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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说老年痴呆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世纪疾病

 阿里山图书馆 2019-0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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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6年,德国医生阿洛伊斯·阿尔茨海默(Alois Alzheimer) 对一名严重失忆的妇女进行了尸检。他在解剖了这位妇女的大脑以后,发现了一个严重萎缩的大脑,还有许多异常的神经细胞。这是对老年痴呆这种疾病的首次描述。那个时候痴呆症很少见。所以在阿尔茨海默医生之后的几十年来也没有被认真研究过。

老年痴呆症是一种老年退行性疾病。年轻人的痴呆发病率低。100多年以前,人们的寿命依然很短,在出现老年痴呆的症状之前,往往因为其它的疾病过世了。

现在的情况和一百年以前不同了。每三秒钟就会有人被确诊为老年痴呆。在一些较富裕,医疗条件比较好的国家,老年痴呆已经是一种无法抵挡的生命杀手。

老年痴呆症到底是一种什么病?为什么它变得越来越普遍?老年痴呆的患者还有没有任何希望?

老年痴呆和阿尔茨海默病一样吗?

痴呆症是脑部疾病。记忆丧失是痴呆症最常见的特征。尤其是短期记忆受伤最深。痴呆症的其他症状包括行为、情绪和个性的改变,在熟悉的地方迷失方向,或者在谈话中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最终,它可以严重到患者不知道自己需要吃饭需要喝水的地步。

阿尔茨海默病是痴呆症中最常见的一种,占痴呆症比例的70%。其他痴呆症包括血管性痴呆、路易体痴呆、额颞叶痴呆、帕金森氏痴呆、肌萎缩侧索硬化症和新近发现的晚发性痴呆。

为什么老年痴呆是这个时代最大的健康问题? 

目前全球约有5000万人患有痴呆症。预计到2050年,随着人口老龄化继续加剧,病例将猛增至1.3亿例。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WorldHealth Organization)的数据,自2000年以来,痴呆症的死亡率翻了一番,痴呆症现在是全球第五大死亡原因。在一些富裕国家,痴呆症已经第一大死亡原因。在英格兰和威尔士,八分之一的死亡来自于痴呆症。

和癌症或心脏病这些杀手相比,老年痴呆还有一个更厉害的特点:它没有任何治愈或非常有效的缓解方法。这种疾病的发病率和死亡率将继续上升,除非我们能够采取措施阻止或治愈这种疾病。

随着疾病的发展,病人最终需要全职护理,每年照顾痴呆症患者的费用大约是1万亿美元,相当于全球第18大经济体的国民生产总值。

为什么老年痴呆越来越普遍? 

答案很简单,因为我们的寿命越来越长。老年痴呆症的最大危险因素是年龄。随着医疗和卫生条件的改善,亚洲和非洲的痴呆症病例将增加最快。

有讽刺意义的是,痴呆症越来越普遍是我们人类自己造成的。因为人类在过去的100年里攻克了一个又一个致死的疾病。像麻风病,结核病,艾滋病,以及许多种的癌症,都不再是无法治愈的疾病了。所以说,老年痴呆是过去所有医学成就给我们带来的副产品。

不过,令人欣喜的是,一些国家老年痴呆症患者的比例正在下降。研究表明,在英国、西班牙和美国,痴呆症发病率(1000人中的病例数)在下降,而在其他国家则趋于稳定。这在很大程度上归因于人们心血管健康的改善,以及生活方式和教育等领域的改善。这些改善都是有利于大脑健康的。

如果活得够长,一定会得老年痴呆症吗? 

答案是否定的。痴呆并不是正常衰老的一部分。过去,公众普遍认为痴呆症是衰老过程中正常的一部分。然而,科学证明老年痴呆的的确确是一种疾病,而不是正常衰老。

有些人活到90岁或90岁以上,大脑仍然像刀片一样锋利,没有任何痴呆症的迹象。爱丁堡大学发现脑科学中心副主任塔拉·斯皮雷斯-琼斯教授说:“我认为有些人会一直很好,即使他们再活100年。”

为什么药物试验总是失败? 

如果有那么一种药物可以治好老年痴呆症,它的价值应该能超过世界上所有的只要公司的市值。毕竟,这种疾病每年带来的社会成本相当于印度尼西亚的GDP。哪怕一种能延缓痴呆症发展的药物也会给人带来财富。所以,几乎每一个主要的制药公司都曾经尝试过。

结果呢,可以说是惨不忍睹。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大约有数百亿美金的药物研发的投资全部打水漂了。

去年,美国和日本的两大药厂Biogen和Eisai对他们联合开发的新药还充满希望。但是在今年三月,他们宣布这个新开发的药物不太可能有效,于是提前结束了人体的临床测试。于是,在阿尔茨海默病新药开发阵地上又多了一具难看的尸体。

Aducanumab,像以前许多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其它药物一样,针对一种叫做淀粉样Aβ的有毒蛋白质,这种蛋白在阿尔茨海默病患者的大脑中大量积累。淀粉样Aβ蛋白与阿尔茨海默氏症之间存在明显的联系。因此人们认为正是这种蛋白在杀死脑细胞。

多年以来,专家们认为,去除淀粉样Aβ应该能拯救脑细胞,并抑制阿尔茨海默氏症的发展。因此,制药公司也把大量的赌注放在去除淀粉样Aβ蛋白上面。过去15年的失败和教训用惨痛来形容都是轻的。

难道淀粉蛋白的假说都是错的吗? 

