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拒绝踢石子

      上学路上踢石子，这该是很多人应有的记忆。

我也有，但不是上小学而是初中的时候。小学校在家门口，走不多远就到了学校，并且常常和邻居家的小朋友一起走，虽然路上石子很多，但踢的机会几乎没有。还没有等到有踢石子的机会，我的小学生涯差不多结束了。

初中在别的村子，每次上学要走好几里地，虽然一起上学的有一伙人，但也未必能凑成一伙一起走，常常是一个人在这好几里地的路上走。几个村庄合办的学校，非主办村里的学生很明显地受歧视，每天跑那么远的路，在学校里，受着另眼相看，那样的滋味，常常表现为上学路上踢石子。但上学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如果大家一起走，就会忘了学校里老师们那分明的眼光。虽然那时候小，但一个人走着那么长的上学路，是很容易郁郁寡欢的，没有人同欢，就和石子一路同行。

踢石子是一件好玩的事，那时候，是不是也这样想，我记不得了，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踢石子可以上瘾。开始的时候，一个人踢，后来，两三个人一起一边走一边踢，慢慢地，这就成了一种游戏，两三个人约定好，提前去上学，路上好多踢些时间。这就是上瘾了。

或者把一颗石子放在自己可以找得着的地方，每天上学从那个地方拿出它来踢着上学，这也是上瘾的表现。那时候我们上学路上的石子很多，但踢石子上瘾后，就有了讲究，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石子，只觉得和自己喜欢的石子踢来踢去才有意思。如果随便踢，踢完这个石子，接着踢另一个石子，再碰见另外的石子再踢它，这从严格意义上看，这不叫踢石子。

真正的踢石子，是把一个石子踢一路，真正的意义还有，不能把这一个石子踢丢了，把它踢到路的左边，追过去再把它踢到路右边，或者，朝着前面踢到一个提前看好的目标处，踢到最后，你想把石子踢到哪儿，它就特别听你的话，特别准确的落在哪儿。

这样踢石子，真是让我们乐此不疲。

如今想来，上学路上踢石子，有这样几个方面的意义:

1、烦上学的消极表达；

2、踢石子本身没有任何积极意义：费鞋，耽搁时间，基本上属于一种颓废表现；

3、对踢石子乐此不疲，表达了热衷于无聊的人性。

上学路上踢石子过去四十多年了，我常常要想起它。人的记忆里有一种类比联想，比如说坐在公交车上，到了一个站，公交车停下来，从打开的前门上来几个人，这时候，你的脑子里瞬息之间，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这个人可能离着你很远。

我觉得如今的中国人都退回到了上学的年龄。我看到了所有的人都在上学的路上踢石子。

1、都在上一所赚钱的学校，一边烦着这学校，一边起早贪晚地去上学；

    2、玩手机替代了踢石子，可谓如今学校教育的进步和发展；

3、乐此不疲玩手机，一样表达的是热衷于无聊的人性，不过，如今的热衷不只是费鞋；

4、集体性热衷无聊，没有人做叫停颓废的裁判。

从踢石子到玩手机，这是第一层进步；从一个人踢石子到全民踢石子，这是第二层进步；用脚踢石子到用手玩手机，这是第三层进步；从上学的学生踢石子到学前儿童玩手机，这是第四层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