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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07月12日今晚报《日知录》钱锺书与周作人之争

 我执斋 2019-04-12
梅柏刚

石贵华刻
  1932年三四月间,周作人应好友沈兼士之邀,去辅仁大学作关于文学的系列演讲,后结集成书出版,是为《中国新文学的源流》。同年11月,钱锺书以中书君的笔名,在《新月月刊》发表文章,批评周作人的观点:“周先生提出了许多文学上的流星,但有一座小流星似乎没有能‘Swim into his Ken’,这个人便是张大复……他的梅花草堂集我认为可与张宗子的梦忆平分‘集公安竟陵二派大成’之荣誉,虽然他们的风味是完全不相同的。”

  当时周作人在文坛上的地位,如日中天;而钱锺书虽只是清华的一个学生,但其博极群书,恃才傲物,目空一切。面对钱锺书的批评,以知堂的身份,大概不便也不屑于与此后生小辈论战。但周作人并未忘记此事,隔了数年之后,他像一位武林高手,举重若轻,在《〈梅花草堂笔谈〉等》一文末尾顺手回击道:“明末清初的文人有好些都是我所不喜欢的,如王稚登、吴从先、张心来、王丹麓辈,盖因其为山人之流也……若张大复殆只可奉屈坐于王稚登之次,我在数年前偶谈中国新文学的源流,有批评家赐教应列入张君,不佞亦前见《笔谈》残本,凭二十年前的记忆不敢以为是,今复阅全书亦仍如此想。”周氏兄弟都是笔战高手,鲁迅如匕首投枪,痛快淋漓;知堂则绵里藏针,杀人于无形,此次回击,大有先生课徒的味道。周、钱间,似有意无意之笔战,远不止此,如钱锺书在《人·兽·鬼》中,以小说中的人物来影射周作人为“向日葵”等。

  1945年8月,周作人《立春以前》出版,该书所收第一篇为《关于教子法》,文章开首便引俞理初《癸巳存稿》之《陆放翁教子法》一篇,随后总结道:“俞理初此文深有情致,不特能了知陆放翁,对于小儿亦大有理解。”

  1948年4月,钱锺书《谈艺录》出版。其在《放翁诗词意复出议论违牾》一则中,对此评论道:“俞理初《癸巳存稿》卷四至罗列放翁诗句,标曰:‘放翁教子法’,似又皆失之过凿。俞氏且曰:‘放翁教子主宽,其子之才质亦宜于宽’云云。”接着又道:“不曰放翁性宽易,而武断曰其子不宜峻教,岂非附会。”中书君批评俞理初为“过凿”“附会”,隔空打牛,似乎亦在批评知堂的论述,是“附会”之附会!俞理初在周作人心目中的地位极其重要,被其视为中国思想界的三盏灯火之一。此时的周作人,因汉奸罪而身陷囹圄,1949年初才被释放,即便能读到钱锺书之论,大概也无法应对了。而周、钱之间,此则公案,似鲜有“钱学”研究者提及。

  上世纪80年代,钱锺书在给黄裳的书信中,借夸赞黄裳之文,而批评周作人道:“(黄裳)深得苦茶庵法脉,而无其骨董葛藤酸馅诸病,可谓智过其师矣。”此时知堂已作古十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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