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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最后一支多巴胺 夏天快到了，急诊室里醉酒的患者越来越多。 其实这些酒鬼不仅让我厌恶，更加让我担忧。 我甚至时常在想：我会不会被某个酒鬼殴打？会不会有酒鬼在治疗途中突发心跳呼吸骤停？ 我的担忧绝不是危言耸听，而都是血与泪的经验和教训，都是有着活生生例子的现实故事。 酒鬼在急诊室里闹事，乃至追逐撕打医务人员的例子不必多说，大家经常在网络上看见类似的新闻。 酒鬼在医院里突发心跳呼吸停止的情况也绝非少见，甚至由此引发的医闹事情也不绝于耳。 不仅是因为饮酒、醉酒会引发心脑血管意外事件，而且常常会发生呕吐物窒息、消化道出血、急性胰腺炎等消化系统疾病。 最重要的是：大多数醉酒患者不会配合医生的查体和实验室检查要求，甚至有些医务人员会对醉酒的患者掉以轻心。 前几日夜班，一位二十多岁的社会哥深夜带着自己十八岁的女朋友来到急诊。 深夜来急诊的原因是因为这对年轻人想确认一下自己有没有怀孕，他们觉得白天人多排队浪费时间。 等待检查结果的空隙，这位有些喝高了的社会哥像我炫耀道：“我喝了一斤白酒，要不要输液？“ 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社会哥，我又想起了那些我见过的非常能喝或者酒量很大者的故事。 村子上里有一位大叔，我已经记不住具体的姓名了。 当时在村子里，他是那种非常没有存在感的人。 如果非要说他的光荣事迹，除了那么一件轰动小山村的事迹之外，便没有人在能够记起他了，甚至连姓名也要忘记了。 在我小时候的记忆里，他总是光着上半身坐在屋前的老柳树下喝酒，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喝。 那个时候生活水平不够，外加上他的家人反对他酗酒，于是他常常只能只喝酒不吃饭菜。 没有下酒菜怎么办？他的办法是拿着筷子蘸着食用盐！ 有一次，村子里有人家举行婚宴，露天流水席的那种。 这位大哥不知喝了多少，不知喝了多久，突发剧烈腹痛被送进了县医院，诊断是膀胱破裂。 没有人知道导致膀胱破裂的根本原因是什么，甚至没有人在乎这其中有没有以讹传讹的谣言在其中。 事实上，大家不在乎真相是什么，大家都在津津乐道的是：“他因为贪酒憋尿而撑破了膀胱！” 这个梗流行了很多年，直到他因为肝硬化去世后才渐渐不再谈起。 这个人是隔壁村子里的乡邻，也就是我姥姥家的邻居。 除了种庄稼之外，他还有一个副业，那就是：理发！ 不要看只是农村的理发师，而且店面很小，设备很差，甚至卫生情况堪忧，却也常常人满为患。 用姥姥的话说，剃头也是一门正经的营生，和看病的大夫一样是不会没有饭吃的。 最起码在30年前是让我非常羡慕的，因为这份副业可以常常赚一些生活费用。 当然，这位长辈的酒量也是让人望而生畏的。 我一度怀疑对于他来说，喝酒似乎同喝水一样简单 ，甚至淡而无味了。 最让我印象深刻的便是他家中的那种用陶土缸装作的酒缸，里面总是装着半缸粮食酒。 这种用一种叫做“蜀黍“的粮食酿制的白酒，小时候闻起来异常刺鼻，现在闻起来却又有些甘甜了。 某一年夏季，村子突然停电了。 在那个时代，停电是非常常见的事情。对小朋友来说，停电甚至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 因为一旦停电后，大家就会走出家门，聚在一起疯玩。 停电后，喝了酒的他不肯等电工来休息，坚持要自己去修理。 结果当场触电而死，最起码是触电后意识丧失，那个时候，面对触电后意识丧失的他，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办，除了惊慌失措之外，没有任何急救应对措施。 很快，他就被下葬了。 之后，不到十岁左右的我真正懂得“电”的可怕之处。 二年前的某天，120将一个年轻男性患者送进了急诊抢救室。 这位患者不到30岁，却最终被宣布了临床死亡。 事发当天，患者同朋友聚餐饮酒，回家后关上房门休息。 没过多久每家属发现呕吐窒息，意识丧失。等到120医生赶到现场时，患者已经心跳骤停了。 可惜的是，患者被发现的太晚，心跳骤停时间太久，已经不可能存在任何奇迹了。 从家属的哭诉中，我们隐隐约约知道了患者生前的一些事情： 患者开了一家小工厂，因为生意的原因总是在外应酬喝酒，酩酊大醉也是常常发生的事情。 所以，这一次醉酒后并没有引起家属的重视。 没有想到的却是，这一次的患者醉酒后将自己独自关进了房间，并且出现了呕吐窒息。 大约四五年前，有过一例类似的悲剧发生在急诊室。 一位三十多岁的男性，同样是因为应酬饮酒。 醉酒后患者独自回到家中，而他身为护士的妻子正在上下夜班，所以家中并无他人。 等到深夜十一点钟，妻子上完小夜班回到家中之时，发现患者已经因为呕吐窒息没有了自主心跳。 妻子立即予以心肺复苏，并且呼叫120急救车。 虽然这位患者最终恢复了自主心跳，却最终不得不面临脑死亡的结局。 今年春节前几日，有一名骨瘦如柴的中年男性被送进医院。 初看见这位患者时，我一度认为这是一名癌症晚期或者艾滋病患者，因为这种恶液质状态让我触目惊心。 出乎意料的是：患者并非癌症，更加不是艾滋病，而只是重度的酒精依赖和重度的营养不良。 患者躺在病床上，只穿着一件裤衩，睁着眼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全身散发着恶臭..... 几经联系，一番周折之后，才揭开隐藏在患者身上的真相！ 他曾有过完整的家庭，却因为酗酒的毛病而妻离子散。 妻子改嫁，儿子远走他乡，父母已故，兄弟不管........ 有时候，我在想：这样的患者还能算做是人吗？在他的身上曾经有着怎么样的故事呢？ 有时候，我在想：这样的患者还有一丝尊严吗？死亡对他来说或许也是一种新生吧？ 最后，这名消瘦异常，不能言语的患者被送进了福利院。 对于他来说，福利院只不过是一个不会挨饿的终生监狱罢了。 只是不知道，当年他在日日饮酒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当下的境遇？ 最后，请大家告诉大家： 关于酒精引发的人间悲剧在急诊室里还有许多，如果大家有兴趣的话，我会逐渐同大家分享。
最后一支多巴胺：急诊执业医师，遇见许多人，碰见许多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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