有人说,淀粉样蛋白假说是医学科学界犯的最昂贵的错误。那么多美金的投资都一去不返。

英国痴呆症研究所所长巴特·德·斯特罗珀教授说:过去20年里提出的淀粉样假说已经死了。不过这不意味淀粉样蛋白是不重要的。

有大量证据支持淀粉样蛋白在痴呆症中起的坏作用。这包括对家族性痴呆患者的遗传学研究,这些人在三四十岁时就患上了疾病。这是由他们的DNA中罕见的突变引起的,这种突变改变了淀粉样蛋白在身体中的工作方式。

德斯特罗珀教授说:“淀粉样蛋白的基因证据非常有力。”事实上,如果从已有的证据出发,很难接受淀粉样蛋白与疾病无关的假设。也许我们需要的是一种新的理论。但是新的理论应该和淀粉样依然相关。

淀粉蛋白到底在做什么? 

也许我们需要重新考虑淀粉样Aβ是如何起作用的。也许它不是将神经细胞窒息致死的有毒蛋白质,而是触发痴呆进程的第一步。好像是手枪的扳机,一旦扣动了,子弹就义无反顾地上路了。这时候我们再去处理扳机已经没用了。

乐观的观点是,抗淀粉样蛋白药物可能在预防阿尔茨海默氏症方面发挥作用,但前提是在疾病开始之前使用它们。这可能是目前阿尔茨海默氏症药物试验失败的原因,因为人们所接受治疗已经太晚了。

老年痴呆的新理论

一些研究人员将希望寄托在另一种叫做τ的蛋白质上。也许淀粉样Aβ是触发因素,τ是子弹。

斯皮雷斯-琼斯教授说:“τ蛋白是我最喜欢的蛋白质之一,在有τ的地方,就有神经细胞的死亡。” “我认为τ在某种程度上导致细胞生病和死亡是非常重要的特性。

剑桥MRC分子生物学实验室的一个研究小组解密了τ的精确结构,为神经退行性疾病开辟了一个“全新的时代”。尽管如此,人们还不是百分之百确定。在人类试验中也没有证据表明降低人脑中τ含量会阻止神经元死亡。

专注于阿尔茨海默病

专注于神经元和危险蛋白质可能会忽略大脑中正在发生的更大的事情。这是从癌症中学到的一课,通过了解免疫系统所起的作用,形成了一个全新的医学分支-癌症免疫疗法。免疫系统也与痴呆密切相关。如果你观察基因突变会增加患痴呆症的风险,那么其中很大一部分与免疫系统有关.

当你的大脑充满了进行“思考”的神经元时,还需要关注另一种被称为小胶质细胞的特殊免疫细胞。小胶质细胞可以对抗感染,也可以通过吞咽任何不应该存在的东西来保持大脑的平稳运行。

越来越多的人认为大脑中的血管是一个关键因素,不仅仅对血管性痴呆,其他痴呆也是如此。

有些人有非常好的基因,即使大脑里发生非常强烈的炎症反应或血管反应,他们依然会保持大脑健康。

另一方面,一些天生有缺陷的人会发展出痴呆症的症状。德斯特罗珀教授说:“突然之间,我们面前出现了一大批可能的药物靶点,因为人们开始思考如何改善大脑在炎症方面、血液循环、和神经元方面的反应功能”。这就是目前科学家们正在做的事情。

我们知道的还太少

“不幸的是,我们还没有完全理解,”斯皮雷斯-琼斯教授说。

她说,我们的知识依然存在重大差距。我们不知道为什么神经元会死,我们也不知道它们的真正死因。我们不知道大脑中积累的蛋白质的哪种形式是有毒的。我们不知道它们为什么会在第一时间积累,它们从哪里开始,它们如何在大脑中传播,以及阻止这种过程在人类身上是否有效。“为了有效地治疗这种疾病,我们还需要了解一些大问题。”

但是我们已经从谈论所有的痴呆症转变为以阿尔茨海默氏病为主,而大部分的医学研究都集中在那里。每种类型的痴呆症都有不同的特征,大脑的不同部位受到影响,大脑中形成不同的异常蛋白质。例如,α-synuin在路易体痴呆和帕金森氏病痴呆中积累。

可能需要针对不同的蛋白质进行不同的治疗,令人困惑的是,有些患者患有“混合性痴呆”,同时出现多种疾病。

为什么如此难?

