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大千（左）和于右任（右） 01 二髯敦煌过中秋 1941年初，蒋为巩固西北大后方，考虑到于右任在西北地区有很大的声望和影响，提出要于右任代表“中央”宣慰西北诸省。 9月18日，于右任一行从重庆飞往兰州。稍作应酬之后，便直奔酒泉，来到了敦煌莫高窟，这一天既是中秋节，又与张大千窟前相逢，自是喜上加喜。当晚，他们在张大千暂寓之所欢度良宵。 张大千拈着他那长胡子，兴地端起大碗说道：“于院长，中秋佳节，你我能在塞外莫高窟相聚，真是缘分不浅啊，来，常常这胡地葡萄酒，硬是好喝呢。 于右任也高兴的端起碗道：“大家叫我于大胡子，张大师又是张大胡子，咱们俩个‘胡子’在此饮酒作乐，岂非有些聚啸山林的意思。” 于右任的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他自己也乘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继续说道：“葡萄美酒夜光杯，说的就是这胡地葡萄酒，味道确实不错。张大师，你来小半年了，又有十来号人，这荒蛮之地，还有这美酒佳肴，真是奇迹。” “虽然只有十来人，可是光运到敦煌来的生活用品就用了70多辆驴车。”张大千继续说道：“这还不算，我还留有专人在兰州和西宁负责采购供给，每隔几天便会固定有一车生活用品运来。我们就这十来个人就开了三个灶，汉民、回民、藏民各吃各的，互不干扰。” 于右任听了连连咋舌：“看来敦煌此地真乃不毛之地，除了兵匪和赶羊人，能到此地的，也就是艺术家了。” 张大千又敬了一杯酒道：“莫高窟的壁画历年来无人保护，不断遭到劫夺，加之此地气候恶劣，不少洞窟濒临坍塌，有的壁画大块脱落，令人甚为痛惜。” 于右任表示想立即去洞窟看看，由于天色已晚，张大千便安排其先在洞窟中歇息。  张大千一行在敦煌合影。中为张大千；右一为张心智，右二为张心德；左一、左二、右三为藏族喇嘛画师 02 参观敦煌壁画 第二天吃罢早饭，张大千亲自陪于右任等人进入洞窟参观。适逢敦煌当地驻军师长马呈祥也带数人赶来陪同。 于右任果然被那些精美的壁画所吸引，惊叹先人们与世绝伦的艺术想象力和创造力，同时又对年久失修和保护不当造成的洞窟损和壁画损坏叹息不止。 他们在一个洞窟里看到张大千的弟子们正将透明的纸蒙在壁画上进行印描。于右任说：“这些壁画经过千百年风沙侵蚀，色彩蜕变很多，要复原成原来的色彩，很不容易。辛苦张大师和你的门生了。” 张大千几分得意：“非如此，不能对得起老祖宗留下的这些艺术瑰宝，但有些壁画因年代久远，要考证原色并非易事，可要复原临摹，就必须在摹品上染上本色，才能恢复壁画原貌。” 于右任看了看正在工作的弟子们手中的摹画说：“难怪许多摹品，倒是比壁画原作更鲜艳、更漂亮。” 张大千叹道：“遗憾的是有些壁画的原料，我至今不知出自何处，为何千百年来不褪色？查汉唐以来，我中原地区似乎并无此颜料，想必是番夷胡地由丝绸之路运来的，可究竟何方圣物，令人费解啊。” 于右任说：“此等小事何必自谴？你不过是开了研究莫高窟壁画的先河者，我相信后来者将大有人在，留待一些话题给后人以作研究，不是也很好吗？”  与弟子临摹敦煌壁画的张大千 03 壁画遭损，败兴而归 说话间，一行人到了一个新洞窟，墙上的壁画被破坏得格外厉害。壁画与墙壁底层的泥土已经剥离，还被火熏得黑乎乎的，亦有人工挖损过的痕迹。 于右任见状倒吸一口冷气，问道：“张大师，像这般遭到破坏的洞窟多吗？” 