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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今年已经过了一小半了，回看了一下发现自己今年只发过两篇文。 今天我终于动笔重新开始写文了，时隔太久没写东西，如今竟觉得有些陌生。 最近很多读者后台给我留言说想看我更文，更早的时候有读者说希望我能讲一讲在西班牙发生的有趣的事情。 很可惜，我在这里并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唯一有趣的就是在课堂上一些关于西语的趣事，但是这些事情也只有在发生的那一瞬间才会让人觉得美好。 跟大家讲讲这段时间我的故事吧。 异国他乡的孤独感， 难以言表。 很多人都会羡慕留学生的生活，包括以前的我也是。 能看到比别人更大的世界，该是多么幸运啊。 直到我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孤独如影随形，才体会到，这更大的世界，不是白看的。 前段时间因为备考两个C1，我弃用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微信，隔断了自己和国内的联系。 当时因为我同时在上两个备考班，中午12点出发去上课，12点45分到16点10分上西语课，中间只有15分钟的休息时间。16点半到18点半上英语课，没有休息时间。 我经常是顶着午睡的困意强行集中精力上课，很多时候还伴随着难以抑制的饥饿。 除了上述的上课时间以外，我还要从其他空余时间抽出来写作业，执行自己的复习计划。 那个时候，对我而言，时间就是一切。 不用微信以后我的世界突然就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每天只剩下自己沉默地穿梭在这个城市里。 虽然在这种模式下学习效果很好，但是一个多月以后开始产生副作用。 难以承受的孤独感将我席卷。 在这里，我好像不被任何人需要，即便某一天突然人间蒸发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每每走在街上时，我都感到自己像是孤魂野鬼一样，是透明的，脚下踩着的不是地，是空荡荡的风。 那时候我偶尔看到了一篇公众号文章《在国外，有20万抑郁症留学生在假装生活。》   那个时候这上面80%的症状我都有。 很多人都觉得我男朋友是西班牙人，所以应该很多地方都能照顾到我。 但那时候他在葡萄牙，也就是说，除了上面的这些痛苦以外，我还要承受异地恋带来的折磨。 因为孤独导致的脆弱，我很在意一些细枝末节，而他因为天生的粗线条经常弄巧成拙，所以我时常会感到有男朋友竟然比没有男朋友还要孤独。 因为有期望就会有失望，而他恰巧每次都会让我对他的期待落空。 也是那个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是属于不擅长社交的那种人，这颠覆了我以往对自己的认知。 之前时常有读者跟我说很羡慕我有这么多的朋友，当时看到的时候也觉得自己甚是幸运。 可是来这里大半年了，和我熟一点的人竟然连五个都没有，能称为朋友的就更少了。 大抵是因为现在在一个很小的语言学校学习，班里的常驻人员只有我和一个韩国女生，其他人都是来学校学习一两周。 这大半年里，我和很多来自不同国家的人共同学习过。 波兰的，法国的，日本的，英国的，挪威的，美国的，巴西的，葡萄牙的，意大利的，德国的，瑞典的…… 可我仍然很孤独。 大概是因为年龄大了，知道别人只是过客以后，就懒得去结交了，毕竟离别的伤心成本实在太高了。 也因为一直以来自己都是个很挑剔的人，让我产生兴趣并且想要和TA成为朋友的人实在少之又少。 其实我一直以来朋友都很少，每个阶段固定来往的人最多不超过两个。 所以在我心里的每一个都很珍贵。 备考这件事， 远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容易。 除此以外，那段时间我的学习压力也很大。 我上了连续三周前面提到过的魔鬼课表后，3月15日考了英语C1，3月22日考了西语SIELE，4月5日考了西语DELE C1，4月8日去另一个城市再次考了SIELE的听力和阅读部分。 