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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 门 所有人都要退休，林怀民也是 舞 集 北京时间2019年2月18日晚，英国“国家舞蹈奖”揭晓。这一在英国乃至全世界舞蹈界都极具分量和指标性意义的奖项，将2018年度“最杰出舞团奖”颁给了云门舞集。 奖项揭晓的第二天，恰好是云门舞集艺术总监林怀民72岁的生日。听到消息后的林怀民首先感谢了舞团的每一位同仁和社会各界对舞团的支持，随后他不无开心地表示这是一份很好的生日礼物，也是一份退休前的大礼。  林怀民//林百里 摄  两年前的2017年12月，云门舞集正式向外界宣布艺术总监林怀民将于2019年年底退休，同时，云门2的艺术总监郑宗龙将接任这一职位。在创团45周年之际宣布退休，林怀民希望自己有始有终。不过，坊间却是意料之中的一片震动。这时大家才恍然，原来林怀民也可以退休，原来一个舞团作品的创作者和核心人物也能以这样的方式退隐，把舞团“转交”出去。 2017到2019的两年，是云门前所未有的交接期和过渡期。惋惜、不解……复杂的声音到达林怀民和云门这里，变为了“压力”二字。 “压力”的背面是动力。站在云门关键转折点之上的林怀民比往常更忙碌了。 他依然要忙于创作，他的“退休舞作”，也是创作生涯的第九十出作品《关于岛屿》于2017年首演。这部作品回应了当下全球社会的状况，风调雨顺和天灾人祸，人类的携手与争斗，一切的崩塌与重建，都浓缩在了这一舞作当中。作为林怀民创作的尾声，这出“大成之作“无疑是一个句号，然而对于当今社会，这部作品则是一个问号，向一切发起着质询。  《关于岛屿》剧照//刘振祥 摄 正是凭借这部作品，云门一举拿下2018英国“国家舞蹈奖”中的“最杰出舞团奖”。和云门一同出现在“最杰出舞团奖”候选名单中的，是包括英国皇家芭蕾舞团在内的世界一流舞团，云门是其中唯一一个亚洲舞团。 创作之外，林怀民还要忙着同云门一起在世界范围内巡演，亲力亲为。云门45周年回顾式作品《林怀民舞作精选》、全新创作《关于岛屿》、经典之作《白水 微尘》……世界各地的剧院邀请云门演出不同的作品，林怀民需要在各个城市和不同舞作之间进行切换。他依旧坚持在每一站看排练、看演出、对舞者进行指导。  《白水》//刘振祥 摄 最重要的是，尽管宣布了退休并表现出“甩手大掌柜”般的从容与云淡风轻，但无须多言，林怀民要在这两年间让云门平稳过渡。看似“不为”，放手让年轻人去做的林怀民，怎么可能真的只想着追剧？提前宣布退休，林怀民给自己、给云门也给了所有人两年的缓冲时间，让大家接受、让云门调整。正如伦敦萨德勒威尔斯剧院（Sadler's Wells）的艺术总监斯伯丁在代林怀民领奖时所说的，“他最后的工作更值得我们效法——他一路护持下任总监郑宗龙，期盼他得以顺利接班。如此有始有终，真是罕见的天赋。” 云 门 -2- 云门，作为平台 舞 集 不过，这个由林怀民创立，所有作品、风格乃至训练法都深深烙印着“林怀民”三字的云门，没了他还是云门吗？其实，云门早已不单单是一个舞团，如今的它已经转型为一个可供众多艺术家施展的平台。 这一切还要从一场大火说起。2008年2月11日，云门租赁了16年，位于八里乌山头的铁皮屋排练场发生意外火灾，舞美道具、历年资料与多年心血付之一炬。经由媒体的报道，社会才意识到原来享誉世界的云门舞集每天竟是在简陋的铁皮屋中进行创作和排练。尔后捐款纷至沓来。2013年年底，总计4155笔民间捐款让云门有了新家——云门剧场。2015年4月，位于淡水的云门剧场开幕。这个“新云门”不但是云门舞集和云门2所有舞者排练和行政人员办公的空间和场所，它还含有一个450座的剧场。  