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化日报记者 陈甘乐阳国胜参加2016高庙·连山易文化研讨会 (怀化日报记者 陈甘乐 摄) “古史传说中的治水英雄大禹陵墓所在至今尚无定论。《墨子》载:禹葬会稽山,《山海经》载:会稽山在楚南;司马迁在《史记》中认为禹葬会稽之山在江南沅水流域;考证沅水之畔的古沅陵县境内有会稽山地名,有禹庙、禹王碑、禹穴等古迹;又沅陵地名源于“元陵”,具有“天下第一陵”的含义。系列证据表明:湖南古沅陵地区是大禹陵墓所在地”。前不久,湖南省社会民俗专委会副会长、怀化学院客座教授、“炎帝会同说”首席专家阳国胜的“禹陵在沅陵”考新说得到国内同行学者和中国人文社科学报核心期刊、全国百强社科学报《湖南人文科技学院学报》的一致认同。 近日,本报记者就“禹陵在沅陵”考新说釆访了阳国胜。他告诉记者,大禹是中国古史传说中“三过家门而不入”的治水英雄、夏朝五百年天下的开国之君。传统观点认为,大禹之陵在“吴越会稽”即今浙江绍兴的会稽山:司马迁《史记》载,公元前221年秦始皇就曾专程到浙江“祭大禹”;明代朱元璋更是将浙江绍兴禹陵列为国家重点祭祀的三十六座王陵之一。但是1985年浙江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林华东先生在《浙江学刊》发表《绍兴会稽与禹无涉》一文,彻底否定了“绍兴说”。之后相继有学者提出禹陵“辽西说”“山东说”和“河东说”,这些都因证据乏力无以让学术界侧目。因此,阳国胜提出禹陵在沅陵新说,或可了却以上历史悬案。 “沅陵”“禹陵”地名相近颇具说服力 “禹陵在沅陵”新说不是空穴来风,而是通过“沅陵”“禹陵”地名考究,具有一定的说服力。阳国胜说,“沅陵”这个地名让他着迷了好多年。因为据梁《玉篇》和《南齐书》诠释,“陵”字有“冢”和“葬”的含义,那些带“陵”字的古地名也往往与帝王陵有关:如陕西延安之黄陵据说是黄帝所葬之地,湖南永州之零陵据说是“舜帝陵寝”之地,湖南株洲之茶陵据说是“炎帝崩葬之地”,他正是按照这个思路去探秘“沅陵”的。 因此,按照阳国胜学说,无论是2002年湘西里耶出土的秦简简牍中有关于“洞庭郡”及所辖“迁陵”“酉阳”“沅陵”等县的记载,还是同年湖南考古研究所在沅陵县窑头古城遗址中挖出一枚铜印上铸有“元陵”二字,都足以能够说明“沅陵”是一个相当古老的地名。按《说文解字》《新唐书·南蛮传》综合解读,“元陵”也可以理解为“天下第一陵”。 阳国胜表示,他不敢苟同沅陵本土学者关于“天下第一陵”是传说中“开天辟地”的盘古之陵,盘瓠神话人物与“天下第一陵”对接、发现沅陵窑头村某—座大墓通过地质雷达勘探就叫战国至汉代时期的“元陵”的观点。因为元陵早于3300年,战国古墓在年代上远远不够格。 “如果“沅陵”(元陵)地名真与“天下第一陵”有关,那么这个“天下第一陵”理当是大禹之陵”。阳国胜认为,其一,根据国家“夏商周断代工程”权威数据,夏朝始建年代即大禹生存年代距今4000年以上,合符禹陵应早于甲骨文的基本要求,也只有大禹之陵才真正可与“天下第一陵”匹配,因古史传说中大禹之前“三皇五帝”还属于“酋邦”和“邦国”社会;其二,古人在“元”字基础上加上“氵”再造一个“沅”字,两种可能,一种是因为有水流经过“元陵”便将这条水称为沅水,后又因“元陵”居于沅水之滨再将“元陵”改为沅陵;另一种是后人为了彰显大禹治水的功德,在“元”字前加上“水”字偏旁,于是就有了“沅陵”有“沅水”之名。阳国胜偏向后一种可能,理由是沅陵直到秦汉时期还是“元”“沅”二字并用,而“临沅”“沅江”等地名也因居于沅水之滨而得名的,却未见这种“元”“沅”通用的情况;其三,“沅”字是沅水及与沅水有关地名的专用字;“元”字是“王者自称”这种解释仅见于《南蛮传》,而沅水流域是历史上“南蛮”分布的核心区域。