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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鉴赏辞典》第一百六十九首《战城南》(李白)

 爱雅阁 2019-04-15
 【篇目】

 【作品介绍】

 【注释】

 【译文】

 【作者介绍】

 【赏析一~~赏析五

 【古风泊客一席谈】

  战城南

     【盛唐·李白·乐府诗

去年战桑干源,今年战葱河道。

洗兵条支海上波,放马天山雪中草。

万里长征战,三军尽衰老。

匈奴以杀戮为耕作,古来唯见白骨黄沙田。

秦家筑城避胡处,汉家还有烽火然。

烽火然不息,征战无已时。

野战格斗死,败马号鸣向天悲。

乌鸢啄人肠,衔飞上挂枯树枝。

士卒涂草莽,将军空尔为。

乃知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拼音版:

qù nián zhàn sāng gàn yuán ,jīn nián zhàn cōng hé dào 。

去年战桑干源,今年战葱河道。

xǐ bīng tiáo zhī hǎi shàng bō ,fàng mǎ tiān shān xuě zhōng cǎo 。

洗兵条支海上波,放马天山雪中草。

wàn lǐ zhǎng zhēng zhàn ,sān jun1 jìn shuāi lǎo 。

万里长征战,三军尽衰老。

xiōng nú yǐ shā lù wéi gēng zuò ,gǔ lái wéi jiàn bái gǔ huáng shā tián 。

匈奴以杀戮为耕作,古来唯见白骨黄沙田。

qín jiā zhù chéng bì hú chù ,hàn jiā hái yǒu fēng huǒ rán 。

秦家筑城避胡处,汉家还有烽火然。

fēng huǒ rán bú xī ,zhēng zhàn wú yǐ shí 。

烽火然不息,征战无已时。

yě zhàn gé dòu sǐ ,bài mǎ hào míng xiàng tiān bēi 。

野战格斗死,败马号鸣向天悲。

wū yuān zhuó rén cháng ,xián fēi shàng guà kū shù zhī 。

乌鸢啄人肠,衔飞上挂枯树枝。

shì zú tú cǎo mǎng ,jiāng jun1 kōng ěr wéi 。

士卒涂草莽,将军空尔为。

nǎi zhī bīng zhě shì xiōng qì ,shèng rén bú dé yǐ ér yòng zhī 。

乃知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作品介绍]

《战城南》是唐代诗人李白借乐府古题创作的旨在抨击封建统治者穷兵黩武的一首古体诗。全诗分三段:开头八句为第一段,先从征伐的频繁和广远方面落笔;中间六句是第二段,进一步从历史方面着墨;最后六句为第三段,集中从战争的残酷性上揭露不义战争的罪恶。此诗不拘泥于古辞,从思想内容到艺术形式都表现出很大的创造性:内容上更丰富,使战争性质一目了然;艺术上则由质朴无华变为逸宕流美,更加凝炼精工,更富有歌行奔放的气势,显示出李白诗歌的独特风格。

[注释]

1、战城南:乐府古题。《乐府诗集》中列入《鼓吹曲辞》中,是“汉铙歌十八曲”之一。

2、桑干源:即桑干河,为今永定河之上游。在今河北省西北部和山西省北部,源出山西管滓山。唐时此地常与奚、契丹发生战事。

3、葱河道:葱河即葱岭河。今有南北两河。南名叶尔羌河,北名喀什噶尔河。俱在新疆西南部。发源于帕米尔高原,为塔里木河支流。

4、洗兵:指战斗结束后,洗兵器。条支:汉西域古国名。在今伊拉克底格里斯河、幼发拉底河之间。此泛指西域。

5、天山:一名白山。春夏有雪,出好木及金铁,匈奴谓之天山。过之皆下马拜。在今新疆境内北部。

6、”匈奴“句:此句谓匈奴以杀掠为其职业。

7、秦家筑城:指秦始皇筑长城以防匈奴。避:一作“备”。

8、汉家烽火:《后汉书·光武帝纪》:“骠骑大将军杜茂将众郡施刑屯北边,筑亭候,修烽燧。”李贤注:“边方告警,作高土台,台上作桔槔,桔槔头上有笼。中置薪草,有寇即举火燃之以相告,曰烽;又多积薪,寇至即燔之以望其烟,曰燧。昼则燔燧,夜乃举烽。”

