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一声震天响——宋元时期的铁火炮

宋元时期，出现了一种新型爆炸性火器，称“铁火炮”或“震天雷”。关于这种武器的造型，史料中有多种说法。

嘉定十四年，金军在进攻蕲州的战役中使用铁火炮。《辛巳泣蕲录》里说，铁火炮为生铁铸造，外形像葫芦（原文为“瓠”），口小，外壳厚二寸。铁火炮爆炸时，声音如霹雳一样，能把人头炸掉一半。

绍定五年，蒙军进攻开封，金军用绳索从城上槌下震天雷攻击蒙军。震天雷用铁罐盛药，点燃后“声震如雷，闻百里外”，被击中的蒙军和攻城器具都被炸碎了。

日本关于蒙军入侵的绘画里，绘有蒙军使用圆球型铁火炮作战的场景。

▲蒙古袭来图，右上角有炸碎的球形铁火炮

明代的《余冬序录》中说，西安城墙上留有名为震天雷的铁炮，原本是金军守汴梁时期的遗物。震天雷形如合碗，孔有指头那么大，当时（作者为明朝中期人）已经没人使用了。

由于上述记载中，铁火炮或震天雷的形状被分别记录为：瓠状，铁罐，球状，合碗状。部分书籍在描述宋元时期的铁火炮时，便绘出四种完全不同的外形，即：典型亚腰葫芦型、典型酒罐型、圆球型、两个瓷碗口对口合并的造型。

▲某些书上关于震天雷的复原图

但笔者认为这种观点是存在问题的，原因如下;

第一，铁火炮是爆炸性火器，属于一种消耗品，如果外形做的较为复杂（如葫芦型等），则提高了成本，但对于作战效果并无提升。

第二，同一时间、同一区域内的武器，往往形制较为相似。宋元时期，各方频繁交战。无论是宋金、蒙金、宋蒙，其主战场大多都是在北方地区或者南北交界地区。从铠甲、刀矛的形制来看，各方的武器形制颇为接近。震天雷外形差距如此之大，不合情理。

第三，铁火炮由金人发明，后被宋人、蒙人学去，三家铁火炮系出一脉，按照常理来说，造型应该比较接近。

笔者猜测，所谓的瓠状，铁罐，合碗状可能是不同视角下，对球状铁火炮的不同描述，理由如下：

第一，古人描写战争或武器时，往往用词不够严谨，用不同词语形容同一武器，属于常见现象。

第二，由于属于消耗性武器，铁火炮的生产量会比较大，而形状并不影响作战效果，因此加工过程可能会比较粗糙，这种情况下，生产出的铁火炮可能在造型上会有细微差别，而描述者自身的视角会放大这种差异。

▲圆葫芦

第三，瓠型、罐型、球形、合碗型三者之间并非一定存在不可逾越的区别。所谓瓠，即葫芦，中国除了亚腰葫芦之外，另有瓢葫芦和圆葫芦，这两种葫芦的整体外观都与圆球较为接近。

▲瓢葫芦

所谓罐，造型饱满的小口罐子，外形本身就接近圆球。

▲小罐子

所谓合碗，古代铸造炮壳，如果直接铸造成型的话，难度较大，而如果先铸造出两个半球，再合制在一起，难度就小很多了。如果两个半球焊接在一起，接缝处又没有打磨光滑的话，便跟两个碗合在一起很相似了（尤其是在整体造型不够圆滑的情况下）。

▲明代炸弹，徐州博物馆藏，右侧炸弹接缝处有明显焊接痕迹

综上所述，铁火炮（及震天雷）是一种以铁制作外壳，外形接近球体，有小口（当为安插药线使用），爆炸时威力较大的武器。不同军队使用的铁火炮在外形上会略有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