有两个重要的因素: 一个原因是大脑的复杂性,另一个是缺乏研究资金。人脑是已知宇宙中最复杂的结构,由1000亿个神经元组成。

如果地球上的每个人(目前约为75亿人)都有一台电脑,而且他们都连接在一起工作,那仍然不到大脑内部情况的十分之一。

然而,关于癌症科研成果的文献是关于老年痴呆症的12倍。人们的关注度依然不在老年痴呆上面。

需要做到一步到位吗?

比你想象的要少。虽然完全治愈所有形式的痴呆症是目标,但药物可能有巨大的好处,只是减缓了痴呆症的步伐。任何一种将痴呆症的发病时间推迟五年的药物将使患痴呆症的人数减少三分之一。原因是痴呆症往往是一种老年疾病,如果你能买到一点时间,那么你很可能在大脑受到影响之前就死于其他原因。减缓衰退也会让人们独立生活更长时间。

大脑自己能不能抵御痴呆

与健康的大脑(右图)相比,痴呆症患者(左图)脑组织的大量丢失。

中风杀死一些脑细胞后,依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恢复丧失的功能。这个恢复并不是来自于新生长的脑细胞,而是重新连接那些本来存在的脑细胞。在阿尔茨海默病和其他痴呆症中,大脑通过改变网络来应对的能力也是一样的。

事实上,当一个人被医生诊断出患有老年痴呆症时,大脑已经被损害不少了。斯皮雷斯-琼斯教授说:当你观察那个阶段的人时,他们已经失去了大脑中对记忆非常重要的内嗅皮层的一半神经元。

不过这些治疗并不能恢复那些已经失去的脑细胞。一个人生来就拥有你所拥有的所有脑细胞。

怎样有效地治疗?

让我们快速进入一个有治疗方法的世界。一个辩证的问题是:大脑强大适应性,既是我们的巨大财富,也是大脑能够长时间掩盖问题的原因。

当一个人发现有老年痴呆症的症状的时候,大脑中已经死去了大量的神经细胞了。这时候要阻止疾病的进展已经是不可能了。

然而,在没有出现症状之前,要求每一个老人定期进行的脑部核磁扫描来及早捕捉痴呆症是不现实的。因为这种扫描既昂贵又麻烦。

人类不仅需要治疗阿尔茨海默病的药物,更加需要能够预防的药物。例如,数百万人服用药物来降低胆固醇水平,以防止动脉堵塞。他汀类药物在人们有医疗问题之前降低了风险。与他汀类药物的类比是一个很好的类比。在中年时期,你可以采取一些可以降低风险的措施,或者确保这种疾病的发展是缓慢的。

德斯特-罗珀教授设想了一种筛查人的系统,该系统甚至可以从出生时就开始进行DNA测试,以预测谁面临更大的风险。

然后,在整个生命过程中,定期的测试将成为需要更详细检查的人的早期预警系统。血液测试和眼底视神经厚度和毛细血管密度的测试都是大有希望的早期筛查方法。最近还有欧洲的科学家发布了创新的使用手机游戏来侦测阿尔茨海默病的好方法。

而那些已经患有大脑疾病的患者将被提供药物来阻止脑细胞死亡,这些药物都是在症状出现之前就要开始使用的。

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没有任何灵丹妙药,但有办法可以降低罹患痴呆症的几率。

科学家预估在每三个病例中就有一个是可以预防的。改变生活方式是预防的最佳方法。包括:

及时治疗中年听力损失,在教育上花更长的时间,不要吸烟,早期治疗抑郁症,锻炼身体,避免高血压,避免肥胖,避免2型糖尿病,等等。。。

这些生活方式因素真的能阻止大脑中痴呆的发生吗?或者他们通过增加大脑的连接和灵活性来为痴呆做好准备,这样当神经元开始死亡时,大脑就能靠弥补来维持更长的时间,症状就不会出现了。

就个体而言,答案并不重要。但在科学上很重要,因为答案会告诉我们大脑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斯皮雷斯-琼斯教授说:“那些非常健康和照顾好自己的人,是最能抵御阿尔茨海默氏症的人群。”

希望在哪里?

现在花在痴呆研究上的钱比以前要多得多。乐观的观点是,我们正处于1980年代艾滋病危机的同一时刻,当时艾滋病毒感染就是死刑。但是现在服用抗病毒药物的人的预期寿命几乎是正常的。

在和癌症做斗争的过程中,我们学习到,如果我们对一个领域进行大量的科学和研究,我们就能做出巨大的改变,为这些复杂的疾病找到治疗的方法。

埃文斯表示:“在今年内,可能会有一些试验取得成果,我希望在未来一两年看到其中一些积极的故事。”德斯特罗珀教授预计,第一次针对阿尔茨海默病的成功治疗将在十年内完成。即使如此,人类也不会立刻治愈所有的痴呆症,要准备打一场持久战。

哪怕是延缓疾病的发展,病人的衰弱速度会慢得多,痴呆对社会的威胁也会小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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