据此,作为“天下第一陵”的“元陵”就只可能出自沅水流域,因“沅”字与大禹治水有关,反过来说出自沅水流域的“天下第一陵”也只应是大禹之陵。 阳国胜考究历史精益求精。他对“元”“沅”等古字的分析及将“天下第一陵”的“桂冠”推到了4000年前大禹的头上。对此,也许有人会提出疑问,当前学术界公认中国最早的文字是距今3300年的殷商甲骨文,难道湖南沅水流域曾经出现过比甲骨文更早的文字?对于这个问题,记者采访阳国胜另有解答。这里只是提示一下:阳国胜在甲骨文常用字注中找到了“沅”“江”“水”等南方地理专用字,却怎么也找不到“黄”“河”二字,也就是说沅水流域发明文字的历史真有可能是早于黄河流域。正因为沅水流域有如此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阳国胜对提出“禹陵在沅陵”的观点充满了信心。 “禹陵”在“沅陵”有《山海经》佐证支持 关于“禹陵”在“沅陵”考,阳国胜从最早记载大禹死葬地的历史文献《墨子》“禹葬会稽山”之记载中得到一些启示。 他说,学术界已经认定浙江绍兴会稽山与禹陵无涉,那么从理论上讲就应该在其他地方找到比浙江绍兴更早的会稽山,其存在年代至少要早于《墨子》成书的年代。经他查遍先秦史册,终于找到一条有价值的史料:《山海经·海内东经》载:“会稽山在大楚南”,“大楚南”即楚国或楚地的南方,沅陵属于“大楚南”。清代毕沅考证,《山海经》“作于禹益,述于周秦,行于汉,明于晋”。现代大多学者亦认为《山海经》非一时一人所作,其大至成书年代在夏禹至汉代之间。照此,《墨子》所记“会稽山”应该早于《墨子》。而且,“大楚南”和《墨子》所载会稽山方位吻合。 由此可见,阳国胜完全赞同“绍兴与禹无涉”的观点,认为林华东将“绍兴说”产生的责任推给司马迁却是极不公道的,也不赞同禹葬吴越之说、反而支持禹陵在“江南”沅水流域。阳国胜觉得《史记·史太公自序》中“……上会稽,探禹穴,窥九疑”去的是长江流域的沅水和湘水,“观孔子遗风”去的淮河流域的汶水和泗水。“九嶷”有史可查是湘水源头舜葬之地,对应了“会稽”和“禹穴”理应在沅水流域。司马迁在《史记·夏本纪》结尾时给出的结论,所指的“江南”并不包括浙江所在的长江下游地区而是仅指洞庭湖以南……。 阳国胜认为,《史记·货殖列传》三次提到的“江南”都是指楚之南:“衡山、九江、江南、豫章、长沙,为南楚也”;“九疑、苍梧以南至儋耳者,与江南大同俗”;“江南出棻、梓、姜、桂、金、锡、连、丹砂……皆中国人民所喜好。”这三段话中提到的衡阳、长沙、九嶷、苍梧四个地名都在今湖南境内,而“九江”则是沅水下游段或洞庭湖的古称注。再说“丹砂”,丹砂即朱砂,历史上以辰州(辰州府治在今沅陵)所产为最好故名“辰砂”。《唐书·地理志》明载:“(辰州沅陵郡)土贡:光明丹砂、犀角……”;而且“江南”朝贡凡砂的历史可上溯到春秋战国以前,因《禹贡》有载:“荆及衡阳惟荆州……贡羽旄、齿、革,金三品,杶、干、栝、柏,厉、砥、砮、丹”,颜师古注曰:“丹,赤石,所谓丹沙者也”。《唐书-地理志》司马迁所说“江南”之“丹砂”理应是指“辰砂”,所以《货殖列传》中所说的“江南”具体应该是指包括沅陵在内的洞庭湖以南地区。 千古“禹王碑”坐立沅陵彰显穿透力 “禹陵”在“沅陵”,不仅有《山海经》和《史记》史料佐证支持,而且还在沅陵境内或其周边地区留下了一些禹文化的印迹。 阳国胜说,《湖南省志》《沅陵县志》《溆浦县志》所记载的“圣人山禹王碑”无疑是说明 “禹陵”在“沅陵”的有力证据。 “圣人山”现为沅陵与溆浦二县的界山,南接溆浦的让家溪和大渭溪,北纳沅陵的渭溪和凉水井。圣人山主峰曰天平峰,海拔1655.3米,取“与天齐平”之意。峰顶建有天平寺,现残存古碑五块,最早一块是清乾隆四十七年(1783年)复修集资功德碑。阳国胜实地考察,峰顶古碑的碑文都记载“圣人山”与大禹有关。