香港人在时代浪潮面前的心灵阵痛。是抛弃旧身份迎接新生活，还是抱着“我们不是他们那样的人”的我执，止步于2046号房间的门前？影片中压抑的镜头，压抑的情感，都是王家卫对人性发出的种种责问，对时间与爱情无法对位的又一声叹息，花样的年华，却无法拥抱花样的爱情。 《2046》 其实爱情是有时间性的，认识得太早或太晚都是不行的， 如果我在另一个时间或空间认识她，这个结局也许会不一样。 4年之后，王家卫再度着手，为“无脚鸟”的爱情寻找结局。这一次他带领观众来到更加虚幻的回忆世界——2046。曾经在2046房门前止步的周慕云，想在那里找到与苏丽珍爱情的答案，唯一的办法就是回到过去。然而，时间的脚步永不停息，想要找回过去的周慕云只能来到2047房间，在那里通过写作小说来寻找答案。影片中，周慕云遇见巩俐饰演的苏丽珍，唤起他对于曾经爱过的另一个苏丽珍的感情，他不断地在别的女子身上寻找回忆，Lulu、白玲们在他生命中来来回回，却都不能唤醒他为爱尘封的心。最后，周慕云及剧中的所有人都明白，爱情是有时间性的，不能太早也不能太迟，只有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才能获得美满的结局。瞬间即永恒的爱情，只存在于回忆之中，想要保持它，除非活在一切永不改变的2046。 三、江湖浪子，诗意恩仇 《旺角卡门》 因为我很了解我自己，我不能对你承诺什么。 你不要说两次，说两次我就相信了。 这部影片是王家卫的处女作，两位主演刘德华和张曼玉也在此片中初次合作，而作为配角的张学友也凭借该片获得了第8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男配角奖。《旺角卡门》是王家卫早期对江湖的理解，一部披着黑帮片外衣的人生寓言，没有豪气干云的个人英雄主义，也不是一番拼杀后登上江湖顶峰的励志传说，而是三个小人物在命运面前的挣扎，是一出无奈的悲剧。阿华与阿友，在黑帮里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如履薄冰。阿华渐渐厌倦这种生活，直到遇见从大屿山来的表妹阿玉，他心中的呐喊也愈发强烈。然而，为了照顾受伤的兄弟阿友，他错过了向阿玉表达爱情的最佳时机。等到他终于鼓起勇气表白之后，等待他不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而是去营救被警察围攻的阿友，送上了自己的生命。与其他黑帮片最大的不同，就是它淡化了江湖拼杀的快意恩仇，削弱了个人在现实中的力量，真实展现了黑帮中人的生存悲剧。而阿华与阿玉的爱情，也因为残酷的现实，错过了最好的时光。有些人，注定无法承诺爱情。 《东邪西毒》 我一直以为是我自己赢了，直到有一天看着镜子，才知道自己输了， 在我最美好的时候，我最喜欢的人都不在我身边。 当你不能够再拥有，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 作为王家卫第一部古典武侠题材片，《东邪西毒》就颠覆了传统。它不仅仅颠覆了金庸小说中的各色人物，颠覆了东邪西毒的故事，也颠覆了人们对武侠电影的认知和理解。影片中出现的所有人物，都犹如一个符号，一则寓言，他们有着自己独特的前世今生，有着摆脱不掉的“我执”，有着独一无二的选择，也因此走向命中注定的归宿。在这部影片中，王家卫把他对于人生、爱情、梦想、自由、叛逆等等的理解融为一炉，通过剧中人纵横交错的命运之路，进行了极具诗意的展现。影片吸引我们的，不单单是飘逸唯美的武打段落，回味悠长的原声配乐，还有每个独具一格的人物灵魂。 《一代宗师》 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经过10年的筹备，王家卫创作了他的有一部武侠力作《一代宗师》。说是武侠，不如说是借一群江湖人物，讲述王家卫自己心中的江湖。该片在展示了王家卫武学审美的基础上，更为每个人物，每位宗师赋予了独特的使命，形成了王家卫对那个时代、那些人物的私人解读。影片谈论武术、谈论时代、谈论表里、谈论爱情、谈论人生，句句在功夫却又句句不止于功夫，一度掀起影迷对剧情和台词的热烈探讨和解读。就像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叶问一般，王家卫的《一代宗师》也给人们留下了从未有过的触动和印象。而对于王家卫来说，时间与爱情之间耳鬓厮磨将永远延续，永不停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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