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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勾魂一笑,大批的狐狸死在了成精的路上

 老刺猬蛋儿 2019-05-16

文/刺猬/原发公号“历史教师王汉周”

【声明:文由作者原创整理。谢绝搬运抄袭往其他自媒体赚取收益。不经授权,必维权死磕到底。】


01

俗言:树老根多,人老智多。

这“智”,是见识,是世面,也是为人处世的经验和学问。在笔者老家,年逾八旬的长辈九婆,便是个有见识的老太。平素逢着事儿,尤善摆龙门阵。

在此,先嘚啵几句啥叫龙门阵。

龙门阵,本是古代战争中的一个阵法,为唐高宗时曾“三箭定天山”、“神勇收辽东”的左骁卫大将军、幽州都督薛仁贵所创。具体啥形态,清人如莲居士在其小说《薛仁贵征东》中,如是写道:

——敬德来至御营,同了天子、军师一齐上马来到海滩。朝廷坐在龙旗底下,望阵上一看,但见此阵:

旗幡五彩按三才,剑戟刀枪四面排;

方天画戟为龙角,拂地黄旗鳞甲开;

数对银枪作龙尾,一面金锣龙腹排;

千口大刀为龙爪,两个银锤当眼开。

瞧这阵势,牛掰吧?威武吧?只可惜千余年过去,居然失传了,没人会排布了!

当刀光剑影化作唇枪舌剑,波诡云谲变为唾沫横飞,曾变幻莫测的龙门阵,也便成了聊天闲扯讲故事的代名词。

不过,嘴上龙门阵的内容,从四海八荒到天南地北,从精怪妖仙到鬼魅山魈,可谓五花八门,包罗万象。善摆者,能摆得百折千回,风起云涌,亦听得人心潮澎湃,着迷入神。

邻家九婆,便是个中翘楚,张口就来,绘声绘色。有时明知是假的,编的,却又颇似那么回事儿。

不信?好,那就摆上一段——

02

我的老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山中小镇。

自建镇起,乡里乡亲皆和睦相处,甚是融洽,彼此碰着,也都能笑脸以待。但前些日子,出问题了。

问题来自两个女人:

一个住镇南,名字很乡土,叫刘翠花。“翠花,上酸菜”的翠花;另一个住镇东,名字也很有意思,叫胡莉。

走在街上,只要两人撞了面,你就听吧,刘翠花将腰一叉,叨叨叨,叭叭叭,张口闭口骚狐狸,贱狐狸,狐狸精,骂得真可谓“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花花着呢。

为啥骂人家?

说来有点狗血,事关腹下三寸那点破事儿。

但说这日,两个女人又遇着了。一如从前,刘翠花眼一瞪,眉一挑,嘴一撇,风雷激荡开了场。而更令她心火上蹿气炸肺的是,这厢骂得舌头发僵,人家却不急不恼,不羞不臊,媚眼流离娇声一笑,接着转过身,晃着臀,踩着高跟鞋,拧拧嗒嗒,走了。

“骚狐狸,你勾引我家爷们,必会遭天打雷劈!”

刘翠花跺脚连啐。恰恰这当儿,一辈子见惯了形色世故、人人敬重的邻家九婆笑吟吟走了来。

“翠花,你口口声声骂人狐狸精,勾引你男人,你撞见了,还是抓住了?”九婆问。

“感觉。女人的感觉最准。”刘翠花擦擦嘴角的白沫道,“她就是只狐狸精。长着一双狐媚眼,见了男人就犯贱!”

九婆依旧笑吟吟的:“是吗?那我给你说说狐狸精的故事吧。”

03

听九婆又要摆龙门阵,街巷里,几个正东家长西家短咸磨牙的女人也围了来,扎了堆。

九婆摆龙门阵,那叫个精彩,没谁不爱听——

“自古深山多鬼怪,老林出妖祟,比如鸡冠蛇成精,黄皮子拜月;比如狐狸修仙渡劫。可这狐狸,跟人差不多,也分愚拙精明,三六九等。其中,白狐最具灵性,红狐和银狐稍差,最不入流的,当属草狐。”

“胡莉那狐媚子,就是不入流的草狐。”刘翠花余怒未消,插嘴道。

九婆没理她的茬,继续摆:

“因为草狐低微,所以修行起来注定要比白狐红狐更难,更苦。我听老辈人说,它们要想修炼出幻化人形的神通,至少要花费上千年。可狐狸的寿命,多说也就十几年。赶上倒霉,被打猎的瞄上,砰,命没了。

“能突破命限这道坎儿的,一千只狐狸里,也就有一两只。”

“啧啧,想当狐狸精,这么难啊?”几个女人惊讶咂舌。

九婆的说辞,看似玄玄乎乎,实则在东晋葛洪所著《抱朴子》一书中,亦有提及:

——“万物之老者,其精悉能假托人形,以眩惑人目,而常试人。唯不能于镜中易其真形耳。

葛老师说,万物成精,神通变化,皆与其“老”的程度,修炼的时间长短,有着直接关系。正如东晋郭璞所著《玄中记》中言:

千岁树精为青羊,万岁树精为青牛,多出游人间。

扯远了,让树精先歇着,咱接着听九婆说狐狸精。

04

“更要狐狸命的,还在后头呢。

“每修行百年,狐狸屁股上就要生一条尾巴出来。这叫分股增尾。听说书人白话,那滋味,比女人分娩难产还疼。能挺过这鬼门关、生死劫的,十只也就能剩一两只。

“想想看,从一尾狐狸到两尾狐妖;从三尾到四尾,五尾,六尾,每生一条,就活活疼死一大批。

“死去活来,活来死去,终于成了六尾狐,它也总算能开口说话,能变化人模样了。只不过,道行尚浅,还没法子定住人形。在这几百年里,谁都能欺负它。野猪咬它,野狼吃它,猎人打它,连刚入门的小道士都拿它练手儿。一番折腾,又有一批丢了命。

“到头来,成千上万只,也只有少得可怜的几只,福大命大造化大,能修炼成八尾狐妖,九尾狐精,得了圆满。”

“我去,这也忒不容易了。”刘翠花听得心颤,脱口而出。

“是不容易。刚才我说了,狐狸也分三六九。白狐赤狐能成仙,灰狐草狐只能成妖成精。这呀,便是大家所说所骂的狐狸精。”

说到这儿,九婆有意无意瞥了刘翠花一眼,“可为了能成精,能迷人一笑,勾男人的魂,拴男人的心,哪怕死上千回万回,它们啊也从没放弃过。”

俗云:锣鼓听音,说话听声,刘翠花禁不住走了神。

九婆言有所指,在点她呢。

05

实话实说,不论眉眼、身段,还是家庭状况,依刘翠花的条件,均要比个不高、腰不细、腿不长的胡莉强得多。可是,男人偏偏犯贱,偏偏跟脑瓜子遭驴踢般,死乞白赖往人身上贴,嘿嘿嘿献殷勤。

为啥?

九婆所摆的这番龙门阵,恰恰切中肯綮给划了重点:

看那胡莉,自身优势虽不明显,但人家懂得修炼,肯下功夫,而且目的非常明确。你就瞧吧,天天把自己打扮得光鲜妩媚,水嫩粉白:描眉,画眼,瘦身,束腰,说话慢声细语,脸泛桃花眼现波光,谁家男人遇着不靠前搭讪?

再瞅瞅自己,跟小葱拌豆腐似的,真叫个素:

脸不洗,妆不化,恨不得裹条床单就往院门口一杵,跟一帮婆娘说长论短。一个个穿得松松垮垮,尽显山穷水尽,没胸没屁股。

鲁迅说过,一个女人,等于五百鸭子;但一群女人扎堆会是啥情形,鲁迅没说,请自行脑补。叽叽嘎嘎也就罢了,还胡思乱想,胡搅蛮缠,骂起人来嘎嘣溜丢脆。

女人如斯,你让男人咋天天围着你转?

“狐狸能成精,能得手,很多时候,是你们把男人推给人家的。”

九婆说罢,走了。原地留下刘翠花等几个女人,皱着眉琢磨开了心事儿。

看来,为了小家安稳,夫妻和谐;就算不为取悦男人,只为靓丽自己,勤加修行做一个狐狸精一样的女子,好像也没啥不好的。

切记,在这世上,没有拆不散的夫妻,只有不努力的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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