9、上挂枯树枝:一作“衔飞上枯枝”。

10、空尔为:即一无所获。

  [译文]

去年在桑干源打仗,今年又在葱河道打仗。

曾经洗过兵器,在天山的雪中也曾放过战马。

这些年不断地万里奔驰南征北战,使我三军将士皆老于疆场。

匈奴以杀戮为职业就像我们种庄稼一样,在他们领域的旷野里自古以来就只能见到白骨和黄沙。

秦朝的筑城备胡之处,汉朝依然有烽火在燃烧。

从古至今,边疆上就烽火不息,征战没完没了。

战土在野战的格斗中而死,败马在疆场上向天低徊悲鸣。

乌鸦叼着死人的肠子,飞到枯树枝上啄食。

士卒的鲜血涂红了野草,将军们在战争中也是空无所获。

要知道兵者是凶器啊,圣人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用它的。

  [作者介绍]

李白,(701~762),字太白,号青莲居士。自称祖籍陇西成纪(今甘肃静宁西南),隋末其先人流寓西域碎叶(唐时属安西都护府,在今吉尔吉斯斯坦北部托克马克附近)。幼时随父迁居绵州昌隆(今四川江油)青莲乡。少年即显露才华,吟诗作赋,博学广览,并好行侠。从25岁起离川,长期在各地漫游,对社会生活多所体验。公元742年(天宝元年)被召至长安,供奉翰林。文章风采,名动一时,颇为唐玄宗所赏识,但在政治上不受重视,又遭权贵谗毁,仅一年余即离开长安。公元744年(天宝三载),在洛阳与杜甫结交。安史之乱爆发后,他怀着平乱的志愿,于公元756年参加了永王李璘的幕府。因受永王争夺帝位失败牵累,流放夜郎(今贵州境内),中途遇赦东还。晚年漂泊东南一带,卒于当涂(今属安徽)。其诗以抒情为主,表现出蔑视权贵的傲岸精神,对人民疾苦表示同情,又善于描绘自然景色,表达对祖国山河的热爱。诗风雄奇豪放,想像丰富,语言流转自然,音律和谐多变。善于从民间文艺和神话传说中吸取营养和素材,构成其特有的瑰玮绚烂的色彩。李白是屈原之后最具个性特色、最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达到盛唐诗歌艺术的巅峰。有“诗仙”之美誉,与杜甫并称“李杜”。存世诗文千余篇,有《李太白集》30卷。

赏析

此诗当作于唐天宝(唐玄宗年号,742~756)年间。根据新旧唐书记载,天宝年间,唐玄宗轻动干戈,逞威边远,而又几经失败,给人民带来深重的灾难。一宗宗严酷的事实,汇聚到诗人胸中,同他忧国悯民的情怀产生激烈的矛盾。他沉思,悲愤,内心的呼喊倾泻而出,铸成这一名篇。

整体赏析

这首诗用的是汉代乐府诗的题目,有意学习乐府诗的传统,但比汉代那首《战城南》写得更形象,更深刻。这首诗是抨击封建统治者穷兵黩武的。“桑干”、“葱河”、“条支”、“天山”都是边疆地名。整首诗大体可分为三段和一个结语。

第一段共八句,先从征伐的频繁和广远方面落笔。前四句写征伐的频繁。以两组对称的句式出现,不仅音韵铿锵,而且诗句复沓的重叠和鲜明的对举,给人以东征西讨、转旆不息的强烈印象,有力地表达了主题。“洗兵”二句写征行的广远。左思《魏都赋》描写曹操讨灭群雄、威震寰宇的气势时说:“洗兵海岛,刷马江洲。”此二句用其意。洗兵,洗去兵器上的污秽;放马,牧放战马,在条支海上洗兵,天山草中牧马,其征行之广远自见。由战伐频繁进至征行广远,境界扩大了,内容更深厚了,是善于铺排点染的笔墨。“万里”二句是此段的结语。“万里长征战”,是征伐频繁和广远的总括,“三军尽衰老”是长年远征的必然结果,广大士兵在无谓的战争中耗尽了青春的年华和壮盛的精力。有了前面的描写,这一声慨叹水到渠成,自然坚实,没有一点矫情的喧呶叫嚣之感。

