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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的热播电视剧《延禧攻略》中，女主角魏璎珞能说会道，其语言应对能力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从学术角度看，魏璎珞的言语交际有什么秘诀？ 国家开放大学讲师、复旦大学博士肖婉莹以语用学中格莱斯（Grice）的会话合作原则和利奇（Leech）的礼貌原则，分析了魏璎珞的语言表达。让我们跟着肖博士一探究竟吧！ “会话合作原则”是什么？ 在人际交往中，会话双方需要遵守一定的原则才能达到良好的表达效果。会话合作原则是指在言语交际中，说话人和听话人为了实现特定的交际目标而遵守的规则。 违反某项会话合作原则，则产生了会话含义，如表示试探、劝服、讽刺等。这种字义之外的意义不是通过语义能理解的，而要借助言者的常识、共有知识、推理能力等来理解（魏兴才《间接言语行为和会话含义》）。 01 数量原则 这一准则要求提供的信息足够充分，但不能过量。 魏璎珞一进宫，就因为绣工精美而遭人嫉妒，被百般刁难。她警告对方，说： 自己不帮人，还不准别人帮，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原本我不在乎，因为我入宫，也不为了交朋友。但我今天必须警告你们，我，魏璎珞，天生脾气暴，不好惹。谁要是再叽叽歪歪，我有的是法子对付她。 她之所以提供超出听话人需要的信息，违背合作原则中的数量准则，就是为了从气势上压制对方，借此让对方知难而退。 02 质量准则 这一准则要求不说自知虚假的话，不说缺乏足够证据的话。 由于入宫是为姐姐之死查明真相并借机报仇，魏璎珞得罪了宫中的达官贵人，经常有性命之忧。一次，魏璎珞因感叹命运不公而向柏树发泄怨气，结果撞上了皇帝，且这棵柏树对皇帝意义非凡。她辩解道： 奴才确实不知道这个是灵柏，不过，昨天晚上有一棵树，给奴才托梦，说他日久于此，身上痒痒，让奴才来花园寻他，给他挠背。对，奴才刚才就是在给他挠痒痒。 魏璎珞借“灵”字大做文章，以“托梦”之说让皇帝哑口无言。她违反质量准则，说了自知虚假却难以驳倒的话，为自己的行为开脱，充分体现了其思维敏捷。 03 关联准则 在交际中，说话者所说的话和所做的回应都要与交谈内容相关联。如果违反了关联准则，则会导致会话难以继续，从而产生言外之意。 剧中，裕太妃借学习制作冰鉴为难魏璎珞。魏璎珞明知裕太妃来意不善，仍耐心解说制作和使用冰鉴的方法，希望尽早脱身。 冰鉴下面留出一个小孔，融化的冰水就能顺利流出。旁边放一个小盆，冰水可以降低整个房间的温度。 为了讨好主子，你可真费力。 裕太妃，冰鉴的用法已经说完了，奴才先告退。 ………… 在对话中，裕太妃违反了关联准则，讽刺魏璎珞曲意逢迎、阿谀谄媚。魏璎珞为了达到息事宁人的目的，也故意违反关联准则，忽视裕太妃言语中的挖苦讽刺之意，转移话题，回避冲突，以尽早结束对话。 04 方式准则 方式准则要求话语清晰、简练、有序，避免晦涩和歧义。但魏璎珞在言语交际中，为了达到某种特殊目的，常常故意模糊语义，假装不明白对方说的话。 纯贵妃为了争宠，故意散布有关魏璎珞的谣言，并在宫中建造苏州街，开设宫市，以讨太后欢心。魏璎珞安排太监把偷盗的赃物混迹其中，致纯贵妃名誉扫地。面对愤怒的纯贵妃，魏璎珞应道： 纯贵妃娘娘在说什么啊？……难道他们说的是真的？是娘娘庇护了偷盗的太监？不不不，贵妃娘娘是苏州才女，钱财如此肮脏，别人不信娘娘，我信你！ ………… 魏璎珞故意曲解纯贵妃生气的原因，若纯贵妃继续为难魏璎珞，则证明了她所说的包庇偷盗属实。魏璎珞通过违反方式准则，既挖苦讽刺了纯贵妃的刻意逢迎，又旁敲侧击，暗指她包庇太监，基本达到了预设的交际效果。 “礼貌原则”是什么？ 礼貌原则与合作原则互相补充，其包含六条准则。 1. 得体准则：尽量让别人少吃亏，多受益。 2. 慷慨准则：尽量让自己少受益，多吃亏。 3. 赞誉准则：尽量少贬低别人，多赞誉别人。 4. 谦逊准则：尽量少赞誉自己，多贬低自己。 5. 一致准则：尽量减少双方的分歧，增强双方的认同。 6. 同情准则：尽量减少双方的反感，增加对彼此的同情。 魏璎珞在言语交际活动中，对礼貌原则的运用非常娴熟。 皇后让魏璎珞说一下对顺治帝和董鄂妃之事的看法，刚好被皇帝撞见，致其震怒。 好。那朕问你，你刚才还说了，百姓宁愿天子无情，那又是什么意思？ 奴才听闻皇上每日卯时起身，夏季天色尚明，冬季不过也是五更刚尽。当西陲用兵，有军报至，即便是夜半时分，皇上也是急召军机大臣商议，军机大臣五六日便轮值一次，尚觉十分劳苦，何况皇上日日如此，年年如此，勤政之心，令人钦佩。然而，皇上忙于政务，无暇顾及后宫，嫔妃们难免就觉得落寞，可见要做一个明君，对天下、对百姓有情，便只能对妃嫔无情了。皇上，奴才蠢笨，是不是哪说错了？ 在这一部分，魏璎珞采用赞誉准则，称赞皇帝不辞辛苦，起早贪黑，日理万机，处理朝政大事，对百姓的疾苦也感同身受，歌颂皇帝是个勤政爱民的明君，以此摆脱肆意评论前朝皇帝、大逆不道的罪名。 同时，她还不忘采用谦逊准则，强调自己愚蠢笨拙，表达不好，以求对方包容，从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格莱斯的会话合作原则和利奇的礼貌原则深入揭示了言语交际的规律，在人际交往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违反合作原则的某一准则而产生委婉、试探、劝服、讽刺等言外之意，以及遵守礼貌原则、成功运用修辞，是魏璎珞言语交际成功的秘诀。 通过对魏璎珞言语交际行为的分析，我们不难看出，会话合作原则和礼貌原则对于有效的言语沟通极为重要。正确理解和把握好言外之意，是促进交际成功的重要因素。 （本文刊发于2019年4月10日《语言文字报》，原题为《巧言解尴尬 妙语化危机——〈延禧攻略〉女主角表达技巧分析》） 作者：肖婉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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