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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經》與文物,並封具杯

 RK588 2019-05-18

在中國古籍中,有一本書,類似地理誌,但內容荒誕不經,其內容包羅萬象,包括了山川,人物,風俗,動植物,物產和神話等等各個方面,就是被稱之為上古三大奇書之一的《山海經》。

《山海經》萬二十八年(公元1600年)閩格古齋刻本書影

這部書,今天理解起來頗為費力,所記載的山川大多湮沒無聞,很多名物亦不可考,因此充滿了神秘色彩,圍繞《山海經》的各種問題,也撲朔迷離,也正是這樣的原因,此書引人入勝。


《山海經》中提到的名物不勝枚舉,絕大多數,因為對不上文物,所以很難知道當時是否存在先民意識中。但有極少一部分,可以在先秦秦漢的文物中看到原型或者對應的實例,比如荊州天星觀二號墓出土的用於盛放羽觴這類飲酒器的的豬形彩繪漆木盒。

荊州天星觀二號墓出土的並封酒器盒

因外形形似豬,一般俗稱“豬形酒器盒”。如果細看,可以發現與豬或者野豬的樣子出入很大。比如頭頂有角;四隻為爪,而非豬的蹄子;耳朵為尖桃形;也沒有野豬的獠牙。

酒器盒頭部

獸頭的彎角

尖桃形耳

獸的爪子做器足

在《山海經·海外西經》中,提到一種動物,說道“並封在巫咸東,其狀如彘,前後皆有首,黑”。換做現在的話說,並封這種動物,在巫咸的東邊,外觀看起來像野豬,身體前後都有頭,黑色的。

《山海經》明萬曆二十八年(公元1600年)閩格古齋刻本書影

《山海經》中只是描述了外形,並沒有說明並封有什麼神力。清代善於名物訓詁及考據的郝懿行認為,“並”是“鱉”的轉聲,以此認為並封是兩個鱉背靠背的形象。沒有考古學的時代,這種認識是很感性的,錯誤也是難免的。

依據描述,我們大致可以確定,這件酒器盒的形象,就是《山海經》所言的“並封”。這種酒器盒在楚墓中出土不止一例,比如望山一號墓和九連墩楚墓,可以知道這種器具,在當時是比較常見的,具體功能就是用來裝羽觴一類的飲酒器的酒器盒。

荊州天星觀二號墓並封酒器盒

荊州望山楚墓並封酒器盒

襄陽九連墩楚墓並封酒器盒

這種並封酒器盒楚人當時叫什麼,我們很難知道。但在西漢初期的湖南長沙馬王堆漢墓,出土有類似但簡略很多的酒器盒,從馬王堆出土的遣冊上知道,酒器盒有個專門的名字叫做“具杯”。或許這個名字是延續先秦楚地這些並封酒器盒,那麼楚墓這些酒器盒可能就叫做“並封具杯”。

長沙馬王堆漢墓出土的具杯


楚人為何將酒器盒做成這種形狀,從文化內涵上看可能是並封有著某種我們已經不知道的神力,楚人好巫已是學界共識;也可能是基於實用的角度考慮,豬鼻形的端頭,適合捆綁將上下嚴密扣合;獸頭的提環,當是穿繩子提攜方便搬運。

凸起便於捆綁的鼻子做端頭

獸角上穿繫繩子的環  


 楚人創造了浪漫瑰麗的藝術,這些酒器盒,自然不只是滿足實用的功能,器表有著繁複精細從彩繪,以紅,黃,灰和棕紅色至少四種顏色的漆繪製。楚人在漆器製作方面的水平,得到了很好的詮釋。“買櫝還珠”的故事發生在楚地,也是楚國漆器製作水平高超的一個體現。

器物線圖(圖片引自《荊州天星觀二號楚墓》)

整體上看,彩繪以獸的脊線做對稱,左右分佈,主體是四條盤繞在盒身的龍,兩側各兩條,龍嘴張開,咬住獸的肩膀,龍身盤繞,兩條龍身疊壓,往上伸到獸背上。在獸頭上畫以變形抽象對稱的幾何紋樣。盒身與盒蓋的紋樣過渡銜接自然,顯示出構圖的嫻熟。

主體紋樣

獸頭幾何紋樣中間,還有不易覺察的輔助紋樣,比如在眼睛和耳朵之間,有人物,建築和車馬出行;在獸的下臉頰位置有狩獵,鬥獸和動物紋樣。這些紋樣可能是墓主生前生活場景的再現,也可能是對於神話世界的想象。


局部的細小紋樣


這種前後都是頭的動物,或者兩個動物背靠背的形象,並不是楚人的首創,如果上溯,可以看到最晚出現在商代。比如商代大量出現的鴞卣,就是兩隻貓頭鷹背靠背。鴞卣這種兩隻貓頭鷹背靠背動物形象,在當時是否有確定的文化含義和名字,由於資料的缺乏,目前還不能確定。但商代的鴞卣,和楚地的並封酒器盒之間,由於時代相差久遠,目前也沒有看到中間過渡狀態,兩者之間是否有某種聯繫,暫時還不能確定。

殷墟出土的鴞卣


 秦漢以降,中國藝術淡化了先秦的神秘,走向世俗,這些充滿瑰麗想象的器物,逐漸被人們遺忘,曾經存在的神話,風乾成了古籍中的隻言片語。這些器物的出土,無疑讓我們觸摸到了久遠的記憶。


漆器局部高光嚴重,導致照片很難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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