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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文明》导言(下1)

 苏三客厅 2021-07-26

第二部分,文明学是什么?

一,这本书要如何写

经过认真思考后认为,我不打算把这本书写成一本枯燥的学术著作,我甚至不想按照大历史的顺序去规规矩矩地描述文明发展史的发展框架,而是简单掠过大历史的基本框架,先以宏观视野描绘人类的产生与发展轨迹,同时,重点解释一些特殊时点的特殊问题,如同渔网浮标那样以点带线,从而浮现和展开我对于全球人类文明发展规律的基本阐释,从始至终这本书都会聚焦中国,以中国作为一个案例来解释我对于全球文明发展的看法,当然还有其他许多特殊国家也会得到解释。

所以,这不是一本循序渐进的教科书,而是一本旨在解答人类发展与中国发展几个重要问题的一本书。甚至它也是一本以全新角度阐释为何西方比其他地区更文明昌盛的书籍,西方学者比如戴蒙德与伊恩莫瑞斯等都已经解释过他们的答案,但我非常不满意他们的看法,尽管他们也做出了不朽的贡献,但我觉得他们过时了,或者没有触及到要点,所以他们的解释答案我持基本的否定看大。今天,我这个中国民科要给予一个中国式答案。

二,“文明”与“大文明”如何定义?

1传统对“文明”的定义

按照惯例,我必须首先解释一下“文明”是什么,因为这是本书的讨论核心。我已经与很多人广泛讨论过这个问题。我觉得假如作为一本普通的学术著作,可以为“文明”的讨论写上半本书,但是我不准备做那样的学问家,我只准备写几段话简单论述我对于“文明”的基本看法以解答读者的基本困惑,甚至“文明学”这个词汇都是可以在将来发生改变的,我更看重的是文明学研究的具体内容。

首先,在本书里提及的“文明”,在不同语境里会有不同含义。起码在汉语里如此。比如中国人提到的“文明”本身就有两个含义,一个是指人类以往创造的物质与精神的总和,即civilization,这属于名词;而另外一个汉语的“文明”含义是适当的行为礼貌,相当于polite,它常常作为形容词使用。那么文明学中的文明更接近前面的civilization,即接近或涵盖传统意义上的civilization,我甚至创造了一个词汇geo-civilization以表达文明学的地缘环境重要性。

就第一个概念之中,“文明”实际上又分为普通老百姓话语中的文学化的“文明”,以及考古学或人类学中的严谨的学术用语“文明”,它们是有很大差异的。专业学者们认为,同时具有城市、文字、宗教、国家、金属冶炼的社会即为“文明社会”或“文明”,否则就不能称其为“文明”,具有严格的条件限制。此中的“文字”为可连句识读的文字,不能是分离的一些书写符号。而普通老百姓则没有这种严格的区分意识,而是把可以追踪到的相对具体的祖先的大致时代,都看做是自己国家或民族的“文明”的开端,所以,不同国家或民族的文明时代都是不同的,比如中国的炎、黄二帝乃至“三皇五帝”时期都被中国90%的老百姓,汉族,看作是“文明”的开端,所以中国人一般认为自己的文明是“上下五千年”,实际上那不过是中国农业社会的开始而已,并非学术划定的严谨用语。

“文明”同时经常与“历史”混淆,这是因为他们在时间的范围上确实是基本重叠的。那么就让我们再来看看“历史”的界定。传统有关“历史”的定义之一是指,有文字连续记录的历史时期就被称呼为“历史时期”,否则就不能叫“历史”。“历史”之前是为“史前史”也。史前史,亦即没有“历史”之前的所有时代。

中国可以识读的连续文字出现于大约3250年前的河南省殷墟,但中国严格的“历史”一般认为是公元前841的“共和元年”,从此的中国历史进入连续的系统记载。假如我们以这些时间节点而论,自从大约3300年前中国就已经进入了狭义的“文明时期”。