张大千苦笑道：“不少，只恨我来晚了” 于右任沉痛地说道：“如此说我来的就更晚了！” 从那些断壁残垣中隐约可见画像的局部。 张大千在一旁指点道：“于院长，你看那画像人物身上的衣履，此画大概是唐代的作品，估计是唐代的供养人像。不过，未曾看得此画的全貌，难以下结论。” 于右任点点头说：“噢，如果是唐代的画作，那就很名贵了。” 一旁的马呈祥说：“嗨，既然想看全画，把外面的坏墙打掉，不就全都看得到了？” 于右任急忙说：“不可造次，这等千百年文物，乃是中华民族的文化瑰宝，但有丁点损毁，便有负于全民族。” 同时，马呈祥的一位随行副官听到师长说要打开外墙，却未留意到后面于右任说什么，伸手便揪住一片裂开的墙皮，试探着拉了几下。不想将整片墙体扯碎，残土纷纷脱落，引起众人一片惊叫。 于右任急了，埋怨副官道：“你看你看，刚刚说了不可造次，怎么就动起手来了呢？” 张大千也抱怨道：“说过只许看，不许动嘛，怎么就随便动手呢？” 马呈祥见自己的副官惹了麻烦，立时翻脸，将那副官赶出了洞窟。 出了这个小小的意外，于右任心绪不快，他也顾不上再看墙体脱落后露出的唐代供养人象了。张大千也感到颇为扫兴。 04 不速之客 出得洞来，一个人四十多岁的男人拦住去路，来人从两位长者大胡子中认出了张大千，便抱拳揖手道：“张大千先生么？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小弟姓苏，听说张先生在敦煌临画，特意从兰州赶来，想请张先生不吝赐画。 说着，姓苏的寄过来一张烫金名片。张大千心头正犯堵呢，接过名片也没去看，便说：“对不起，苏先生，我张大千到了别处都能作画，唯独到了莫高窟就画不出任何画来，先人们的神笔圣墨在此，我辈哪还画得出来？抱歉了。” 姓苏的一怔，他大概没想到张大千竟然一口回绝了他索画的请求，脸色顿时很难看。张大千一行转身离开，姓苏的只好站在原地，恨恨的瞪着他的背影。 这时，马呈祥那倒霉的副官走过来说：“喂，你就别自找没趣了，没看到老爷子正不高兴吗？” 姓苏的问：“什么事让张大千不高兴了？” 副官道：“嗨，说起来不就是一面破墙嘛，你不动手扯它，迟早也要掉的……” 姓苏的听了，心中怦然一动，立刻从口袋掏出一只金珀烟盒。 “来来，兄弟，抽只烟吧。” 05 “敦煌艺术学院”初想 敦煌壁画技艺精湛、无与伦比，其色彩之绚烂，线条之柔美，绝非寻常画匠为之。似此东方民族之文艺渊海，若不再积极设法保存，一旦损毁，不仅为考古家所叹息，实在是民族之最大损失。 由此于右任萌生了一个想法：必须尽快成立一个兼具有文物保护和艺术教育双重功能的专门机构，保护和挖掘敦煌壁画的艺术价值。他初步设想，应当成立机构名为“敦煌艺术学院”。院长最合适的人选，当然是张大千。他的想法和张大千一拍即合，但是张却不愿出任院长一职。他是画家，自由惯了，做不得官的。  张大千临摹 莫高窟第401窟 北壁东侧 初唐 持钵观音菩萨 06 报界披露张大千“破坏”壁画 回到重庆的于右任惊讶地得到一个消息，说是张大千在敦煌临摹期间任意剥落壁画，公然破坏文物云云。 于右任对此传言断不肯信，目睹了张大千和弟子们在恶劣生活环境中付出的艰辛劳动。张大千的画很值钱，他临摹的敦煌作品又不出售，怎么会蓄意“挖掘文物”或“破坏文物”呢？ 可是除了马呈祥师长手下那位鲁莽的副官扯落洞窟墙体之外，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说法是，张大千在他编号为20号窟内临摹时，在上面断层壁画下面留意到一幅五代时期的壁画，张大千断定壁画还有好几层，便到上寺请教一位老主持。