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风为百病之长、风为百病之始《内经》常说“风为百病之长”。就是说这种“风邪”致病的能力,比其他的外邪都强很多。风,之所以能为“百病之长”,除了其自身极具有致病能力以外,风的另一个特性,就是能够合并“六淫”中的其他诸邪气而协同发病。如并寒则为“风寒”,并湿则为“风湿”,病燥则为“风燥”,并火则为“风火”等。 《内经》也说“风为百病之始”。就是说这种“风邪”是很多疾病的始作俑者。 这两句,看似差不多,其实是有区别的。一个说“风邪”的致病能力;一个说的是“风邪”发病的次第。 《内经》中不惜笔墨的大篇幅讨论“风邪”。如:“百疾之始期也,必生于风雨寒暑,循毫毛而入腠理,或复还,或留止,或为风肿汗出,或为消瘅,或为寒热,或为留痹,或为积聚。奇邪淫溢,不可胜数。” “风雨之伤人也,先害(一作“客”)于肤毛(一作“皮肤”),传(入)于孙脉。孙脉满,入客(一作“传入”)于络脉。络脉满,入客于经脉(一作“则输于大经脉”)。血气与邪并,客于分腠之间。其脉坚大,故名曰实。实者,外坚充满。不可案之,案之则痛。” “夫百病之始生也,皆生于风雨寒暑,清湿喜怒。 外感凬雨,其淫而伤上。(一作“风雨则伤上”) 外感寒湿,其淫而清下。(一作“清湿则伤下”) 外感暑火,其燥在中而内引者,伤乎上下。 故 时本虚而伤, 变本气而病。 客者袭虚, 伤者动蚀。 邪不能病其实,入之未可也。 病不能客其周,间之未可也。 见乎? 情不能易其气者,大化圜同也。 时不可移其光者,天合衡也。 是以, 两虚相得,乃客其形。 两实相逢,其中欎虚。 气有定舍,因处为名。 上下中外,其分三部。(一作“分为三员”) 气有三分,其部不同。(一作“何以故?三部之气各不同”) 或起于阴,或起于阳。 风雨袭虚,则病起于上(一作“病淫注下”); 清湿袭虚,则病起于下(一作“病发冒上”); 是谓三部(一作“此三部之亢卑也”)。至于其淫泆,不可胜数。 是故, 虚邪之中人也,始于皮肤(一作“虚邪之中于皮肤”), 皮肤缓则腠理开, 开则邪从毛发入,入则抵深, 深则毛发立,毛发立则淅然,故皮肤痛。 留而不去,则传舍于络脉,在络之时,痛于肌肉,其痛之时息,大经乃代。 留而不去,传舍于经,在经之时,洒淅喜惊。 留而不去,传舍于输,在输之时,六经不通,四肢(惰滞),则肢节痛(一作“歴节隐痛。宗[象形字,從中從八八]阳不申”),腰脊乃强。 留而不去,传舍于伏冲之脉,在伏冲之时,体重身痛。(一作“传舍任督冲脉,肢体沉重,烦冤身痛。”) 留而不去,传舍于肠胃。在肠胃之时,贲响腹胀,多寒则肠鸣飧泄,食(运)不化,多热则溏出麋(一作“溏滞麋留”)。 留而不去,传舍于肠胃之外,募原之间,留着于脉。(一作“傅舍募原核膜,澑着于脉,息而成疾,稽留之故也。”) 稽留而不去,息而成积。 或着孙脉,(着于微脉,着于会谷,着于澑溪)或着络脉(一作“大络”),或着经脉,或着输脉(前“或着”一作“着于”),或着于伏冲之脉,(或着关冲之脉。或着奇经八脉),或着于膂筋(之部),或着于肠胃之膜原,(注于育膜六墟),上连于缓(一作“脑”)筋。邪气淫泆,不可胜论(一作“不可言尽焉。”)。 (一作“夫病之在人也,不可一矣。) 其着孙络之脉而成“积”者,其积往来上下,臂手孙络之居也,浮而缓,不能句积而止之,故往来移行肠胃之间,水凑渗注灌,濯濯有音,有寒则䐜满雷引,故时切痛。 其着于阳明之经,则挟脐而居,饱食则益大,饥则益小。 其着于缓筋也,似阳明之积,饱食则痛,饥则安。 其着于肠胃之募原也,痛而外连于缓筋,饱食则安,饥则痛。 