“匈奴”以下六句是第二段,进一步从历史方面着墨。如果说第一段从横的方面写,那么,这一段便是从纵的方面写。西汉王褒《四子讲德论》说,匈奴“业在攻伐,事在射猎”,“其耒耜则弓矢鞍马,播种则扞弦掌拊,收秋则奔狐驰兔,获刈则颠倒殪仆。”以耕作为喻,生动地刻画出匈奴人的生活与习性。李白将这段妙文熔冶成“匈奴”两句诗。耕作的结果会是禾黍盈畴,杀戮的结果却只能是白骨黄沙。语浅意深,含蓄隽永。并且很自然地引出“秦家”二句。秦筑长城防御胡人的地方,汉时仍然烽火高举。二句背后含有深刻的历史教训和诗人深邃的观察与认识,成为诗中警策之句。没有正确的政策,争斗便不可能停息。“烽火燃不息,征战无已时!”这深沉的叹息是以丰富的历史事实为背景的。

“野战”以下六句为第三段,集中从战争的残酷性上揭露不义战争的罪恶。“野战”二句着重勾画战场的悲凉气氛,“乌鸢”二句着重描写战场的凄惨景象,二者相互映发,交织成一幅色彩强烈的画面。战马独存犹感不足,加以号鸣思主,更增强物在人亡的悲凄;乌啄人肠犹以不足,又加以衔挂枯枝,更见出情景的残酷,都是带有夸张色彩的浓重的笔墨。“士卒”二句以感叹结束此段。士卒作了无谓的牺牲,将军也只能一无所获。

《六韬》说:“圣人号兵为凶器,不得已而用之。”全诗以此语意作结,点明主题。这一断语属于理语的范围,而非形象的描写。运用不当,易生抽象之弊。这里不同。有了前三段的具体描写,这个断语是从历史和现实的惨痛经验中提炼出来,有画龙点睛之妙,使全诗意旨豁然。有人怀疑这一句是批注语误入正文,可备一说,实际未必然。

这是一首叙事诗,却带有浓厚的抒情性,事与情交织成一片。三段的末尾各以两句感叹语作结,每一段是叙事的一个自然段落,也是感情旋律的一个自然起伏。事和情配合得如此和谐,使全诗具有鲜明的节奏感,有“一唱三叹”之妙。

汉古辞《战城南》主要是写战争的残酷,相当于李白这首诗的第三段。李白不拘泥于古辞,从思想内容到艺术形式都表现出很大的创造性。内容上发展出一、二两段,使战争性质一目了然,又以全诗结语表明自己的主张。艺术上则揉合唐诗发展的成就,由质朴无华变为逸宕流美。如古辞“水深激激,蒲苇冥冥。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和“野死不葬乌可食,为我谓乌,且为客豪,野死谅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此诗锤炼为两组整齐的对称句,显得更加凝炼精工,更富有歌行奔放的气势,显示出李白的独特风格。

名家点评

元代萧士赟《分类补注李太白诗》:开元、天宝中,上好边功,征伐无时,此诗盖以讽也。

清代沈德潜《古诗源》:太白云:“野战格斗死,败马嘶鸣向天悲,自是唐人语。”

清高宗敕编《唐宋诗醇》:古词云:“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又云:“愿为忠臣安可得!”白诗亦本其意,而语尤惨痛,意更切至,所以刺黩武而戒穷兵者深矣。

清代方东树《昭昧詹言》:结二语虚议作收,陈琳、鲍照不逮其恣。

清代陈沆《诗比兴笺》:陈古刺今,此乐府之至显者。

清代张玉榖《古诗赏析》:此伤用人不当,使太平良佐徒死于战之诗。旧解支离,都无是处。首三,叙战死不葬事直起。“为我”四句,顶第三句中写野死之惨,作乌语痛极奇极。“水声”四句,插叙战场苦景,宽以养局,而“战斗死”补出效命之勇,“徘徊鸣”又引下惋惜意。以上俱属铺叙题面。“梁筑室”以下,皆致己惋惜之意。“梁筑”三句,惜用时之君不明也。“禾黍”句,惜死后之君无倚也。两层比喻,正反递落,良巨可思,意已隐隐起。“愿为”句,复就死者欲忠不得,推原其心,恰好以忠臣跌出良臣。“思子”二句,点明良臣,深致景慕。末二,收转用违其才,以致败之,兜应篇首,截然竟住。五层意思都在空处折旋,且多以比喻出之,古诗岂易读哉!