其中民国十六年(1927)沅陵贡生唐希猷撰写的《重修圣人山天平寺》碑文记载最详:“山以圣人名,为夏禹治水所历也,虽《禹贡》未详其事,而邑志已露其端,故至今传有圣人菜,菜圆茎直,素以可口称,亦稀物也……远而永(顺)桃(源)常(德)迎眸皆是;近而沅(陵)泸(溪)辰(溪)溆(浦),历指无讹。俯仰之间,顿教名利皆空,牢骚胥化,别有幽禽作伴,奇兽为朋,得毋非人间乎?” 圣人山“禹王碑”坐落在天平峰天平寺下不远处。民国十年《溆浦县志》转旧志载:“相传夏禹治水,尝登县北圣人山望洞庭,山因以名。上有石刻,为禹纪事之碑。往时樵夫深入林谷曾见之。然好事者屡访求不能得也。近有蕨菜坡乡人田正旦得之。此在山天平峰支岭山牛湾……石间有驳劣不堪镌勒处,因之书不成行,字则奇古,不能辩识。取所拓一纸观之,约十五、六字,虽稍有漫灭,而刻画显然。但文体非篆非科,又大小长短不一,或径二寸许,或径五寸许,又有纵横俱竟七寸者,似为两字三字连属也。” 据阳国胜介绍,近些年当地文物工作者依县志指向前往搜寻,果然找到了传说中的那方神秘古碑,只是由于年代久远碑上“奇古”文字不只是“不能辩认”,而且连那“镌勒”纹路也“漫灭”无存了。 阳国胜感叹:也许有人会觉得“禹王碑”并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因为自宋代以来,湖南衡山、长沙岳麓山、绍兴会稽山、西安碑林、开封禹王台、南京栖霞山等十多个地方有禹王碑出现。却不知有研究表明,十多处禹王碑以衡山岣嵝峰禹碑出现为最早,其他碑都是从衡山复制过去的;而根据南宋张世南《游宦纪闻》推测,衡山岣嵝碑的碑文有可能是宋嘉定五年四川人何致杜撰出来的。现在已知禹王碑最早的文字记载见于晋代罗含的《湘中记》,说“(衡山)岣嵝山有玉牒,禹按其文以治水”。此后一千多年,包括唐代大文人韩愈等众多墨客骚人至衡山实地踏访,却见不其踪影。 阳国胜认为,《湘中记》所记禹碑有可能就是沅陵圣人山之碑。因为上古之衡山并不在今衡阳市境内。《禹贡》载:“岷山之阳,至于衡山;过九江,至于敷浅原”。上文已说到古之“九江”即指沅水下游段或洞庭湖,那么古之衡山应在洞庭湖的西边,而沅陵圣人山大致在洞庭湖之西。可为之佐证的是,阳国胜另有研究认为汉代以前的衡山古南岳在沅水上游今贵州天柱境内,认为湖南衡山之南岳是隋朝以后才从贵州移植过去的。如果以上分析正确,那么沅陵圣人山禹碑是全国众多禹碑中唯一的“正宗”碑。这无疑是禹陵在沅陵的一个重要物证。 记者了解到,当前学术界大多以《湘中记》为据,认为禹王碑与大禹治水有关,阳国胜却认为其内容更可能与禹陵有关(当然禹陵碑也必然会涉及其治水功德),理由是史载禹葬会稽山而沅陵既是“正宗”禹王碑所在地又是会稽山所在地。另一个有力证据是南朝《金楼子·兴王篇》有载:“禹殂,葬会稽。庙中有铁屟铁 石船。庙里有涂山神姑之像,珠玑为帐,宝玉雕华,诸庙莫及。当中山水之盛,良辰吉日,罗裿袨服,满桥梁之上,皆金翠为饰,神之又灵,彼人所敬。” “《金楼子》所载会稽山古庙就是今沅陵圣人山天坪寺的前身,只是从前的‘庙’变成了后来的‘寺’。其依据有三:①唐司马贞《史记索隐》载:‘皇甫谧云‘今九江当涂有禹庙’,则涂山在江南也’,圣人山正好在古九江以南的‘江南’之地,这些证明《金楼子》所言古庙就叫“禹庙”、证明圣人既是古之会稽山也是古之涂山所在。②据溆浦已故文物工作者禹经安先生提供的资料,当地自古流传天平寺有铁鞋(即铁屟)、铁帚(即铁 )、石船、石盆等物的传说,与《金楼子》所载相符。③《金楼子》中的有“满桥梁之上”一语,至今当地人去天坪寺,依然要经过一座天然石拱桥,美称为‘白鹤仙人桥’注”。 依照阳国胜所述,既然《金楼子》所载的禹葬会稽山的古庙就是圣人山的天平寺的前身、禹葬会稽之山就是沅陵圣人山,那么传说中的“禹王碑”更可能与禹陵有关,直接证明圣人山是大禹的死葬之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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