其着于伏冲之脉者,揣之应手而动,发手则热气下于两股,如汤沃之状。 其着于臂筋在肠后者,饥则积见,饱则积不见,按之不得。 其着于输之脉者,闭塞不通,津液不下,孔窍干壅。 此邪气之从外入内,从上下也。” “是故,百病之始生,必先起于皮毛。 邪中之则腠理开。开则入克(一作“客”)于络脉。 留而不去,传入于经。 留而不去,传入于腑,廪于肠胃。 邪之始入于皮毛,淅然起毫毛、开腠理。 其入于络也,则络脉盛,色变。 其入客于经也,则感虚乃陷下, 其留于筋骨之间,寒多、则筋挛骨痛; 热多、则筋弛骨消。肉烁䐃破,毛直而败。 这些内容很重要,从其中,我们可以搜集到“风邪”的致病规律和入客顺序。 如果能真正掌握这些理论,就会明白《内经》何以称“风为百病之长”和“风为百病之始”了。 第七节、风寒与肺癌、肝癌为了进一步说明问题,这里就挑两个当前中医行业都普遍头疼的、又是最常见的两个癌症来加以论述。 相比而言,肺癌的病因还是比较单一的,就是“外风”与“外寒”所并形成的风寒之气入客而已。风寒之气束缚皮毛、腠理、经络、乃至入客肺脏,导致肺脏的气机严重失调,肺气的“宣发”基本被完全闭阻,肺脏的生理功能受到严重影响。这便是所谓的“肺癌”了。其脉象往往都是“脉阴阳俱紧”或“浮紧”。这一点和肝癌倒是很相似的。 注意啊,这里的“脉阴阳俱紧”或“浮紧”,是指两手脉三部如一,都表现的是“浮紧”的样子,而真正的寸关尺三部所对应的脉象却都被掩埋在这层“紧”象的下边。紧脉不去,三部脉是查不到的,就像被大雪掩埋了一样。 治疗上(包括肺癌痛的治疗),可以用宣发腠理,重新打开肺气气机即可。用药得宜,基本可以在1~2天内明显减轻“肺癌痛”的。 肝癌,相对复杂一些,是风寒之气引发的太阴、厥阴的并病。个人认为,《伤寒论》中的“胁下痞”其实就是讲的所谓的“肝癌”。 在腠理闭塞肺气宣发失司的情况下,肺气被壅滞起来。同时肝气的升腾由于缺乏肺气的肃降和宣发,加上肝脏、肝经自身的受邪,导致肝气的郁滞闭塞。肝气郁滞闭塞以后,常常横逆犯脾,导致脾气壅塞,脾气的壅滞导致脾脏自身生理功能减弱、乃至低下,当脾脏不能正常代谢水液的时候,便会出现所谓的“肝腹水”。当脾气急速衰退时,就会导致气虚不能摄血而见“内出血”。这时,就是西医所谓的“危证”了。 其实,这时中医还是可以大有作为的。我在治疗“肝癌并腹水并内出血”时,最常采用的办法就是: 第一步、开腠理,宣发肺气。同时疏泄肝气,调补并提升脾气。 一般用药一天到一天半,病人右胁下胀满感觉减退,有癌痛的也会随之痛减。(这个可以通过使用吗啡等止痛药的维持时间来对比的。) 一般在用药4~5天,寸口阴阳两部“俱紧”的脉象会逐步消失,寒脉退后,三部所对应的各脏腑的脉象才能真实的显现出来。这时,病人一般会饮食恢复(至少也可大致恢复),精神恢复,内出血基本停止,大便颜色从黑色恢复到黄色。 第二步,当两手阴阳脉俱紧消除后,肺脏气机就已经基本得到恢复,这时则重点协调肝脏和脾脏之间的关系。同时考虑消痞散结。 注意,针对此时常见的左关弦,要参考肝脏气机的具体情况来采取不同的用药方式,最好不要过于疏散,可以适当的去养肝、柔肝。因为若肝气疏泄过后,在随后要使用破气散结的时候可能会直接导致肝气不足。 第三步,则是后期调养了。这个就不必多说了。 总之,面对所谓的“肝癌”的时候,常常要考虑肝、肺、脾三个脏的气机。如果你在诊断上能把病人脏腑的气机变化明了于心;在治疗上能娴熟的驾驭仲景的伤寒诸方,那么,治疗起肝癌也并不算太困难的。 第八节、一错八百年由于对“气”和“风”的认识出现了谬误,导致明代医学理论对病因中的“外因”开始存疑、并逐渐抛弃了“外风能导致百病”的理论观点,并把一部分“外风”结合到所谓的“内风”致病当中。 