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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启斌 中国书画报 2019-05-07 《盛仲交事迹册》 金农作 绢本，纵43.2厘米、横32.5厘米，南京博物院藏 金农（1687—1763），清代画家。浙江仁和或钱塘（今杭州）人，“扬州八怪”之首、“浙西三高士”之一。字寿门，又字司农、吉金；别号颇多，如冬心、老丁、稽留山民、曲江外史、昔耶居士、寿道士、金牛、古泉、竹泉、稽梅主、莲身居士、龙梭仙客、耻春翁、金吉金、苏伐罗吉苏伐罗、心廿六郎、仙坛扫花人、金牛湖上会议老、百二砚田富翁、心出家盦粥饭僧等。金农嗜奇好学，多收金石文字，精篆刻、鉴赏，工于诗文、书法、绘画，绘画擅梅竹、鞍马、佛像、人物、山水，格调奇奥、雅拙古朴。金农53岁后才攻画，在绘画上表现出相当的个性特色。著述有《冬心题画》《冬心画记》《冬心先生集》《冬心杂画题记》《冬心斋砚铭》《冬心诗钞》《冬心随笔》《冬心画梅题记》《冬心画马记》《冬心杂著》等。 金农不仅是清代具有独特艺术风格的大写意画家，在书法领域也是不可多见的杰出书法家，他在书法上有着极为精深的造诣。其书法创扁笔书体，兼有楷、隶体势，有“漆书”之称，风格磅礴雄深。金农在《鹤赋》中写道：“余年七十始作渴笔八分，汉魏人无此法也。康熙间金陵郑簠虽擅斯体，不可谓之渴笔八分，一时学郑簠者，更不可谓之渴笔八分也。”“渴笔八分”即为“漆书”，石涛去世后，杨岘、徐康等即开始称金农书法为“漆书”，这亦是“漆书”之说的由来。金农的书法主要从《天发神谶碑》《禅国山碑》《谷郎碑》变化而来，其特点为用笔方扁如刷，只“折”不“转”，竖轻横重，纯以侧峰而行，切削蚕头雁尾，使笔画两端齐整、横粗竖细、拙中藏巧，有着特殊的雅拙之趣和金石气息。南京博物院所藏绢本《盛仲交事迹册》，是金农存世比较重要的绢本漆书作品，从中可见金农书法高古清雅、奇拙雄浑的精神气息。 金农《盛仲交事迹册》释文如下： 盛仲交南京人，以诸生次贡于廷，才气横溢，挥笔不休，纸尽则已。善画水墨竹石。居近西冶城，家有小轩，文徵仲题曰“苍润”。张肖甫开御史台于句容，仲交大醉，挝县鼓于戟门。肖甫曰：“安得有此狂生，必盛仲交也。”要人痛饮，达旦而别。 文中所提的“盛仲交”，为应天府上元人，字仲交，号云浦，嘉靖时贡生。笃学有才气，喜藏书，善画水墨山水竹石，亦工书法，有《城山堂集》《牛首山志》等存世。金农所书这则小传内容或出自钱谦益《列朝诗集小传》、丁集《盛贡士仲交传》，又有片断与清吴肃公《明语林》语句相似。《明语林》曰：“张肖甫开御史台于句容，诸生盛仲交才气横溢，忽大醉，挝鼓戟门。肖甫曰：'何物狂生，必仲交也！’使人拉入，痛饮达旦。”盛仲交深具魏晋名士的高旷风度，为典型的明清狂士，金农非常欣赏他的这一性格气质，故将其引为知己，所以才非常细致地书写了这一漆书精品，以感怀盛仲交的精神气象。 金农《盛仲交事迹册》呈现了非常突出的金石气息，墨色的黑厚凝重、用笔的古朴浑拙、结体的险峻雄奇，无不传达出苍古稚拙、高逸雄深的审美意象，有着醇厚磅礴的气韵。金农于金石碑版中汲取的高古奇崛的意象，在《盛仲交事迹册》中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 金农《盛仲交事迹册》章法布局疏阔，行距之间比较分明，显得非常富有理性。由于字体大小、扁正以及长短的变化，使得行距之间的空白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彼此关系密切，或对抗或远离，或吸引或排斥，或交合或平列，无不呈现出均衡而又变化的空间审美特点，这是金农在章法布局上非常善于造势和平衡的结果，让人百看不厌。《盛仲交事迹册》在结体上也颇有自己的特色，首先是他的稚拙之趣。书家书写出类似单线体美术字的书体，却又具有器形文字般的古茂，启迪意义非常深远。其次，《盛仲交事迹册》笔画布置结构非常严密，在布局安排上，往往上大下小，给人以摇摇欲坠之感，有着稚拙古朴的精神气息，或是有意拉长一些字的结体，形成清雅的空间审美感受。此外，结体注重横向取势，甚至有意省略、缩减纵向长笔画，以突出并达到横向取势的效果，显然是吸收了隶书的结体之法，且横向特点也更加强烈鲜明，为本册书法在结体上带来了不一样的视觉感受。 金农《盛仲交事迹册》用笔也比较富有特色，熔楷、隶、行之法于一炉，综合运用折峰、搭峰、断笔、波磔等，墨沉笔实、浑朴逸宕，于奇崛古拙中流露出强烈的个性特色。金农是将毛笔“截取毫端”后再使用的，因而呈现出刷写之感，没有明显的中锋用笔效果。《盛仲交事迹册》用笔多从大处着眼，剔除细节，笔画沉厚朴实，往往未送到而收锋，呈现出非常明显的内敛之势，给人以朴素简洁、醇厚苍逸的精神气韵。由于金农写漆书所用的墨是自选墨烟而造的“五百斤油”，浓厚似漆，因而其笔墨特色显然不同于一般书家的用墨特点，字凸出于纸面，稍一触指即为墨染。金农漆书厚重、雄伟的笔墨审美效果的出现，不仅同用笔有关系，也与他非常独特的用墨有着相当深厚的关系，这在《盛仲交事迹册》中亦可充分感受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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