现代沈文凡《汉魏六朝诗三百首译析》:雄浑质朴,储蓄深沉,构思奇特,情景交融。

佚名

赏析

“战城南”是汉代鼓吹乐中铙歌十八曲之一。铙歌是一种军乐,行军时用短箫和铙钹伴唱,故又称短箫铙歌。汉代的“战城南”曲辞,大意是描写将士英勇作战,身死阵地,自以为对君对国,效忠尽节,可是刀笔之吏,还有非议,以致功高而赏薄,欲为忠臣而不可得。李白此诗,也是描写捍卫边防的战士。题材是继承了旧传统的,但主题思想却稍有改变,针对着当时的现实情况了。

《旧唐书·王忠嗣传》说:天宝元年,王忠嗣率师北讨契丹,战于桑乾河,三战三胜。又《李嗣业传》说:李嗣业曾讨伐勃律,打通了去葱岭的道路。李白此诗开头两句,如果就指这两次战役,那么可以推测此诗作于天宝二年(公元七四三年)。

条支是汉代西域一个小国,在青海边上。这里两句是说唐军在青海上洗兵器,在天山下牧马,他们离家万里,永远过着战斗生活,人都衰老了。以上是全诗第一段,即第一韵六句,首先就说明了题目虽旧,内容却是时事。

第二段即第二韵四句,说匈奴没有农业生产,他们的生产劳动,就是以杀牛杀羊,乃至劫掠杀人,以代替耕作。自古以来,他们的田,不是稻田、麦田,而是白骨田、黄沙田。秦朝时在边境上构筑的城堡,到了汉朝时还经常燃烧着报告敌人入侵的烽火。这一段是简练地概括一下,在我国漫长的边境上,历代以来都有各个种族的敌人入侵,引起了战争。

第三段较长,也用一个韵,十句。“烽火然不息”二句是第二、三段之间的一个连锁:从秦汉到如今,烽火燃烧不熄,战争永远没有停止。参加野战的兵士在格斗中死亡,留下来的败阵之马在向天悲嘶,乌鸢飞下来啄食死人的肠子,衔着飞去挂在枯树枝上。在如此剧烈的激战中,兵士的血污染了草莽,将军也只剩一个空名。“将军空尔为”这一句,在语法上是“空尔为将军”的倒装。空尔即徒然,“尔”字是副词的语尾形式。全句用现代语来说,就是“只成了一个空头将军”。结尾二句,完全用老子《道德经》的话:“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由于看到了这样惨酷的战争,才知道武器实在不是好东西,圣人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决不贸然使用的。圣人,指帝王。这两句完全是散文句,李白开始大胆地用在诗里。者、而、之这些虚字,虽然先已有人用过,也没有李白那样突出地用。这都是李白诗的特征。“败马”、“乌鸢”一段,只是稍稍改变了汉乐府的辞句。现在把汉乐府的前半首抄在这里,以供对照。

战城南,死郭北,

野死不葬乌可食,

为我谓乌:“且为客豪,

野死谅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

水深激激,蒲苇冥冥,

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

在开元、天宝年间,玄宗好大喜功,在各方面边境上,对奚、契丹、突厥,吐蕃等经常用兵。虽然最初总是敌人先来侵犯,劫掠我边境,但在打退敌人以后,就不免要乘胜远征,而那时便会转胜为败,全军覆没。所以盛唐诗人以边塞为题材的诗,常常反映出一种既肯定战争又否定战争的矛盾心理,这在岑参、高适、王维的诗里,都可以找到例证。李白这首诗的第二段明白地说战争起于胡人入侵,那么第三段应当描写我军人卫国战争的壮烈场面。可是作者却描写了战争的惨酷。而且结句又并不对这场战争有什么赞扬。他主张兵器应该是“不得已而用之”,什么情况才是“不得已”呢?作者没有在这里说明,但已在《古风》第十四首中说了:

不见征戍儿,岂知关塞苦。

李牧今不在,边人饲豺虎。

王昌龄也说:

但使龙城飞将在,

不教胡马度阴山。

他们都是同样的思想,以为只要坚守国防,不让敌人侵入,就可以免得“士卒涂草莽”。万一敌人竞敢于入侵,那就只好动用武器,把他们打退。这就是所谓“不得已”的时候。在我国的历史上,对待强邻压境的政策,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偶尔有几个皇帝发动扩张主义的战争,就会受到人民的讽刺或责怨。盛唐诗人写边塞战争的诗,可以说是反映了人民的意志的。

《战城南》是李白几十首乐府诗中最浅显明白的。运用汉代乐府歌辞的那几句,可以说是有点抄袭嫌疑,因为基本上还是用了原意,没有脱胎换骨。选李白诗的人,不很愿意选这一首,因为不够代表李白的豪放风格。如果参看汉乐府原作,可以懂得古诗变为近体诗的道路,用旧瓶装新酒的手法,以及正统乐府诗的模式。

佚名

赏析

〔桑干〕河名,流经今山西、河北北部,地属北方。〔葱河〕即葱岭河,在今新疆西南部,地属西方。〔条支〕西域国名,即唐时大食,在今伊朗境内。唐朝安西都护府下设有条支督府。〔乌鸢(yuan)〕乌鸦和老鹰。〔乃知句〕《六韬》说:“圣人号兵为凶器,不得已而用之。”此句由此化出。

唐开元、天宝年间,战事迭出,征伐无度,帝王企图逞威它国,但却几经失败,给国家和人民带来了沉重的灾难,诗人对这种穷兵黩武的政策非常愤慨,用自己的深厚的感情和生花的妙笔,熔铸了这一震聋发聩的卓越名篇。 

开始八句是一幅令人深思的画面。前六句用素描的手法、陈述的语句,描写了战争持续的时间之长和地域之广。起首两句句式完全一样,有“去年”,有“今年”,那么“明年”战什么地方呢?“后年”又如何呢?年年岁岁不断,这两句看似平常,但其意却深远。接下两句,“洗兵条支海上波,放马天山雪中草。”把唐帝国武备的雄厚和国运的宏达突出地显示了出来,既有威震边远的征战,又有囤田牧马的和平。似乎战争的主动权完全操纵在帝国之手。但作者下面用了一个工整的对子,十个字,就把这幅光明与希望的画面撕得粉碎。一个“尽”字预示了这场战争的最后结局。精兵猛将可以掠地夺城,劳师疲旅、残兵羸卒怎么能征战他乡呢?这正象是一幅飘逸的写意画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须发毕现的人物肖像,显得不伦不类。作者正是用这种手法把这场战争的性质揭露出来。七、八两句看上去不是这幅画的内容,实际上却是一个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匈奴人从不事稼樯,专事攻伐和射猎,因此,在匈奴的历史上,没有麦苗青青的春天,只有狂风、黄沙加白骨的严冬。作者以此类比,把战争的最后结果显现出来,水到渠成,不急不促。这八句铺排得当,色彩对比鲜明。一叹一咏基础坚实,意境深远,内容深厚。七、八两句不仅作为上文的总结,而且也是下文的楔子。 

