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表叔娘是父亲的干儿子的妈妈，今年已过60岁了。我已经有十多年没去她家，也没见到她了。 父母去世后，我和兄弟与她家的经常性来往和联系就中断了。后来，她小孙子到了上学年龄要到镇中心校念书，听说她就在我家附近街上租了房子照顾他，但我回家的时间很短，因此一直不知道她在街上的住处，也没在街上与她〞偶遇〞过。 唐表叔娘夫妇是兄弟的媒人。这次回家之前，就听兄弟说，唐表叔娘回乡下家了，在街上陪读的是她儿媳。因此，我就打定主意，要去看望唐表叔娘。 唐表叔娘家，我去过，但那已过去快二十年了。那时，她家还是土墙瓦房，平房。现在，那土墙房子十有八九是不在了，到了恐怕也不能确定哪座房子是她家了。 但是，要找到唐表叔娘家也并不难。她家离我老家只有几里路远，那地方很熟悉，就只有零星的几家人。在不远处的坳口问了后，在她家旁边又刚好碰到一个小姑娘，正要骑电瓶车出去，到城里上班。一问，唐表叔和儿子一起去海口打工了，唐表叔娘不在家里，她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唐表叔娘：〞大妈，你家来客了！你赶紧回来吧！〞原来，小姑娘是唐表叔娘兄弟家的孩子。 打完电话，小姑娘指着冲对面的一大片郁郁葱葱的山坡对我说：〞她就在那果园里打工，你稍等，我走了！〞对面山坡是表叔娘生产队的。果园的上面，是通往木桥沟水库的公路；果园一旁，是原来的乡林场。那片果园有些时日了。曾经，生产队有的农户包来种过辣琡；后来，又种了不少果树，建起了果园，并对外承包。 天气是个阴天，但却并不阴沉。在唐表叔娘的家门口等她下班回来，我悠然自得，一点不焦躁，也没有胡乱地不着边际地去想，心情十分平静、踏实，就像回到老家一样。 等唐表叔娘回来，这段时间，我正好四处看看，转转，品味，回想，多美呀！ 唐表叔娘有两个孩子，大的是姑娘，小的是儿子，都已成家。姑娘和姑爷都在教书，由一所偏远的农村小学，通过考试进入了市里面一所学校。儿子则在海口打工。唐表叔原来在扎床垫，到处跑，现在则到海口陪着儿子打工，老两口现在过起了牛郎织女的生活。 唐表叔娘家是一幢两层的楼房，贴着色泽柔和的白瓷砖，门口的坝子宽敞，有矮矮的围墙。围墙下，是一条老旧的石板路，通向南边山坡上一大片金黄的油菜花地，与周围树木、山色的青黛色形成一种一明一暗、一浅一深的视觉上的反差。而在旁边的几级石梯两旁，一边是砍了枝的柑子树，枝Y倒在地上，还有几个红红的柑子；一边是一棵枇杷树。石梯下，是一间旧的土墙房子，墙边放着一捆一捆的干柴。 在坝子北边，也有一个小坝子。小坝子的边上，是一个似乎很久没用过的洗衣台，上面是光滑的石板，石板下的两边，是厚实的石墩子。洗衣台前的坝子里，摆着一个盆子，里面盛放着稻谷。几只鸡在那里悠然地吃着盆里的谷子，见了生人也不惊慌，不逃走。可见，它的主人的感觉是多么强烈！这样吃食应该已是长时间的了，它们已形成习惯，使我相信农村真的还有养的生态鸡、鸡蛋。 时间在不知不觉地过去，快到中午12点了。旁边屋门口的一位老大妈说：〞果园最近较忙，她们十来个人已干了7、8天了，忙着除草、施肥，管理果树。这是从成都新来的一个老板，合同是从原来老板手里接过来的，期满了才与生产队直接签合同，上下班都管得严。〞 唐表叔娘是长辈，且有大恩于我家，况且又是因为工作，我怎敢面露一丝一毫的焦躁不悦？！ 当年，唐表叔和表叔娘，在一个冬天寒冷的赶场天早晨，抱着他们几岁的体弱多病的儿子，在屋背后赶场的大路上〞撞路明〞，碰到去赶场的第一个成年人，就把儿子拜给他（她）当干儿子，正好遇见我父亲，从那以后，我们两家就开始了来往。由于性情、为人相投，两家不是实亲，却比实亲还好，互帮互助，特别是在农忙的时候，这种情形直到父母都去世为止。唐表叔和表叔娘，还给兄弟做媒，使兄弟有了一家人。 唐表叔和表叔娘两个人感情很好，两人又都十分能干。我认为，世界上有两件难事、不可能的事，一是见唐表叔和表叔娘两个人真正的以伤害对方为目的的吵架，二是见唐表叔两个人做伤害对方的事。他们在从事农业劳作之余，还勤恳地搞起了副业，长期赶场去买回竹子编箩篼来卖。他们编得很快，手脚很麻利。不像我父亲慢条斯理地编，赚不了钱。有了这手艺，他们的日子也只是解决了温饱，供孩子念书，修房子还是近年来的事。 唐表叔娘终于下班回来了，虽然没下雨，但她还是穿着一双雨靴。见了我她很高兴，而我见到她也一样地高兴。虽然十多年没见到了，而且她已经满了60岁，但她还跟以前差不多，没多少变化，看起来跟以前她40多岁时一样，就连说话的声音、语气、节奏都没变，还是那样能干，利索，风风火火。 唐表叔娘她们干一天50元钱，她已干了8天，今天是最后一天，扫尾，以后有活了再去。钱不多，但能在家门口做工挣到钱，她也很高兴，知足。这钱是不能用多与少来衡量的，体现的是她的价值和追求！这点与年轻人大不一样！ 吃了午饭，表叔娘还要抓紧时间去山上果园上班。饭是冷饭热的，她炒了一个荤菜，一个素菜，做了一个蛋汤。我们边吃边聊，吃完之后，我就告别了唐表叔娘，她也上山去了！我仿佛看到了唐表叔娘进入了她人生的新的境地，不光是当了外婆和奶奶，住上了新的楼房，而且还有了一份新的收入，虽然还不多，不稳定，但却充满着春天般的希望！ 王良炬 2019年4月11日 北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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