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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大哥下山半月有余，积了一大堆公文，都等他签字画押，把他累得头昏眼花。 其实，刚上山时也没有公文一说，有啥事兄弟们凑一起喝个酒、通个气就成。后来大小头领越来越多，忠义堂里都坐不下，只好先几个人开会商量个大体意见，然后各自吩咐下去。本以为节约时间，提高了效率，结果事与愿违，事情办得一锅糟。 兄弟们上山前都是一方流氓，喝个酒都赖账，提起裤子不认人，别看满口江湖义气，当面拍着胸脯肝胆相照，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你看，转脸就不认账，还一脸欠揍的问：我说过这话吗？ 于是，头领之间扯皮的，踢皮球的，还有浑水摸鱼的，这个说已经吩咐了，那个说压根没提过，这个说没提过，那个说明明提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屁大点事都推行不下去。 后来朱武出主意，要求落实到白纸黑字，签字画押，以免赖账，也免得有人从中浑水摸鱼。 主意是好主意，就是让很多头领为难，毕竟不是谁都读过私塾。宋大哥还好说，他在郓城时就是刀笔小吏，粗通文墨，一手签名龙飞凤舞，乍一看，跟射的似的；吴军师当年应过科举，是最有文化的，一手签名端的漂亮，跟王八爬的似的。公孙胜的字比吴军师的还漂亮，跟两个王八怕的似的。 别的兄弟就差远了，上山前大都是大老粗，大字不识一个，根本不会写自己名字。不过众兄弟各有绝招，晁天王没死时签名很简洁，直接划个“一”，一目了然，众人就知道那代表他同意了。鲁智深划两道，“二”。后面的兄弟五花八门，时迁照着自己的外表画了只猴子，刘唐画母猪，鲍旭独出心裁，把钩子倒过来，写了个“2”，王矮虎把女人抹胸竖过来，自己发明了个独特的“B”…… 于是，每次签完都很有意思，经常出来如下一溜签名：宋江—吴用=2 B；有的更搞笑，猴子站着，下面一道杠子，直直顶到母猪的屁股…… 宋大哥嫌太不雅观，有些恼火，改成了划圈。公文下面提前写好头领们的名字，到时候划拉一下就成，简单、快捷、雅观。 不过也闹了不少笑话，很多兄弟都闭着眼睛瞎划，有次，鲁智深不小心把公孙胜画了，气得公孙胜反过来在鲁智深上打了个大叉。传到朱武时，他以为鲁智深自己画错了，就去告诉他，鲁智深又去找公孙胜去说理，两人一个是佛界高僧，一个是道教长老，互不相让，什么清静无为，什么淡定如水，什么以德报怨，统统抛之脑后，直接动手打丫的，最终佛教高僧把道教长老打的满地找牙。 宋大哥给劝开了，为了免得再出错，规定公文上每个人的顺序都固定下来，不识字的兄弟可以掰着手指头数，记住自己排在第几位，这个方法不错，很少再出错。 其实白纸黑字也不好，公文这样传来传去忒慢，容易误事，上次关于处理王矮虎强暴民女一事，等所有头领画完圈，孩子都已经生下来了。 还有一次，东关县大旱，禾苗干枯，裂土成渠，众头领商议掘开河堤，引黄河水浇灌。等所有头领签完字，三月过去了。天气早变，旱灾已经变成了涝灾，狂风暴雨下个不停。宋大哥早忘了这茬，下面办事的兄弟不管三七二十一，照着吩咐去掘堤，结果差点把自己给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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