这样,最根本的“外因”看不到了,只是把这些“外因”所导致的一些结果错当成了“病因”,来加以分析研究,然后在这个错误的立论上,再去“辨证论治”,这种诊疗方式,就象拦在黄河中游治沙一样。通其量也只能是尽力延缓罢了。 这些理论的架构,由于儒医的曲解、误解,早在明清时期就已经扭曲、割舍的差不多了。咱们现在的学习领域,却是和明清的学术思想一脉相承。所以,明清就已经缺失、扭曲的理论架构,咱们除了照搬、套用以外,基本不可能再回到正确的理论框架中去了,只能在一条歧途中越走越远。 就像一个人行走在一个陌生的原野中,手中可参照的地图不仅残缺,而且还误差极大。这样情况下的探索,则必然会造成——不仅向前找不到目的地,向后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迷失自我,就是一种必然。 然而,不幸的是,这里迷失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我们的整个中医行业。 就像上面所例举的肝癌、肺癌两例,明清以后到今天,治疗的路子基本都考虑不到“腠理的开泄和肺气的宣发”。只知道死抱着肝脏、肺脏拼命用药抗邪、抗癌。殊不知,外邪不去,你再怎么拼命的抗癌攻邪,即使用药有效,病邪也不过是随去随生。一直抗到正气衰惫、形体难支,则大去亦是不远矣。 就像棋手谈对弈,你连开局、中盘都不会,走上来就只会收官,你还想赢棋? 这些癌症之所以“一检查出来就是中晚期”,就是因为有强大的外邪在。在强大的外邪邪势入侵下,脏腑气机很快受邪、受困、乃至垂危、衰败。从发病到危殆,时间很短。 现代中医在治疗上不会注重外邪、邪势,也是受到明清脱节的理论制约所导致的。所以,现在的中医在这些急性恶病的治疗上,效果必然会差强人意的。 这些年代的中医诊断中,“病因”往往都是流行什么“脾肾阳虚”“肝肾阴虚”之类的东西了。这些东西,往前看,也还是别人导致出来的结果啊。缺了本源的病因,也就只能“以果为因”了。 正是由于少了“六淫”中最灵动、最有致病能力的“风”的研究,很多疾病必然就不可能找到真正源头。不能从真正源头上治理,就必然难以获得令人满意的疗效了。缺失了“外风”这个最基本、最重要的“病因”,中医的“辨证论治”就像一头缺了腿的马,再也难以负重、难以远行了。 而这个缺失,早在800多年前就已经出现了。残损的中医理论,就这样晃悠到今天。而今天的中医人,也被圈在这个残损的理论圈圈中。 向前找不到目标。 向后找不到回家的路。 所以,找回医道正统,才能正确使用中医理论来诊疗。那么这些所谓的“恶症”,也并不是那么恐怖的,是完全可以去驾驭、去驯服的。 但是,看我们今天,“风邪”其实已经堕落成感冒等小病微邪的病因了。除了所谓“外中风”的一个“口眼歪斜”面瘫外,其他疾病基本都不考虑这个“风”的。还有几个人在重视?还有几个人在研究?失去了正确的理论架构,中医学,从明清以来,就已经似是而非。中医,必然也就形存实亡了。如此,必然会导致很多病不能治,很多病治不好。 中医,也就只能躺在祖宗的余荫下,调养一些小病以苟延残喘,扯扯“养生”以自娱。真正遇到“癌症”“肿瘤”之类的“大病”,便心慌手抖裹足不前了。 所以,要想重振中医,就得重新理顺已经缺失几百近千年的中医本来的理论架构;重新厘清医道源流;重新修订中医学的学习和传承模式。 第九节、医道宗源从上文中,我们看到关于“肝癌”“肺癌”的理法中,使用的就是《内经》中相关的理论;而用药组方,用的是《伤寒论》的理论。 为什么选用仲景《伤寒论》的理论呢? 