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楢山节考:最残酷的生存法则

 高贵优雅知性 2019-05-12

      最原始也最悲哀,最真实也最遥远。长久以来,我想没有哪一部电影能给像《楢山节考》一样带给我这么大的震撼。以至于我看完了好久依然深深沉浸于情节电影并且无法找到合适的语言来形容。 



“这个被楢山封锁着的聚落,缺少生存的资源,也缺少性的对象。他们用盐和马铃薯交易,用死婴儿来肥沃田地,女人用身体去获取食物。最纯洁的需求使得人们和动物一样地居住在这个生存困难的村落,和蛇,蛙还有数不清的昆虫一样过着觅食,交配的生活,一样浑身沾满雪水,泥土。这里还生活着很多的寡妇,鳏夫和老处男,被压制的原始欲望如惊蛰后的蛇一般在人们身体内躁动不安。 没有法律,他们有自己的法则和仪式:结婚不需要证明,只是到谁家吃饭的问题,偷窃马铃薯和玉米的家族被活埋,寡妇和村里所有的单身男子做爱以赎罪,老人到了70岁就得上楢山“祭祀山神”;甚至没有文字,他们用山歌唱自己的生活,唱自己的欲望,用山歌成为村里交换新闻的语言。”(引自百度《楢山节考:生命的冲动与皈依》) 

      这就是电影《楢山节考》呈现给我们的内容,似乎一切都不可思议,但是却又一切都合情合理。


      著名的马斯洛提出人的需求层次理论,将人的需求分为五个等级,最低级的需要是生理上的需要,比如呼吸、吃饭、水、食物、睡眠以及性。之后是安全的需要、情感的需要、尊重的需要,最后是自我实现的需要。电影《楢山节考》讲述的是一个食物相当匮乏的年代,因此影片只涉及了人类最低级的需要。而在物质资料被充分满足的今天,完全出于对人类生存本能需求的生活方式早已不多见,所以以今天的标准去看待《楢山节考》中的一切,不得不激起我们对人类生存与发展的深入思考。

      首先,真的需要感谢一下《楢山节考》的导演今村昌平先生,因为他不仅是一个伟大的导演,更是一个伟大的人类艺术家。正因为他,我们才能有机会欣赏到一部完整的属于我们人类自身发展到某一阶段的影片。真实,淳朴,又蕴含深意和反思。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楢山节考》这部电影处处都值得让人剖析和回味。

       今天我想说影片让我印象最深的两个主题:一个是“物竞天择,优胜劣汰”,一个是“弃老”。自古以来,生与死(优胜劣汰)是人生重要的课题,而死亡更是人们想避免却又无法避免,想要解决但也无从解决之难题。因此,第二个主题其实也算是第一个主题的补充,“弃老”也算“优胜劣汰”的一部分,不过这里阿玲婆对死亡的态度尤其值得我们深思与探讨。


      因为食物极度匮乏“楢山人不得不和其他动物一样为生存而挣扎”,不得不与动物争夺食物。辰平用猎枪打死的野兔,却眼睁睁地被同样处在饥饿状态的山鹰掠走,但却毫无办法。而影片中反复穿插和切换的螳螂吃青蛙、老鼠吃蛇、蛇又吃老鼠的隐喻蒙太奇画面,更是对自然界弱肉强食生存状态的渲染和表意。电影中关于人类世界的“优胜劣汰”一个典型事件是,阿玲婆的孙媳妇阿松还怀着她孙子介左吉的孩子,但是阿玲婆还是设计让阿松和她家人一起因偷窃罪被活埋。虽然看的时候举得过于残忍,但是之后细思,阿松一家人多又懒,他们的粮食不足以养活自己,只能偷窃村人粮食(阿松也偷窃阿玲婆家粮食给自己父母,所以为了自家生存阿玲婆设计害死了阿松),这自然就违背了村里的生存法则。加之本来村里就物资有限,所以物竞天择、优胜劣汰,对于阿松一家有这样的结果,我居然没有一丝辩驳的余地。生存、生存,违背生存法则的一切在这个贫瘠落后的小山村注定被消灭。


      在楢山山村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老二及其以下的男孩一出生就因种族生存的需要被贴上“奴崽”的身份标签。根据山村风俗规定“奴崽”不能娶妻,更不能有后。奴崽生存的使命就是无条件地提供充足的劳动力以维持老大后代的生命延续。老大拥有性的权利奴崽则受到性的蔑视和怠慢。作为长子的辰平虽然膝下已有二子,仍然可以名正言顺娶妻续弦。介左吉作为辰平的长子也能够在任何场合肆无忌惮地与不同女子交欢。但辰平的弟弟利助却从来没有体验过性的快感,在性压抑到崩溃边缘的时候甚至和一条母狗交媾。哪怕最后在母亲阿玲婆的帮助下,利助得以体会性快感的对象也只能是已经没有生殖能力的老妇人。其实这里优胜劣汰的法则,不仅体现在前面对生存物资的争夺上,也同样体现在弱者之不能被年轻强壮的母性选择籍以繁衍后代上。 


    《楢山节考》表达的另一个主题就是“弃老”。《论语》有云:老而不死,是为贼也。在楢山山村,为了活着,人们往往会做出一些在现在看来超越道德底线的事情,比如为了节约粮食也为了下一代生存,老人到了70岁就得上楢山“祭拜山神”。虽然这是为了让即将赴死的人欣然接受命运的安排编织的美丽的谎言,但是我们从阿玲婆的“上山”事件中却感悟到了生命的另一层内涵。

      日本民族的一个特性就是能坦然地面对死亡,甚至于欣赏死亡,他们经常用樱花自比,樱花在极尽声色的绽放之后就将灿烂地死去,这何尝不是日本人对生命的理解呢?因此,我们在影片中看到了作为日本死亡文化代表的阿玲婆。阿玲婆作为一个勤劳的日本妇女,她不仅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而且还能在粮食极度匮乏的时代存下大米,为子孙辈创造繁衍条件,可以算是完成了自己为人母的使命。可是在孙子介左吉想要娶妻(楢山山村四世同堂被认为是耻辱)的隐示性催促中,阿玲婆也感慨于日益艰难的生活,不得不早日“上山”,结束自己生命的历程。


      阿玲婆上山前有一段意味深长的剪辑:镜头在村里长者送她上山的仪式和她次子与老妇人反复交媾之间反复切换。上山仪式被安排在堂屋里,安静而严肃;交媾在马棚的草地上,疯狂而野蛮。一为死,一为性,对于这老少两代人来说,两者都是唯一,性与死浑然一体,神赐予性的生命力的同时,也赐予死的终结,使得这个聚落处在永劫回归的平衡中。所以,阿玲婆的死,何尝不是她们家的生呢?


       而在上山途中阿玲婆的沉着与坦然,辰平的不舍与纠结,都让我们看到“弃老”并不是现在我们理解的字面意义上“子孙不孝顺”的结果,它有更深刻的内涵。导演最后匠心独运的引出辰平曾经杀害不忍心背自己奶奶上山的父亲的那段故事,更让我们不得不相信这就是一个轮回。因此,“弃老”这种行为,从小的层面说,是为一个家庭继续运作(孙子娶妻有后代)的考虑;从大的层面看,也是在那种艰苦条件下延续生命的唯一办法。这个生死的轮回让我们绝望,但是也让我们看到希望。生,值得期盼;死,同样,值得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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