秦、汉两朝前后相继,一严一疏。但有一点却是相同,那就是连绵的烽火。秦王朝为抗击胡人入侵,筑城自卫;汉王朝为了同样的目的,在秦人的长城点燃了烽火。这两句旨在说明战火不息。语言平淡无奇,但却使作者的视野扩大了。由秦到唐,经历了多少朝,多少代,虽然各有自己的政策,但征战却从未结束过。这里顶真格的使用,为下文起了铺垫作用,同时也使句子的节奏由平缓转为急促,为后面的强烈的感情抒发准备了语言条件。下面六句是作者悲愤感情的总爆发。六句话分成三组,绘制出一幅残酷的战争图画:死尸横陈的荒野中,思主的战马发出嘶哑的叫声,凄厉哀婉,让人心悸,催人泪下;乌鸦和苍鹰在这人类的屠场中争抢食物,五脏六腑成为枝上悬物,惨烈异常,让人惊心动魂。士兵的结局是如此,军官又如何呢?只能是一无所获。这句实际上暗示了统治者穷兵黩武的政策除了造成无谓的牺牲之外,是不会有什么结果这一历史规律。这几句是全诗高潮所在,沉郁愤懑之情溢于笔端,怜悯之心赋于言表,最后自然而然地得出了自己的看法:统治者自命是圣人,那就应该知道兵事除万不得已才可用的道理。全诗一气呵成,无半点拖沓。语言本色,没有丝毫矫情喧嚣之嫌。 

这是一首旧乐府诗,但却不拘泥于古题,讲究铺排,多有抒情,一反汉辞质朴的特点,全诗飘逸跌宕,句式工整,读来铿锵有力,体现了李白诗奔放流美的特点。全诗以叙事为主,但却夹有浓厚的抒情性。由事即景,由景入情,盘旋上升,情景交融。节奏分明,一咏一叹,妙到毫颠,显得凝炼工整。

佚名

赏析

 全诗可分三段。首段写朝廷连年征战:“去年战,桑干源;今年战,葱河道,洗兵条支海上波,放马天山雪中草。”这里出现了一连串地名。桑干,河名,源出朔州(州治为今山西朔县)。葱河,即葱岭之河,在今新疆西部。诗中举出东北、西北两个方位对应而相距万里的地方,以见战线绵延之长、战争范围之广。再加上“去年战”“今年战”,更显出战事的频繁。而后,诗人将目光集中到西北边地。条支海,指《后汉书·西域传》所记条支国面临的西海,即波斯湾。天山,横亘于新疆中部,其东段唐时称折罗漫山。洗兵,是出兵的意思。《文选》左思《魏都赋》:“洗兵海岛,刷马江洲。”李善注:“魏武《兵接要》曰:大将将行,雨濡衣冠,是谓洗兵”。放马,即牧马。放马天山,实际是说战争打到了天山,以上地名虽不必以战争史一一坐实,但战争的规模可以想见,而且西域一带正是主战场所在,于是,诗人发出一声浩叹:“万里长征战,三军尽衰老!”朝廷在遥远的边地进行旷日持久的战争,三军将士实在已经不堪了!这是诗人反战情绪的第一次宣泄。

第二段,诗人从另一角度表明反战的态度:“匈奴以杀戮为耕作,古来唯见白骨黄沙田。秦家筑城备胡处”,《汉论》说:“匈奴,百蛮之最强者也。其耒耜则弓矢鞍马,播种则捍弦掌拊,收秋则奔狐驰兔,获刈则颠倒殪仆。”诗句由此化出。匈奴在这里指西北边地的游猎民族,他们不事农耕而以杀伤为生,其统治者亦嗜好战伐,常常侵扰唐朝。唐王朝因而不得不象秦汉那样以重兵防边,这是爆发边境战争的重要原因之一。这类战争的责任当然不在朝廷,但它毕竟给国家、民族带来了牺牲和灾难,所以诗人也不希望发生。 