那个时候唯一的感受就是，我连跟别人说句“我好累”的时间都没有。 英语C1从早上9点一直考到了中午12点半，而且还是机考，中间除了上厕所以外无休息时间。 那天我们西语加了一节课，所以我从12点45上到了下午17点半，连午饭都没法吃。 次日就立即开始着手准备SIELE的备考，因为SIELE的考试模式和DELE完全不一样，我上的是DELE备考班，对于SIELE基本没什么作用。 之后SIELE的成绩出来了，其他考得都很好，但是听力没过C1的线，因为英西互译的语言要求很高所以我又单独报了听力和阅读的小考组合打算刷一下分。 SIELE的失利让本来就即将面临DELE考试的我心情更加低落。 所有人，包括我的老师，都觉得我考得已经很好了，905/1000已经是很好的成绩了，我作文甚至考了满分。 可是真的不是我对自己要求太高，而是我想要的东西容不得我有任何闪失。 就像我在停用微信号之前发的那条朋友圈一样：  之前我说，“我的理想它实在太高了，高到我要使劲踮起脚尖才能够得着。” 现在我觉得，“我的理想它实在太高了，高到即便我使劲踮起脚尖也未必够得着。” 而压力并不仅仅来源于考试以及考不好所带来的后果本身。 备考语言等级考试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因为你的每一次输出，都面临检验。 平时说错了或许根本不会有人纠正你，可是在备考班，你犯的每一个错误，都会被当做重点来纠正。 那时候我们每天都要练习一篇DELE写作，老师每日批改。 口语模拟的时候每一次都要录音下来，然后大家一起一句一句听你的音频给你纠错。 最让我接受不了的就是老师对我的发音很不满意，每次口语模拟都很严肃地告诉我我的发音有多差，然而在这之前我觉得在中国人里我的口音已经算比较好的了。 可能是因为受母语和美音发音习惯的影响我很多音都发得不是很清楚，被老师一遍遍像是初学者一样带着练发音的时候真的觉得很羞愧。 学西语这么多年，那段时间是我错误被反馈最集中的时候，每天我都会怀疑无数次自己的西语水平进而怀疑人生。 那种挫败感和无力感真的很难用言语表达出来。 每天都会觉得“我好差”，但每天都要强行给自己打鸡血，灌鸡汤。 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时， 你能做的就只有认命。 不知道是不是本命年的缘故，我今年的运气一直很差。 花了200欧报了英语C1的备考班，结果发现水到不行，基本学不到东西。 考SIELE的前一晚我做了噩梦，半夜两点被吓醒来，后来一个多小时都没能再睡着，第二天考试的时候头疼得要死。 而那次的听力少错两道小题我就能过C1线了。 考DELE口语的前一天下午，我和板鸭室友大吵了一架。  我是去年八月在网上找到的房子，和她聊得很愉快，当时我以为她是房东，因为租房联系人是她，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原来她不是。 后来我来这里的前几顿饭都是她给我准备的，她还带我熟悉附近的超市之类的，很是照顾我。 因为她的“善意”，让我原谅了这个到处都是问题的房子，也让我不再计较她之前没告诉我房子状态的真实信息。 刚出国的时候，有什么委屈我都会第一时间告诉她，和她分享我的喜怒哀乐。 那时候，我觉得她是我在这边最好的朋友了。 但是后来在备考DELE的过程中我们偶然做了一篇关于租房合同的阅读，当时老师给我们讲了很多关于外国人在这边租房的事情。 那是我第一次看清了很多之前被我忽略了的蛛丝马迹，莫名其妙的水电网费以及莫名其妙多收我们的一个月房租。 当时知道事实后我的状态说是悲痛欲绝都不为过。 本来朋友就少得可怜，居然还被人像是傻子一样骗了友情骗了钱。 最重要的是，在国内绝不让任何人欺负的我，出了国第一次觉得自己属于弱势群体，像是被谁都能捏一把的软柿子。 那天被吵醒这件事成为了我爆发的导火索，原本知道这一切的我就很难继续和她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下去。 我质问她为什么和房东的合同上写的是十月开始租房，但九月就收了我们的房租时她含糊其辞地试图转移话题。 我跟她说要搬出去的时候，她居然还厚颜无耻地让我补交剩下三个月的房租。 