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母亲节。 是属于妈妈们的节日。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你不必去刻意寻找,对母爱的伟大也熟稔于心。 为了佐证母爱的伟大,甚至有人直言:“妈妈”才是全球的通用语言。不信你看,世界上各地的语言成千上万,但只有“妈妈”的发音都出奇地一致。 准确与否,和母亲有关的议题总是人们关注的焦点。我们当然也不能免俗。 今天,我们通过一个“百分百母亲”的故事,再去谈一谈关于“母爱”这个老生常谈,又永远独特的话题。 日本作家村上春树曾用一篇《遇到百分百女孩》,为“爱情”这个话题写下过最确切的注脚。 但如果你想为“母爱”寻找一个最真实的存在,说徐琴是“百分百母亲”,显然,她是不敢承认的。 身为妈妈的徐琴,给所有人的印象总是在微笑。 像下面这张照片里一样。 但如果你了解徐琴背后的故事,又在这种微笑之上,多了一份难得。 28年前,徐琴2岁的儿子弘毅因一次意外摔伤导致严重的脑外伤。 从植物人状态边缘抢救回来后,弘毅变成了一个有重度智力障碍的孩子。 而徐琴也从一个妈妈变成了一个心智障碍孩子的妈妈。 她们都长着同一张面孔 “花白的头发,永远疲倦、永远睡眠不足的脸,看到别的同类孩子就会苦涩地笑……” 有人说,心智障碍孩子的父母都长着同一张面孔,因为家中一个智障儿,足以摧毁任何一个意志强大的人。 这对徐琴而言,也是一样。 更何况儿子弘毅的情况,相比很多心智障碍孩子还要差得多。 从4岁到17岁,弘毅的眼睛经历了无数次失明再复明,身体也伴随着各种病症:9岁时右边身体瘫痪,10岁左边身体又瘫痪…… 这些年,“很多时间我们都是在医院的抢救室里度过”。 2019年春节,徐琴的儿子弘毅病倒 徐琴的儿子弘毅是在特殊教育学校读书。 在那里,他和“同类型”的孩子在一起非常快乐。 “但是我们家长们都明白,九年义务教育结束后,孩子们没有地方可去,只能回到家里。” 而且一回家,他们在学校里学到的知识和生活能力,很快就会全面退化。 于是家长们就想出了一个办法:让孩子留级。 但即便再怎么留级,孩子们总会有毕业的一天。 徐琴决定自己找一条出路:“一定要给儿子找个伴。” 2009年9月,她拿出当时攒下的10万块钱,租下一间小小的教室,招收了和儿子弘毅同期毕业的6个重度智障孩子,还聘请了特教老师。 就这样,徐琴带着私心和7个孩子的创业开始了。 “做梦都没想过能这样” 视频很短,特别邀请你看看这群可爱的人 岁月易恍惚。 转眼间,徐琴创业已经近十年了。 相比那些搅动行业风云的成功案例,徐琴的创业是“失败”的。 10年过去,她的“员工”也只有30个。 但又不同于那些资本垂青的创业,徐琴的创业又是成功的。 因为在这里,每位“员工”和背后的家庭都特别珍视它。 徐琴把这里叫作“弯湾”。 它是浙江省第一家学费、餐费、托管费全免的康复托养机构。 今年母亲节,“弯湾”洗车行开张3年整。 3年来,外面物价飞涨,但他们的小天地里,价格一直没变。 可可是洗车行的“学霸”担当,负责登记和收钱工作。 他的字写得好,工作起来总是一丝不苟。而且能认出大多数车的型号和“价格”—— “可可,这个车是什么型号?” “奥迪。” “那辆车呢?” “本田。” “那边那辆呢?” “保时捷。” “哪辆车贵啊?” “保时捷贵,25。” 可可理解的“贵”,是指大车(越野)洗车要25,小车(普通车)洗车只要20元。 洗车行的另一个男孩诚诚,在去洗车行之前,是亲戚和邻居眼里的“隐形人”。 他被爸妈“藏”了起来: 妈妈的朋友来,爸爸就带诚诚出去;爸爸的朋友来时,妈妈就带诚诚出去…… 这其实是很多心智障碍家庭的缩影,背后的深层原因是自卑。 孩子在洗车行工作中收获尊重和赞许,也能让这种自卑慢慢褪去。 在洗车行,诚诚开始变得能干和开朗起来。为了洗好车,他甚至会把家里的餐桌当车身,把窗户当车窗进行练习。 甚至,诚诚还有了很强的随机应变能力。 有次外出参加一个活动,在唱歌环节,诚诚唱着唱着忘了歌词。 本以为他会尴尬地在台上“出丑”。 没想到他急中生智,把话筒对向了观众,等观众接词之后,再唱起来。 对心智障碍的孩子而言,去洗车行工作需要迈出一大步,对来洗车的顾客而言,同样如此。 洗车行刚开张时,顾客们看到是这样一群孩子在工作,多少都会有些犹豫——车被洗坏了怎么办? 来过几次之后,这种疑虑便会荡然无存。 因为孩子们虽然有心智障碍,但做起交代好的工作,都很“认死理”。 如果教会了门板要擦五遍,他们就会在心理默默地数遍数,擦三遍是绝对不会停下来的。 渐渐地,很多顾客被孩子们本身和做事的专注打动,不仅能接受洗车,甚至还会让他们打蜡。 孩子们还会给来洗车行的每个顾客提供一杯热茶,这是在其他洗车行没有的待遇。 一位常常来洗车的大叔说:“尽管有的东西洗得不是很清爽,但是心里很清爽!” 还有一些好心人,买了洗车卡却不来洗车,因为舍不得看到这些孩子满头大汗地为自己服务。 徐琴只好拼命解释:“你们给了我们一个机会,让孩子们可以好好工作,这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了,希望你们能常来!” 