云门剧场//刘振祥 摄 云门剧场并非只上演云门的作品，也不仅只上演舞蹈作品。它和大多剧场一样，有着多样的剧目类型和独立的演出排期。于是，台北多了一个供艺术家和观众共享的艺术空间。也正是依托云门剧场这样的硬件设施，云门得以更从容地提供给众多艺术家，尤其是新兴艺术家支持。 2015年林怀民获颁第一届“蔡万才台湾贡献奖”。他婉谢一千万元新台币的奖金，用这笔资金成立了云门“创计划”。该计划协助年轻表演艺术创作者发挥才华，帮助青年艺术家的创作成形，提供创作者免费排练场并支付排练费，还提供创作咨询。 针对青年艺术家的资助计划有很多，但“创计划”最大的不同，是其并不强制要求获奖助者在最终发表作品。这一举措背后的原因，是云门意在磨练创作者的创作能力。不急于让艺术家发表作品，而是让艺术家慢慢打磨和耕耘，云门期望艺术家在创作之路上可以坚持得更远。2017年在国家大剧院“中国舞蹈十二天”中上演作品《我知道的太多了》的刘冠详，就是这个计划的获奖助人之一。  云门剧场// 除“创计划”外，云门还有许多奖助计划。1988年，林怀民决定暂停云门舞集，他踏上了流浪之路。三年后云门重开，林怀民在印度的流浪之旅成就了云门的经典作品之一《流浪者之歌》。这段经历不但让云门有了一部杰作，还促使“云门流浪者计划”成立。这个资助年轻艺术家到海外进行“贫穷旅行”的项目，目的是让创作者扩大视野、反思自身、坚定创作之路。此外，以云门2创团艺术总监罗曼菲为名的“罗曼菲舞蹈奖助金”，也在持续培育着更多优秀舞者、编舞者以及舞蹈专业人才。云门2每年度的“春斗”，也已成为台湾年轻创作者及艺术家合作并发表新作的重要平台。  云门前排练场大火后的货柜， 如今安放在云门剧场园区内，名为“穿越”// 林怀民创造了云门，却又将其变为一个不只属于他的云门。由此，云门充满着无限的可能，也值得无限的期待。 云 门 - 3 - 《白水 微尘》 一个像柠檬水，一个像伏特加 舞 集  《白水》//刘振祥 摄 2019年4月，云门舞集带来双舞作《白水 微尘》在广州、北京、上海巡演。林怀民将这部作品形容为“一个像柠檬水，一个像伏特加”、“一个像白天，一个像夜晚”。 《白水》的灵感来源自台湾的立雾溪，旅途中的林怀民看到了溪水，拍下了照片。回来后他找朋友把照片处理为黑白，于是颜色对比变得强烈，白色非常显眼。“我就找了萨蒂的钢琴曲来编舞，它有一种流畅度，有一种素朴，我会想象是河流在走，到了最后，它不只是河流，而是时光的流动，甚至是时光的消逝。对我而言，那个真实的河流，是一种乡愁。”  《白水》//刘振祥 摄 对自然和溪水的呈现之外，《白水》中还暗含着对现代科技和人与科技间关系的思考。林怀民担忧人们每天看着手机，虽然拍下所见的一切，却忙着欣赏照片，忽略了眼前真实的美景。于是，他在舞作中加入激光元素，由此把对科技和真实的思考变为作品中的一条暗线。  《微尘》//刘振祥 摄 轻盈飘逸的《白水》后，是刚烈沉重的《微尘》。林怀民借作品表达人类的卑微、脆弱与无助。在这个作品中，他采用了肖斯塔科维奇的《第八弦乐四重奏》。“这首四重奏张力十足，我听后悲痛的感觉油然而生。”林怀民说，“这些年世界灾祸不断，作为一个人，时常感觉到无能为力，感觉众生像卑微的尘埃。” 为了作品的呈现，林怀民还找来知名服装设计师马可操刀，设计出了“惊为天人”的服装：《微尘》的服装因为染色工艺特殊，衣服在舞者表演时会随身体的运动产生裂痕，每一次的演出都需要一次缝补。于是作品的服装仿佛也在诉说着人类所遭受的苦难，而缝补这一命题则又透出坚韧和希望之光。 今年12月，林怀民就要卸任云门舞集艺术总监。在被问到退休后自己的作品是否还会像现在这样如常演出时，林怀民笑着称道：“这就要看宗龙的安排了。”  林 怀 民 ·专访·问：现、当代舞对于很多观众来说还存在一定门槛，对此您怎么看？ 林怀民（以下简称“林”）：我得到很多舞评人的好评，也得到过世界上很多的奖项。