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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随笔||在低处微笑

 阅客图文收藏 2019-05-08

   居住的小区附近,有一对修鞋的夫妇。男人五六十岁,红红的脸,不见一丝褶子,有点儿虚胖。女人年轻一些,五十出头,瘦,一脸和气,没事的时候,喜欢望着街上穿梭的人流笑,一街花花绿绿,仿佛演给她一个人看的大戏。

    男人和女人平时不大爱说话,女人坐在男人右边,先把别人脱下的鞋打理干净,然后递给男人。男人修鞋女人在一边看,男人向右边一看,女人会意,递过来一个掌子。男人再一看,女人递过来一个钉子……男人修鞋,女人收钱,配合得很默契。一年四季,雨雪风霜,他们像植物一样长在那儿,我甚至没见过他们站起来的样子。

    他们也许是半路夫妻,因为以前,那儿只有那个男人。后来,女人来了,来了以后就再没有离开过。

    冬夜,地上落了很厚的雪。第二天早上,他们仍在那里,只是身边多了一个煤炉子。四只手靠近炉子烤火,女人把炉子往男人那边掂,男人说“我不冷”,把炉子推过来,女人复又掂过去……连麻雀都躲起来的寒冬,他们相依取暖,咬着烤红薯,你一口,我一口,甜蜜无限。

    他们的世界波澜不惊,升官呀,发财呀,中大奖呀,纷争呀,似乎都跟他们无关。他们的幸福就是天天守在一起,修好每一双鞋,数那些零碎的毛票,跟主顾们闲聊,看街上的“大戏”……细水长流地过着,日子静好。

    离他们不远处还有一家修车行,修自行车、配锁……是家老店。不知道这店经营了多少年,我嫁到这条路上时,这店就在,且口碑很好。有一次,我的自行车坏了,朋友说:“去街头那家'孟师傅’修车行,又快又好!”

    这店里有三个“孟师傅”——老孟带着两个儿子,我分别管他们叫“老孟”“大孟”“小孟”。老孟镇店,主要配钥匙,闲时爱听戏,收音机里常常“咿呀嗨,那呀嗨”地唱着,老孟听得入戏时,也常扯上两嗓子,边唱边转机器,吼完一嗓子,一把钥匙也配好了,打磨两下,吹一口递给顾客。老孟的日子有滋有味儿。

    大孟管上门修锁,只要一个电话,半夜三更,风雨无阻,也跑去给人开锁。有一次,我把钥匙忘在家里,叫来了大孟。他边工作我们边闲聊,大孟说,有一个女的,一星期叫他开了四次锁;还有一个人,刚给他开完锁,走到楼下,风一吹,门又锁上了,只得又开一次。“粗心人还是很多的。”大孟感叹说。

    我问:“你干这行多少年了?”他说:“中学一毕业,就跟着父亲干,也有三十多年了。”“没想过改改行?”我问。“没想过,干这行轻车熟路。”他说。“那你的儿子是不是还干这个?”我好奇地问。“不干了,已出国,美国,学经济管理的。”大孟淡淡道。能供儿子出国念书,看来孟家挣了不少钱。

    小孟年轻些,修车扒带。不管春夏秋冬,他脸上总挂着汗,脏兮兮的,也总挂着笑,脸黑牙白,一笑俩龅牙,很喜相。遇上打气的人,打完气,一摸口袋没零钱,小孟一笑了之:“没事没事,下次记着给就行。”只是下次人家忘了,他也早忘了。

    孟家父子天天灰头土脸的,幸福和满足却在脸上挂着。

    他们给我的启示是,不羡慕别人的光鲜,只踏踏实实做一件事,用一辈子,也可以很成功,很幸福。

    很多时候,幸福也可以在低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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