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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婧 现任教于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出版个人作品：《关于爱，关于药》、《惘然记》、《幸福迷藏》和《美术馆旁边的动物园》。 决定去东京访学时，我心中唯一明确的念想就是要带着蛮一同去，蛮是我的女儿，2013年底出生，个性明朗天真。 这样的决定也引发很多质疑担忧，亲人忧心忡忡担心我语言不通且一人照顾应付不来，朋友说我大概会彻底沦入育儿生活，无法工作更无自我。蛮的爸爸也劝告我让蛮国内半年，日本半年，到底轻松一点。我未有动摇，更多想如何实现。去日本前，我在新宿区政府官网查询平成31年幼稚园的募集信息，并无太多有用。我到日本以后才知晓，他们的政府相关信息，几乎都以印刷品的形式公共投放或者邮寄给相关人士，较少依赖网络。 我一月初先行来到东京安排各类事宜，我去新宿区役所二楼保育科咨询蛮入学事，被告知需要等到她也抵达日本，领取在留卡并注册信息后才可申请。先前，我已经在早大附近步行寻找到了最理想位置的保育园。工作人员在地图上确定我的住所位置，圈定了其他三所保育园同时申请，把我目中的作为首选。其时，这四所保育园四月都没有空位，唯希望在二月到三月间有人退出，蛮才有希望获得入园资格。 日本的学前育儿体系，公立保育园和幼稚园是主流，也有其他有政府资格认证的私立保育园幼稚园满足各种所需。简单来说，差别在于，保育园服务上班族父母，保育时间较长，通常同上班族的通勤时间，朝九晚五，收入孩童年龄区间较大，甚至几个月的孩子也可以收入。会提供午餐和零食，有政府资金补助，收费低廉，主要的功能是替无暇分身的家长照顾幼儿。私立的保育园甚至提供24小时保育服务，和随时收入的临时保育服务。幼稚园是日本学前儿童入学的主流，一般朝九午二，适于全职妈妈家庭。幼稚园也提供一定的延时保育，需要利用的孩子放学后集中到延时保育教室，四点半由家长接走。无论保育园的申请，还是幼稚园的延时保育，都需要家长出具工作时间证明，以证所需。 在我住处附近的幼稚园有两所，其中鹤卷幼稚园提供延时保育。我去到役所旁边的教育司的楼层，拿好了幼稚园的申请表。一周后，我回国接囡到东京，去役所保育课进行了保育园的正式申请，又携蛮去往鹤卷幼稚园申请入读。第一次去，在校门口经由呼叫器沟通，对方不通英文，而我只能简单的日语对话，彼此无法达意。老师到门前告知，总务老师中午才能到校，让我其时再去洽谈。彼时东京正值漫长的寒流回潮，站在校门前的通道，清冽的冬日寒风呼呼吹过，裹紧外套亦觉得深彻的冷，牵着幼儿的手，心内慌慌也恍恍。中午再次去往幼稚园，却意外地顺利。因为语言不通，我和总务山下老师全程用翻译器沟通，她耐心地贴着手机一句一句缓慢说话。她把各种申请表格需要填写处铅笔圈好一一说明，帮我电话预约好了入学体检诊所，画好地图指示我如何到达。她给我入园物品清单，一本蓝色的册子，从物品类别到大小尺寸都有详细要求；怕我不明，她拿其他孩子的入园物品一一作了实物的阐释。前后花了一个多小时，表达清楚了种种需求。最后，她问我，“你希望孩子什么时候入园？”我很惊讶，因为役所告知我一般发出申请的下个月才可以正式入园，我小心问她，“明日可以么？”她说，“明日可以。”她拿了鹤卷的园服，浅绿色圆檐帽子和背心短裤，藏青的格子背包给我，说，“请明天送あんゆえ酱过来吧。”我一再鞠躬道谢，内心的感激释然无法言语。彼时，我和蛮都在日本流感的侵袭下刚刚痊愈，身心疲倦渴望一种安定日常的落定。那段时日，她数日高热抱她奔走医院，病初愈，我们第一次外出走到住所近旁的穴八幡宫，蛮喜欢爬上长长楼梯到达宫院。清亮的阳光下缓缓走，晴蓝天空下橙红鸟居和黑金建筑有与人世无涉的疏离之美，身心虚弱反而容易连接万感，蛰伏的春的气息和生的气息催动人心。 山下是典型的日本女性的形貌，身量不高，体态拘谨，清瘦的面孔有谦和笑容，她送我们到校门，一再躬身道别直到我们离开视线。 2月12日，蛮入学了鹤卷幼稚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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