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中国文化报

 华山论剑802 2019-04-18

    孟宪华

    清明,是一个不思量自难忘,追忆成殇的日子;清明,是一个气清景明,种瓜种豆、踏青植树、赏花赏景的日子;清明,既是一个节气,也是一个节日。民俗里很少有这样同一个节日,却有两种情结。

    对于清明,我伤感多于踏青。这并不是骨子里多愁善感,而是人到知天命才真正领悟到一些惆怅与悲伤。

    少年不知愁滋味,天塌下来由父母顶着,除了玩就是吃喝拉撒睡。清明时节,哪管桃花十里,老天哭泣。拧一管柳笛,扯一枚风筝,顺着春风跑得人仰马翻……我想那个年龄即使亲人离去,悲伤痛苦也是暂时的。况且,我的童年是安逸和幸福的,父母尚年轻,兄弟姐妹都在一起。虽然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已离去,但我出生时,他们就不在人世了,没有什么记忆。祭祖是大人们的事,与我们这些毛头小娃没有关系。所以我并没有感到清明的伤感,反而感到清明是快乐的。

    青年不懂愁滋味,一半学习,一半叛逆。前途由父母指引着,十几年寒窗爬过堆积如山的作业,等于完成了人生的三分之一。徘徊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不过是刹那间的事。那个年龄,个个豪情万丈,精力充沛,青春轻狂。前些年,无法抛开工作千里迢迢请假祭祖,也经历了英年早逝的大哥意外离去。悲恸过后,仿佛大哥还活着,在那个遥远的辽河油田一如既往地打井找油,我们一如既往地相聚道别……

    中年以后,父亲的去世,仿佛一座背靠的大山轰然倒塌,抑制不住的泪水汹涌而下,悲痛欲绝。虽然对父亲的病在心理上有所准备,但在情感上仍是无法接受。我跪在父亲的坟前任人搀拉不起,我是欠了债的:父亲卧病在床的半年中,我仅仅有一个星期能在跟前。屈指可数,父亲生病的六年中,我又曾几次回乡探望过年迈的老人?虽是时常寄些钱去,可钱又算得了什么,我相信世上的父母没有几个会在乎钱的。他们需要的是亲情、关心和温暖。他们把毕生的爱都献给孩子,反过来,做孩子的又能对父母付出多少爱呢?我只知道对自己的孩子捧在手上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却忘记了自己也曾是被父母百般宠爱的孩子。

    真正的悲恸欲绝,是诀别九十二岁的母亲。父亲去世后,为了更好地照顾我和年幼的孩子,母亲一直跟着我生活,粗茶淡饭忙里忙外从不喊一声累。母亲,是我俗世中最大的恩人。母亲给予我生命;母亲含辛茹苦把我养大;母亲在我最无助的时候,给予我最无私的帮助;母亲对我的付出永远不求回报……知天命的人,没了严父,又没了慈母,没有了大哥的呵护,也没有了大姐的疼爱,悲凉的人生况味,让人寝食难安……蓦然发觉,生命的意义在于懂得,对于人生,是从未有过的深刻体会。

    宋代诗人写“无花无酒过清明”“听风听雨过清明”令人叫绝,我更喜欢苏轼的《东栏梨花》:“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我想,这大概就是清明赋予我们的意义了。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