第三段,极力描写战争的残酷,并表明作者的战争观,既然是“烽火燃不息,征战无已时”,于是我们便看到这样一幅怵目惊心、惨不忍睹的景象:“野战格斗死,败马号鸣向天悲;乌鸢啄人肠,衔飞上挂枯树枝。”这四句诗从古词中“野死不葬鸟可食”“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数语化出。诗人之所以要描绘这样一幅血淋淋的恐怖画面,是为了以强烈刺激激起人们的反战情绪,并由此自然引出对战争的评论,发表自己的战争观:“士卒涂草莽,将军空尔为”,这可以说是李白的战争价值观。无数战士流血牺牲,弃尸荒野,他们以生命为代价,无非是换来将军的功勋爵禄。两相比较,后者多么卑微不足道,所以诗人用了“空尔为”这样一个轻蔑的说法。即以石堡之役言:起初玄宗诏问王忠嗣攻取谋略,忠嗣说:“石堡险固,吐蕃举国而守之,若顿兵坚城之下,必死者数万,然后事可图也。臣恐所得不如所失”,因而反对发兵,引起玄宗不快。
      天宝六载,董延光献策请攻石堡,诏令王忠嗣分兵接应。忠嗣不得已而奉命,并不尽力,董延光深为不满,河西兵马使李光弼向王忠嗣进言劝告,忠嗣大义凛然地说:“平生始望,岂及贵乎?今争一城,得之未制于敌,不得之未害于国。忠嗣岂以数万人之命易一官哉?”(见《旧唐书·王忠嗣传》)如王忠嗣者,正是李白所崇敬的将军,可惜朝中此类人物太少了。诗的结句写道:“乃知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这可以说是李白的战争本质观。《老子》曰:“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用之。”古兵书《六韬》也说:“圣人号兵为凶器,不得已而用之。”诗将古训移植过来,旨在说明:战争这个制造死亡的东西虽然罪孽深重,但事实上不可避免。他只是希望那些掌握着战争权柄的“圣人”不要轻启战端,这就是天下众生之福了。在这里,诗人显然将批判矛头指向了最高统治者,即已经变得十分昏庸的唐玄宗:他既然这样地崇尚武力,喜好开边战争,他就早已不是什么“圣明天子”了。

写法上,这首诗最大的特点是句式灵活多变,举凡三、五、七、八、九言,参差不齐,交错为用,使诗体显出散文化的倾向,这给诗人的议论带来很大方便。但从另一面看,散漫中又有整饰,一组组读来,多为排偶句,这则增添了诗的抒情性,使全诗弥漫着一种悲壮的气氛。

佚名

赏析

《战城南》是乐府旧题。《乐府古题要解》说:“其词大略言'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得葬,为乌鸟所食,愿为忠臣,朝出攻战而暮不得归也。”李白此诗继承古词传统而扩展其意,用来讽刺时事,充满强烈的反战情绪,是一篇具有鲜明思想性的批判现实的作品,诗应作于玄宗后期,确切年代则难于断定。瞿蜕园、朱金城《李白集校注》征引了王忠嗣拒绝执行朝廷攻打吐蕃石堡城的诏令的史实,此为天宝六载(747)事。及八载(749),哥舒翰终于以惨重牺牲的代价攻占了石堡城。这是玄宗后期发生在西北边地的一场重大战争,《战城南》的写作可能与此有关,安旗主编《李白全集编年注释》系此诗于天宝八载,大致不错。

佚名


《战城南》   [盛唐·李白·乐府诗]

去年战,桑干源,今年战,葱河道。

去年在桑干源打仗,今年转战葱河河畔。

桑干源:即桑干河,为今永定河之上游。在今河北省西北部和山西省北部,源出山西管滓山。唐时此地常与奚、契丹发生战事。葱河道:葱河即葱岭河。今有南北两河。南名叶尔羌河,北名喀什噶尔河。俱在新疆西南部。发源于帕米尔高原,为塔里木河支流。

洗兵条支海上波,放马天山雪中草。

曾经在条支海中洗过兵器上的污秽,也在天山草原上牧放过疲惫的战马。

洗兵:指战斗结束后,洗兵器。条支:汉西域古国名。在今伊拉克底格里斯河、幼发拉底河之间。此泛指西域。天山:一名白山。春夏有雪,出好木及金铁,匈奴谓之天山。过之皆下马拜。在今新疆境内北部。

万里长征战,三军尽衰老。

这些年不断地万里奔驰南征北战,使我三军将士皆老于疆场。

匈奴以杀戮(lù)为耕作,古来唯见白骨黄沙田。

要知道匈奴是以杀戮为职业的,就像我们种庄稼一样。在他们领域中的旷野里,自古以来就只能见到白骨和黄沙。

秦家筑城避胡处,汉家还有烽(fēng)火燃。

秦朝的筑城备胡之处,汉朝依然有烽火在燃烧。

秦家筑城:指秦始皇筑长城以防匈奴。避:一作“备”。

烽火燃不息,征战无已时。

从古至今,边疆上就烽火不息,征战没完没了。

野战格斗死,败马号鸣向天悲。

战土在野战的格斗中而死,败马在疆场上向天低徊悲鸣。

乌鸢(yuān)啄人肠,衔(xián)飞上挂枯树枝。

乌鸦叼着死人的肠子,飞到枯树枝上啄食。

上挂枯树枝:一作“衔飞上枯枝”。

士卒涂草莽,将军空尔为。

士卒的鲜血涂红了野草,将军们在战争中也是空无所获。

空尔为:即一无所获。

乃知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要知道兵者是凶器啊,圣人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用它的。