原因很简单,《内经》传承的是上古医道的理论,在治疗上主要是以针道为主,用药基本没有论述。 在《内经》中所谓的“风为百病之长”,就是因为“风”能合并其他诸邪气发病的。而诸邪气中,除了另一个“寒邪”以外,在四时中,时令性的表现都非常强。例如“暑邪”,只有夏季才有;“燥邪”,则是秋季常见。而“风”“寒”二气则是四时皆有,发病最多。 仲景的《伤寒论》,是重点论述这个“风”“寒”二气致病的临床指南。与《内经》的学术思想,是一脉相承的。 更重要的是,《伤寒论》的用药方式,也完全是按照《内经》《阴阳七篇》中论及的“气味”用药的用药理论。完全体现了上古医道的神髓。 这,才是我们中医的根源。 第十节、医理脱节,药理脱节中医发展到今日,医理脱节了,药理也脱节了。一路往回追查,这种脱节,早在明代就已经非常明显了。越往下,越是厉害。 往明清以前,追溯到唐代,《内经》在唐代由王冰等人编纂,这个时代的医学水平和医学修为的境界,已经达不到《内经》的高度了。 唐代对后世影响比较大的医书,当然要提一提孙思邈的《备急千金要方》。这本书中的医学理论和用药理论,依照明清以后的医学理论来看,是很难看的明白的,尤其是那种“寒热错杂”的用药方式,更是明清以后难以理解的。按照明清主流的医学理论来看,《千金方》的用药方式简直就是“错讹百出”“荒诞不经”。但是,却没几个人敢提出对《千金方》的质疑。 为什么? 人家孙思邈再怎么“错讹百出”“荒诞不经”,人家也是后世公认的“药王”啊,你敢随意否定?人家的医理你都看不懂,你又凭什么去否定? 于是就算了吧,看不懂你的,我就自己搞自己的。 所以,虽然孙思邈被奉为“药王”,但他的学术理论对后世的官方医学理论影响是非常小的。不过,在民间的流传,至今不绝。很多民间的所谓“土郎中”手中行之有效的“秘方”,大多出自于此的。 “药王”如此。 “医圣”更是如此。明清以后官方主流的学术体系,受《伤寒论》的影响也是很小的。通其量不过是当作治疗“小感冒”的方法罢了。再往后,连治疗小感冒的用药,都基本脱离了《伤寒论》的理论框架,伤寒方就更是没几个人再用了。 中医啊中医,“医圣”、“药王”没人学,尽搞一些全无大用的东西。中医后人啊,一方面在“造神”,一方面却忙着“拜鬼”。 明清以后更是各种学术思想层出不穷,一时间纷纷扰扰百家争鸣,当真是“繁花渐欲迷人眼”。传承到今时今日,我们的官方中医理论,初看是绚烂夺目、完美无瑕,细看却是千疮百孔、无根无源。 究其原因,还是“医理脱节”“药理脱节”了。这就必然导致我们的中医理论体系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于是,也就造成了“大病看不了”、“小病没人来”的局面。 中医,沦为了“屠龙术”。 第十一节、小结历代中医理论包含的范畴从中医理论所包含的范畴来看,《内经》延续了上古残存的医道的理论体系,代表了那个时代的医学理论和医学境界。那是“医道”的高度,概括的范围非常广泛。 到了明清,中医理论所论述的范围就要小得多了。 而民国、当今,中医理论的范围更是小的可怜。由于中西医结合概念的推行,中医理论中开始混入了不少西医理论。中医理论更加残缺不堪了。 而汉唐到明清之间,正是中医从“医道”往“医技”衰落的一个过渡时期。 最明显的,是唐代中医大家——药王·孙思邈的《千金方》,其中还是“医道”和“医技”并存,但“医道”的部分已经明显薄弱了。 修行到这个境界的同学不妨仔细看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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