老主持告诉他：“莫高窟内到处是宝，画下面有画，宝中有宝。 由北魏到宋，去莫高窟求神祈福的人很多，各个窟内墙壁往往前人画满了，后人无处可画，只能在墙壁上再铺一层泥巴，覆盖了前人遗画，继续再画。 既然最外面的五代时期壁画已经残缺脱落，为何不剥开来看看里面的精华所在呢？越往里层，年代越久远，艺术和文物价值也越高。 于是，他和弟子们商量后，先把最外面那层五代画临摹下来，才将其打掉。剥落后，里面果然是一幅更为精美的盛唐壁画，令他和弟子们惊喜不已…… 于右任从敦煌县政府了解到风气之源：原来，有到过敦煌的“游客”回到兰州，向报界披露了张大千在敦煌破坏文物的消息，这才引起轩然大波。于右任立刻想起了那位像张大千索画未果的姓苏的，他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鉴于张大千的是非论，于右任愈发感到对敦煌壁画采取保护迫在眉睫。年底前，他便向国民政府呈交了《建设敦煌艺术学院》的建议。  张大千现场临摹 莫高窟第263窟北魏 三世佛 07 艺政合作，保护敦煌 据说张大千在敦煌临摹壁画的几年间，先后总共用掉了500根金条。除此之外，他还蒙受了“破坏敦煌壁画”的恶名，甚至被人告上过兰州法院。他在《临摹敦煌壁画展览目次》中写道： “莫高窟重遭兵火，宋壁残缺，甬道两旁壁画几不可辨认。剥落处，见内层隐约尚有画，因破败壁，遂复旧观，画虽已残损，而敷彩行笔，精英未失，因知为盛唐名手也。东壁左，宋画残缺处，内层有唐咸通七年题字，尤是第二层壁画，兼可知自唐咸通至宋，已两次重修矣。” 1948年，张大千赴印度前，将临摹的敦煌壁画留给了夫人杨婉君。解放后，杨婉君将这批摹品捐献给国家，并在北京展出。 在于右任的呼吁下，也终于促成了“敦煌艺术研究所”的成立，第一任所长由常书鸿担任。敦煌艺术作为一门学科，逐渐走向了世界。 于右任40年代初期书法作品欣赏：  【释 文】：园林过新节，风花乱高阁。 遥闻击鼓声，蹴鞠军中乐。 【款 识】：太白诗，厚甫仁仲正之，右任。 【钤 印】：右任（朱） 【尺 寸】：142cm×38cm 【上款人简介】： 陈绍宽（1889-1969.7） ，字厚甫，福建省闽侯县胪雷乡人（今福州市郊区），曾任民国海军部部长、海军总司令，国民革命军陆军、海军一级上将。新中国成立后任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中央副主席，全国人大代表。全国政协第一届委员，全国人大第1、2、3届代表，民革中央副主席。1969年7月30日病逝，享年81岁。 【赏析】： 此幅书作内容为唐代诗人韦应物的《寒食后北楼作》。于右任先生在忆写的过程当中将诗名笔误为“太白诗”，这兴许与于右任先生平日事务繁忙有关吧。根据运笔、结字、书体、落款及钤印等特征分析，此幅书作约为于右任先生20世纪40年代初期书法作品。  西安市徳风堂画廊以“传承弘扬、诚信求真”为宗旨。长期购、销近现代书画名家作品。当代名家、名人字画订制(带视频或作者本人与作品的合影)，帮您免费鉴定字画。 营业时间：09:00 - 18: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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