《战城南》,为乐府旧题。(见《古风泊客》第四辑《乐府诗集》《战城南》

此诗是一首叙事诗,也是一首抒情诗,更是一首政治讽刺诗。

按诗文内容,可以分为三段。

第一段:穷兵黩武。从首句到“三军尽衰老”。

去年战,桑干源,今年战,葱河道。洗兵条支海上波,放马天山雪中草。万里长征战,三军尽衰老。去年在桑干源打仗,今年转战葱河河畔。曾经在条支海中洗过兵器上的污秽,也在天山草原上牧放过疲惫的战马。这些年不断地万里奔驰南征北战,使我三军将士皆老于疆场。

桑干源:即桑干河,为今永定河之上游。在今河北省西北部和山西省北部,源出山西管滓山。唐时此地常与奚、契丹发生战事。葱河道:葱河即葱岭河。今有南北两河。南名叶尔羌河,北名喀什噶尔河。俱在新疆西南部。发源于帕米尔高原,为塔里木河支流。洗兵:指战斗结束后,洗兵器。条支:汉西域古国名。在今伊拉克底格里斯河、幼发拉底河之间。此泛指西域。天山:一名白山。春夏有雪,出好木及金铁,匈奴谓之天山。过之皆下马拜。在今新疆境内北部。

诗人借用桑干源、葱河、条支、天山四个地理名词,用去年、今年两个时间名词,来讽刺说明唐玄宗好大喜功、妄图进一步扩疆,导致边疆烽烟四起。

但结果却是长期征战,国力消耗,三军疲惫厌战。

第二段:反战分析。从“匈奴以杀戮为耕作”到“征战无已时”。

匈奴以杀戮为耕作,古来唯见白骨黄沙田。秦家筑城避胡处,汉家还有烽火燃。烽火燃不息,征战无已时。要知道匈奴是以杀戮为职业的,就像我们种庄稼一样。在他们领域中的旷野里,自古以来就只能见到白骨和黄沙。秦朝的筑城备胡之处,汉朝依然有烽火在燃烧。从古至今,边疆上就烽火不息,征战没完没了。

秦家筑城:指秦始皇筑长城以防匈奴。

诗人为什么反对朝廷四处点燃烽烟、穷兵黩武、好大喜功的做法呢?诗人在这一段进行了深入的分析:匈奴是游牧社会,而中原是农垦社会。游牧社会的一大特征就是不司耕种,靠掠夺为生。也因此,秦朝、汉代那么强大,也必须靠修筑长城来抵御匈奴的入侵,而不是好大喜功,去攻击不毛之地。

第三段:战争残酷。从“野战格斗死”到诗尾。

野战格斗死,败马号鸣向天悲。乌鸢啄人肠,衔飞上挂枯树枝。士卒涂草莽,将军空尔为。乃知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战土在野战的格斗中而死,败马在疆场上向天低徊悲鸣。乌鸦叼着死人的肠子,飞到枯树枝上啄食。士卒的鲜血涂红了野草,将军们在战争中也是空无所获。要知道兵者是凶器啊,圣人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用它的。

空尔为:即一无所获。

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残酷的战争直接导致将士的伤亡,何况这些战争都是因为皇帝的好大喜功。

因此,诗人最后悲愤地劝诫朝廷:“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表达了诗人鲜明的反战态度。

《战城南》是唐代伟大诗人李白的著名诗篇之一。李白此诗讽刺时事,充满强烈的反战情绪,是一篇具有鲜明思想性的批判现实的作品,讽刺了封建统治者的穷兵黩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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