如今,孩子们每个人都有一张工资卡,洗车行的收入会平均分给他们。 每次发工资,孩子们都会开心地把工资卡拿到爸妈面前:“今天我请客!” 这些心智障碍孩子的家长们说:“我这辈子做梦都没想过我的孩子能有班上,能赚钱。” 发工资啦 2300万人的明天 据统计,全世界大约有1亿心智障碍者,中国约有2300万。 但真实数据可能远远大于这个。 由于心智障碍者的眼、心、手很难同时聚焦在一个任务上,普通人很容易做到的事情,他们可能要花费数十倍乃至上百倍的时间来学习。 普通人学会洗车大约需要1周,但他们平均需要1年; “弯湾”洗车行的有个孩子,一个开门的动作,徐琴教了整整四年; 另一个孩子,一个穿吊牌的动作,要非常仔细地花上十几分钟才能穿过一个孔。 现在他们的培养熟练有效,洗一辆车花20分钟,和普通车行差不多。 徐琴说:“尽管他们很弱,但他们一样有自己的闪光点,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去发现这些闪光点,去凝聚他们分散的微弱的力量。” 为此,徐琴自己也想了很多办法,比如用颜色做步骤分解。 在“弯湾”洗车行的墙上,贴有一张示意图,用蓝色、紫色、红色、绿色、棕色的毛巾颜色分类,把“复杂”的洗车任务一项项分解。 有时候还涉及到多人协作。 这几年,除了“弯湾”洗车行,徐琴又在好心人的帮助下扩展了自己的产业,新开了“弯湾”书屋和“弯湾”超市。 在“弯湾”书屋有两个孩子,一个视力很差但计算能力很好,一个不会计算但能认钱,于是他们一起配合完成了收银这项工作。 “弯湾”超市为老人提供送货上门服务。 一个雨天,超市接到了一个送米订单,三个孩子自然分工:个儿高的诚诚负责撑伞,比较壮的峰峰负责扛米,会认字的豪豪拿着地址负责问路、数楼梯。三个“臭皮匠”合作,最后完美完成送米任务! “他们都是散落人间的珍宝” 如今的“弯湾”,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爱的港湾”。 在这里,徐琴感受过无数世间的善意: 夏天,有阿姨从农贸市场买菜出来,接着就弯到了“弯湾”洗车行,捧来两个大西瓜; 新年,有人来洗车,特地给孩子们带了礼物; 超市的孩子每次送货回来,手上常常就多了几块巧克力,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但另一方面,她也感受过世界的凉意: 有一次,徐琴带着“弯湾”的孩子们去植物园秋游,一群游客看到他们后,故意很大声地说:“一群傻瓜,一群木头还要出来啊!” 徐琴气得发抖,当时就想冲上去和他们理论。 但她转头看到孩子们,一个个沉浸在美景中,陶醉地在看花、闻花,一下就被治愈了:孩子们都能做到充耳不闻,我又计较什么呢? 其实,和许多事情一样,很多人对心智障碍者的诋毁和恶意,大多源自不理解。 徐琴经常给人讲过一个女孩阿萍的故事: 阿萍语言能力弱,但身体不错,就在“弯湾”超市负责送货。 有一次,接到一个比较远的送货订单,徐琴不放心阿萍一个人去,就悄悄跟在她后面。 一路上,阿萍一连找了三个人问路,才找到正确的地址。 阿萍上楼去送货时,徐琴就在楼下等她,准备给她一个大大的赞。 过了一会儿,阿萍满头大汗、蹬蹬蹬地跑下楼来,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冲上来抱住徐妈妈,反而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往前冲。 徐琴跟上去,看到她原路跑回去,找到刚才给她指路的三位爷爷奶奶,对着他们一个个深深地鞠躬。 那一幕徐琴一直记得。 “这就是我可爱的孩子们啊,他们都是散落人间的珍宝!” 徐琴之所以把机构取名“弯湾”,是因为日本教育学家升地三郎的一本书——《小就小了,弯就弯了》。 他也是两个重度障碍孩子的父亲。 徐琴用书名中的“弯”字来代表这个群体的孩子。他们可能不完美、不挺拔,但同样值得爱,同样有权利快乐成长! 28年前,当儿子弘毅还是一个聪明健康的小生命时,徐琴绝对不会想到:因为一次意外,她会变成30个心智障碍孩子的“妈妈”。 徐琴去年冬天面对记者的镜头“吐槽”说,他们有人的时候叫我徐老师、徐妈妈,没人的时候叫我小姐妹。 这些年走下来,最让这位“小姐妹”感到欣慰的是,不仅有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信任“弯湾”的服务,还有很多陌生网友愿意远程支持他们的公益项目。 书窝、小超市和洗车行,目的都是在培养孩子独立生活能力的同时,也给“牢笼”中的心智障碍家长提供喘息服务。 徐琴想让和更多和她一样的的心智障碍者的妈妈,和她一起,更从容地变老,更自信地微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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