2,文明学与大文明定义

文明学的一个任务就是要“重新”解释世界,重新解释人类文明的形成以及轨迹与规律,当然也要重新解释中国乃至其他不同国家的文明历史为何会呈现不同的样貌.这些思考,也必然会体现在我对于“文明”的重新解释上面。回忆起当时的一个驱动力,为何我研究中国的史前史以及以全球史前史来观照中国,甚至直接去探寻中国的最深层构成,就是为了回答一个疑问:中国到底是从何时落后,以及为何在近现代中国会陷入落后的?我得到了答案。这促使我开始书写了《新文明简史》。

但我发现,假如在现有条件下追溯“大历史”,使用之前的“文明”与“历史”概念,都会产生严重的问题,会“穿帮”越界,甚至发生无法方便地阐述“大历史”下的“文明”发展。在新的大视野之下,尺子变短了,甚至短到不相称不能用了。最终,我在《新文明简史》里提出了重新定义“文明”的问题。当时的具体做法就是把“文明”的时限从农业时代拉长,正如把只有几千年的“历史”拉长为无限长的“大历史”,我把传统狭义的几千年“文明”拉伸为几万年长的“大文明”(Big Civilization)。我当时的一个做法是把“文明”的起源定义为人类艺术的大规模起源时代,比如欧洲在旧石器时代末期的雕塑、绘画与乐器的产生时间,基本上在大约4、5万年前,这就是我当时定义的“大文明”的开端与背景,不再是5500年前的西亚文明起点,连文明的起点都发生了明显的位移。一场文明思想的学术革命其实在当时已经悄悄地发生了。

但是,我今天认为那还不够。我准备继续拉伸那个几万年长的“文明”,或者根本不规定“文明”的起点。我想把狭义的“文明”之前的人类起源时期,都称呼为“文明”起源阶段,所以,所谓文明学,实际上是一门以研究人类发展而非狭义文明的发展,尤其是人类发展规律的这么一门学科。这也是研究“大文明”的一个学科,因为这个文明真的很“大”,一目了然。不过,我要把人类所经历的最初阶段,都称呼为“文明”的起源阶段。也就是说,我准备把人类的所有活动都称呼为人类文明的发展,而这个文明的起点实际上就是人类出现的起点。但文明学当然不是人类学,这很明显,因为我要研究的核心是“文明”与文明发展规律,不是人本身,只是这个“文明”的时限向前拉伸了而已。

人类对“历史”的研究,已经成长为“大历史”研究,“文明”也理应成长为“大文明”。这是个时代要求。所以今天这本书研究的对象不再是传统的大家熟悉的“小文明”,而是“大文明”。所以当我在本书里说文明学或“人类文明”时就是这个意义的“文明”,除非特别指出,都是指包含了小文明的大文明。

大文明”,附着于“大历史”框架之上,但其核心任务却不同于“大历史”的一般性陈述,而是集中研究文明的发展规律,甚至是各个不同国家的发展规律,以解释很多人的一个疑惑:为何不同国家民族具有不同的命运或发展轨迹?这就是“文明学”或“大文明”的核心任务。

也有人可能会把文明学误认为是文明史。不,它们根本不同。文明史的重点是研究与呈现历史的过程,而文明学的重点是研究文明的起源、发展规律以及预测文明的可能未来。

另外,传统中的文明有明显的正面价值,文明是个褒义词,而“大文明”或“文明学”中的“文明”更多是一种中性词汇,是一个人类的客观发展过程。这个“文明”没有好坏,没有褒贬,不具有价值指向,只有规律性,甚至很多情况下“文明”就是野蛮残忍。我们在本书里看到的人类社会发展将是一个不完美但却又是自然条件刻画出的一条轨迹,一个过程。

文明学由于将文明的刻度拉长,中心可能发生转移至更为漫长的史前社会,所以我们的很多看法与感受都将随着发生深刻的变化。这一理论的揭示,从某种意义上,它将使我们再也回不到以往对于“文明”的美妙幻觉。文明学中的“文明”将是野生与自然的一种奇妙的延伸。

(原文链接中是一个熟人的书店,有《新文明简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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