但我觉得我最好的舞评来自于一个台湾的乡村大娘。云门常常做户外公演，一场下来有三四万人。一次我们演完了，一位大娘一定要冲到后台跟我说话，她跟我说：“林老师啊，你从头到尾在演什么，我完全看不懂，但我感动得不得了，你看我鸡皮疙瘩都站起来了！” 所以舞蹈是感动，不是认知；看跳舞要稍息，不要立正。就像你站在海边，看到风在吹、草在动。你看到这一切特别有感觉，不会问它风从哪里来，是什么成分构成的。舞蹈就像是舞台上流动的风景，色彩、动作、音乐……你看到它们有感觉，那么你就看懂了。 来看我们演出的时候，就把你的百科全书丢在戏院外面吧。 问：有观众觉得如果要看云门的《九歌》，就要提前做《楚辞》的功课。所以这些其实都没那么重要，还是应该把感受放在第一位？ 林：我有朋友跟我说他们之前不看《楚辞》，但看了云门的《九歌》或者是《行草》之后，他们开始看《楚辞》了，也开始拿起毛笔写书法。所以有些事情是倒着来的，有时候想太多反而是不好的。 云门每年在国外巡演100多天，外国的观众不知道什么是《九歌》，也不知道什么是《水月》，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欣赏和喜爱。我想我们是一个非常重视文字的民族，所有事情都有一个规范。而舞蹈刚好是打破这些东西的，所以我会很渴望，并且我相信一千多个观众看同一支舞蹈会有一千多种不同的感受。 把舞蹈当做当做你想象力的跳板，它不是考试，别紧张。 问：相比之前《九歌》那样有大型布景的作品，云门近几年在舞台上越来越多地融入了投影和多媒体。这次的《白水 微尘》里也用到了投影和激光，为什么会有这种转变呢？ 林：其实我们1984年做《春之祭》，那个时候就已经使用投影了，还有《行草》等等，多媒体在云门的作品里一直都是有的。 另外一个很现实的情况是，全世界的文化艺术预算都被削减。所有戏院包括欧洲的歌剧院，他们都希望你今天装台，明天就能演出，好让他们节省成本。这样一来，投影就比硬景来得方便，所以《九歌》那么繁复的硬景不会再有了，直接用投影解决。 问：那如投影这样的舞台手段，有没有提供给您新的创作维度？ 林：当然是有的。其实虽然大家都在用投影，但每个人的关注点还是不一样。我们会看到很多节目投影一出来就只能看得到投影了，因为它很大又很多变。我希望这些科技的东西是为我所用的，而不是来喧宾夺主。 问：每年度云门的户外免费公演、去社区和偏乡演出已经成了云门的传统，在您退休之后这些依旧会延续吗？ 林：是的，这些传统郑宗龙先生会保持下去。 问：您刚有开玩笑地提到自己有很多“编得不好”的作品，那么您有最满意的作品吗？ 林：这很难说。我喜欢《水月》、喜欢《流浪者之歌》等等。但其实我在想的是，当我说我喜欢这些作品时，与其说我是喜欢自己的创意和编舞，不如说我是喜欢舞蹈里的舞者，因为作品是由舞者构成的，不仅仅是我想的。 问：在成为编舞家之前，您就发表过小说还拿过奖。那么退休之后您会重新捡起笔杆吗？ 林：不会了。现在脑子里没有词了，并且我变得坐不住。 问：“没有词”是因为舞蹈和文字对您来说处在此消彼长的状态吗，习惯了编舞思维，文字思维就变得弱了？ 林：其实不是，是没有时间。我现在没有时间也坐不下来，每天都要来来去去的，而写东西是需要每天很安稳地坐上几小时的。 (采访：李大汪) 云门舞集双舞作 《白水 微尘》 演出时间：2019年4月24-27日 演出场馆：上海东方艺术中心-歌剧厅 以上资讯来源于剧场大实话 ·关于我们· -剧场大实话- 艺评·资讯 以及一切关于表演艺术值得分享之事 ·想看到更多我们的文章· ·就快关注我们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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