然后我问她要房东的联系方式说要和房东谈，她又立马改口说只需要再付当月的房租就可以了。 虽然她和我们同样是租客，但因为她在这里住了很多年，和房东又是朋友，所以我们一切费用都是交给她然后她再转交给房东。 因为她背着房东收了我们九月的房租，怕我和房东一旦接上了头就会东窗事发，所以之前我问她要过很多次房东的联系方式她都变着法没有给我。 这件事情即便现在说起来都觉得很心寒。 之前因为她的表面和善，我和火锅给她洗了好几个月的碗都从没抱怨过。（因为她习惯把晚饭和早饭的碗堆到午饭后一起洗，而我和火锅午饭吃得比她早，所以都会顺手帮她洗了。） 大家一起共用的类似于卫生纸洗洁精餐巾纸之类的东西一直都是我和火锅平摊着买，从没让她掏过钱。 面目可憎的人明明是她，可我却还是伤心难过了很久。 那种胸闷到像是有人一把攥住了你的心的感觉，你一定也有过吧。
第二次补考SIELE是在另一个城市，考试前一晚我住了青旅。 在国内独自出行的时候我一直都住青旅，从来没遇到过问题。 但是那一次，让我从此对住青旅有了阴影。  当时发完这一条朋友圈以后我就试图入睡，结果没多久又被打电话的声音吵醒，还是那个女生。 我翻来覆去再也没能睡着，后来爬下床跑去外面的公用洗漱间里嚎啕大哭。 那一次，真的是声嘶力竭的大哭。 我很想问问上天为什么不能善待一下我，就让我多那么一点点好运，一点点就够了。 毫不夸张地说，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有想要杀人的冲动。 那一刻的我真的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地让她在那一刻闭嘴。 那一瞬间我突然就懂了网上那些因为一些芝麻大的小事而杀了舍友的人。 或许他们从来都不是小题大做也不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只是他们已经被命运折磨地奄奄一息了你却还要上来踩上一脚，那就干脆破罐子破摔大家一起同归于尽好了。  那一晚我基本没怎么睡，后来听力也意料之中地又没过C1线。 很讽刺的是，这一次，我如果少错一道小题，就能过了。 就只差这么一点点。 因为这么一点点，我今天被一个很中意的读研学校给拒了，即便其他部分考得很好，但因为听力没过线，所以他们最后还是没法视为C1的成绩去评估。 而DELE的成绩未必赶得及在他们申请的截止日期之前出来，所以很可能就因为这么一点点，我就要错过这个喜欢的专业了。 可能很多时候你都会觉得自己的运气很差。但我想告诉你，其实大部分人的运气都很差，能被命运眷顾的人，从来都是少数。 永远都不要觉得， 别人一定活得比你轻松。 很多人都觉得我在语言学校读书应该会很轻松，因为不用像其他读研的学生一样赶作业，忙论文。 可试问：“学习”这个动作本身，在高中更容易实践还是在大学更容易？ 你以为是大学，因为高中更痛苦。 但恰巧是因为高中有老师的监督和父母的逼迫，促使你实践“学习”这件事情本身，要容易得多得多。 这个道理就像在面临即将考试的周一时，你会在周末挑灯夜战。 而面临普通的周一时，你往往会荒废这个周末。 像是之前我在你知道哪种拖延症最可怕吗？中提到过的拖延症原理一样，想要在没有DDL的生活里自律起来，远比有DDL的难得多。 因为没有人会推你，而没有了外力的帮助，前行就会变得格外艰难。 很多人都觉得我退学这件事很酷，因为它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更是一种魄力。 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那天前往研究生院退学的路上，我走得有多么艰难。 身边每一个和我擦肩而过的路人都仿佛是在对我说“回去吧”。 它对我而言不仅仅是一个重大的决定，更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和责任。 它承载着一种又要多花父母一年钱的压力。 我在这里每天除了休息时间满打满算是上三个小时语言课，一个月六十个小时，而打完折以后一个月在课费上要花将近四千块。 四千块是什么概念？ 大概就比我一年的大学费用少那么两千多吧。 说句真心话，我对于自己退学的这个决定其实是有深深的自责感的。 诚然，我的父母并不是供不起我，但是，他们要很费劲才能供得起我。 去年我办签证的时候，我爸妈是问别人借的钱才做的流水，快签的时候我爸从卡里取出去了几万没有告诉我。 中介跟我说，“不是再三跟你强调过签证出来之前钱不要动吗？” 我给我爸打电话，问他为什么要取钱，他说，“不取怎么做生意？” 第二天就要递签了，那天我从中介那里出来后随便找了个长椅坐下来痛苦失声。 我其实并不是非要出国不可，只是我不希望你们明明很辛苦，却还是要假装轻松地强行供我出去。 所以之前我一个那么浪的人，来这里半年了，在这个月之前我哪都没去过，平时的生活支出除了偶尔买衣服以外只有吃和住。 所以即便我因为板鸭室友的原因在这个房子住得要疯了，却还是为了能取回押金打算住到合同到期。 所以即便我有过无数次强烈想要回国的念头，但是想了想回国一次的机票就是我一个月的课费时最终还是作罢。 除此之外，退学这个决定还承载着一种明年我必须要读到自己喜欢的专业的责任。 如果拿不到两个C1申不到自己喜欢的专业，随便选一个自己不喜欢的，那和去年退学之前的我有什么区别？ 如果申不到喜欢的专业又不想随便选一个专业将就，就这样回国的话我相当于浪费了一年时间却仍然是个本科生。 所以我必须通过考试，必须申到喜欢的专业。 而这世界上原本没有绝对的事情，当你想要让一件事情万无一失时，就要付出比“刚刚好”多得多的努力。 最后想讲一个关于我现在的老师的故事，她叫Mara。 当我因为租房的事情难过得不行的时候，她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说她在上大学之前一直都生活在一个村里，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以为所有人都像村里的人一样友善和蔼。 她说她从来都没见过她爸爸哭，但是她上大学那天，她爸爸哭了，对她说，“你出去以后，这个糟糕的世界会给你多少个耳光啊。” 当时听到这句话以后我就哭了。 然后Mara对我说，你会遇到很多对你充满恶意的人，可这就是生活。 当我遭遇SIELE的失利萎靡不振时，她又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她之前带一个备考班的时候，她爷爷突然去世了，她从小和她爷爷一起生活，感情很好。 但是因为她的学生很快就要考试了，她要对他们负责，所以她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像往常一样上课。 但是她说，在知道消息的那一天，她上完课出了校门，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一个人哭了很久。 当时Mara对我说，你会遇到很多让你伤心难过的事，可你还是要继续生活。 当我因为压力过大产生厌学情绪不想去上课时，她发连环语音给我。 从最初语气温柔到后面吼着让我去上课。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遇见吼着让我去上课的老师。 哭了好多个小时的我，坐在去学校的公交车上居然莫名微笑了起来。 来了这个城市半年之久的我，第一次觉得被人在意的感觉可真好。 Mara现在对很多食物都过敏，不能吃肉，乳制品，带淀粉的东西…… 她每天只能吃沙拉，最喜欢的食物是胡萝卜。 她说她不是天生就这样，只是前几年因为压力太大突然就开始对很多食物过敏了。 她说最痛苦的不是你现在什么都不能吃，而是你曾经知道它们是什么味道。 我不知道她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让身体有如此剧烈的反应，但是我很心疼她。 生活不易，但她仍然坚强乐观地活着。 生活不易，但我会永远记得她曾经对我说过，我是她见过最勇敢的人。 或许你现在也承受着很大的压力，抱怨着命运的不公，甚至徘徊在抑郁症的边缘。 但是，不论生活多么艰难，让我们至少做一个勇敢的人吧。 · End · 撰稿 | Liria 编辑 | Zeni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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