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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旅》卦：经商的四个原则 外出不可耍单帮， 别人屋下莫称王。 有钱也要装寒碜， 选好随从走四方。 （卦辞）（ ）：旅，小亨。旅，贞吉。 （爻辞）上九：鸟，焚其巢，旅人先笑后号咷。丧牛于易，凶。 六五：射雉，一矢亡，终以誉命。 九四：旅于处，得其资。斧，我心不快。 九三：旅焚其次，丧其童仆，贞厉。 六二：旅即次，怀其资，得童仆，贞。 初六：旅琐琐。斯，其所取灾。 商业的地位并不高 （ ）：旅，小亨。旅，贞吉。 民族团结，物资丰富，就必然会增进商品的流通，所以在象征富裕的《丰》卦后接《旅》卦，讲述经商之道。 “旅”字的甲骨文像人列队在旗帜下有序行进，故“旅”字的本义为有组织、有目的地行进，引申为商旅、次序、行进等义。这里指商旅活动。 《旅》卦卦辞大意为：“商旅活动对国家的繁荣昌盛能够起到小的推动作用。商旅活动需要有一个正确的认识，才能产生一个圆满的结局。” “小亨”即小的亨通。它不是指商旅活动的过程，而是指商旅活动本身对国家发展的功用。“小亨”是针对“大亨”而言的。对古代社会来说，农业的丰富、军事的强大等等才是“大”，商旅活动只是起一种有益的调节作用，只能是国家大事的补充，所以称为“小”。这个“小亨”既是对“旅”的肯定，又是提醒受教者不要过于重视“旅”。从这句话中，我们也可以看出商旅活动在古代社会中的地位。 经商四原则 初六（坎 ）：旅琐琐。斯，其所取灾。 “琐”字的本义为连在一起的玉件或贝壳相击而发出的清脆声音，引申为连环、锁链、细碎等义。“琐琐”两字连用，是表示这种清脆声音的连续不断，比喻结伴而行时的力量强大。也可以将“琐琐”理解为大部队出发时马帮的铃铛声。“旅琐琐”的意思是：“商旅活动应有组织地结伴而行以壮声威。”古代的商旅活动是一件十分冒险的事，一方面是山高河急、毒蛇猛兽等恶劣的自然环境所形成的障碍，一方面又可能面临许多打家劫舍者的掠夺。所以，出门经商需要结伴而行，形成商队，以集体的力量克服诸多困难。 “斯”字的本义为以斧辟开，引申为扯裂、分散、离开等义。 “所”字的本义为伐木声，假借为处所等义。这里是以沉闷而单调的伐木声来形容单独行动的势单力薄。是“琐琐”的反义词。 “斯，其所取灾”的意思是说：“如果分离开来，单独行动，将会因其力量单薄而遭遇不幸。”一个“取”字用得非常好，表明这个灾不是别人强加的，而是可以避免的，是自己行为不慎而自找的。 初六爻爻辞大意义为：“商旅活动应如串联在一起的玉件一般有组织地结伴而行，以相互照应，壮大声威。如果分离开来，如沉闷、单调的伐木声一样单独行动，就会因其势单力薄而遭遇不幸。” 这段爻辞实际上是对商旅活动提出的第一个注意事项：要有组织地集体行动，不能单独远行。 初六爻爻象为“ ”，《坎》卦卦象。《坎》卦卦形象两辆车排队行进，故有“旅琐琐”之辞。同时，坎字的本义又是土欠的意思，土欠就会形成陷阱，故有“斯，其所取灾”之辞。 六二（比 ）：旅即次，怀其资，得童仆，贞。 “即”就是接近、到、达到。 “次”字从“二”、从“欠”。“二”字在顺序中是较“一”要靠后的数，而“欠”就是不足的意思。因此，“次”字的本义为次等的、较差的、副的等义。 “怀”字的本义为思念、怀念，引申为胸前、恩爱、怀抱、怀藏等义。这里用怀藏义，与《礼记·曲礼上》：“赐果于君前，其有核者怀其核”中的“怀”字同义。 “资”是货物、钱财的总称。 “童”字本义为监管（参《蒙》卦卦辞的注释），引申为有罪的奴隶和小孩的称呼。这里用本义。 “仆”即侍从、供役使的人。 六二爻爻辞大意为：“在出门经商的过程中，需要对如下三点有一个正确地认识：要遇事将就、礼让他人；要收藏好自己的钱财；要获得照看商品的仆人帮助。” 理解这段爻辞的关键是要正确理解“次”字和“童”字的含义。“次”就是次一等的、较差的东西。“即次”就是向较差的东西靠近，实际上也就是说要遇事将就、不出风头、与人为善、礼让他人。“童”的本义是监管、照看。“童仆”即帮助照看货物的仆人，不要理解成未成年人或有罪的人。 六二爻爻象为“ ”，《比》卦卦象。比有亲密、亲近之义。“即次”是谦让他人，也就是与人亲近的表现。“怀其资”是妥善地保管本钱，也就是与钱亲近。“得童仆”是为了照看货物，也就是与货亲近。故有此爻辞。 违背四原则的后果 九三（蹇 ）：旅焚其次，丧其童仆，贞厉。 “旅焚其次”的字面含义即：在商旅过程中，焚烧次一等的。“次”不是指货物，而是指人的处境、待遇。“焚”即烧。火烧山林后，地上寸草不留，这里就是以“焚”比喻放弃“次”的彻底。因此，“焚其次”并不是说将差一点的货物统统烧掉，而是说放弃做第二的想法，处处争强好胜。“焚其次”是与“即次”相对而言的。“即次”是处处谦让人，以和为贵。而“焚其次”则是只做第一，不做第二。 “丧”即失去、丢掉。“丧其童仆”的意思是：“失去照看货物的仆人帮助”。“丧其童仆”是“得童仆”的反面。 九三爻爻辞大意为：“在出外经商的过程中，如果处处争强好胜，又失去照看货物的仆人帮助，要认识到其可能带来的磨难。” 九三爻爻辞是将六二爻爻辞反过来说一遍。作者在六二爻爻辞中提了三个注意事项：谦让他人、妥善地保管好钱财、得到合适的人帮助照看货物。但他怕受教者的印象不深，所以又紧接着将其中的两项与他人的配合有关的内容挑出来反说一遍。说你们这些在宫廷中娇生惯养的王子们啊，出门在外就不能太任性了，遇事要随和一点，以人友善一些，对部下也要好一点。否则的话，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处处争强好胜，与外人翻脸，又得罪了帮助你的仆人，处境就艰难了啊。 九三爻爻象为“ ”，《蹇》卦卦象。蹇的本义为足跛。跛足而行必然艰难，故有此爻辞。 九四（咸 ）：旅于处，得其资。斧，我心不快。 “处”字的本义为暂止、休息，引申为中止、停止、居住、处所等义。 “斧”是一种砍物劈柴的工具，也是古代的一种兵器和主要刑具，还可以作动词用，相当于“用斧砍”、“使用武力”等。这里是作动词用。指靠武力获取利益。 九四爻爻辞大意为：“商旅活动的目的，是为了获取商人所需的资源和利润。如果不是靠公平交易，而是使用武力或以武力相威胁来达到目的，我们的心中不会感到愉快。” “处”字在此用处所之义，相当于我们现在所说的目的地。“旅于处”就是商旅活动的目的。作者在前两爻正反的说教后仍觉不够，于是在此进一步讲述如果我们不是“即次”地公平交易，而是以“斧”这种“焚其次”的方式强迫交易又如何呢？“我心不快”就是结局。“我”字在此是指商人自己。“心”字在此不是指良心的心，而是指心脏本身，是以心脏的不舒适来比喻其处境不妙。也可以将“心”字视为对朝廷的比喻。后面的爻辞还会接着讲述为什么会这样。 九四爻爻象为“ ”，《咸》卦卦象。咸字的本义为军人手持武器保家卫国，故有此爻爻辞。 六五（小过 ）：射雉，一矢亡，终以誉命。 “雉”即野鸡。 “矢”是箭。 “誉”字本义为称赞、赞美，引申为声美、美名等义。 “命”字的本义为命令，引申出任命、政令、教诲、命终等义。这里用命终之义。 古代射山鸡所用的武器就是箭，而我国古代箭的制作非常讲究。其中箭头又有石质、骨质、铜质之分，加工都十分困难。尤其是铜质的箭，在当时来说很珍贵，价值远远超过一只野山鸡本身。所以在射击时往往将箭系上绳子，以利在射击后可以顺利地回收，否则，为了射一只野山鸡而丢失精美贵重的箭就得不偿失了。“射雉，一矢亡”说的就是这种不带绳子就开始的射击。“一”是指一次。“一矢亡”就是射击一次就丢失了箭。作者在此是以这种很不划算的事，来比喻上一爻爻辞所说的“斧”这种强迫交易的行为的得不偿失，相当于我们现在所说的一锤子买卖。这样做了又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呢？“终以誉命”：最终的结局将使别人对自己的称赞消亡。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丧失信誉之义。 六五爻爻辞大意为：“强迫交易的行为有如用不带绳子的箭去射击野鸡，会因此遗失珍贵的箭一样是得不偿失的，最终的结果将造成自己信誉的丧失。” 经商最看重的就是信誉两字，强买强卖的行为能够长久吗？显然不能，可知作者不仅是一个好的政治家，军事家，还是一个了不起的商人。 六五爻爻象为“ ”，《小过》卦卦象。其卦形有如一只展翅的小鸟，故有“射雉”之辞。小过的意思就是小人的过失，故有“终以誉命”之辞。 上九（旅 ）：鸟，焚其巢，旅人先笑后号咷。丧牛于易，凶。 “鸟”字的本义为长尾飞禽的总称，这里作动词用，相当于“捕鸟”。古代捕鸟一般是张网以待，飞鸟触网后，其足、翅为网所困而被禽。“鸟，焚其巢”是说：“为了赶鸟触网而焚烧它们的巢栖地，使它们在惊恐中飞出而触网。”这种捕鸟方式当然会较坐等鸟自己来触网要容易得多，但鸟巢是鸟生息繁殖的地方，现在被焚毁，也就断了鸟群繁殖的后路。作者在此是以这种不计后果的捕鸟方式，来比喻经商之人以“斧”的方式强迫交易而获取利润，所以后面紧接着说：“旅人先笑后号咷”：“其结果就会是如杀鸡取卵、竭泽而渔一样，会为一时的利润丰厚而高兴，随后就会为自己所失去的更多利益而痛哭。”他会失去什么呢？ “丧牛于易，凶。”：“因为普通的交易活动，而失去领导者的地位，将产生不良的后果。”“丧”就是丧失、失去。“牛”是动物，也是北方七宿中的一个星宿。牛星宿在我国历法中一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标志星，是古代历法的起点（参《革》卦初九爻注释）。这里所说的“丧牛”就是指丧失了牛星宿作为众星之首的重要地位。或者说作者在此是以基准星“牛”星宿象征领导者的位置。“于”是介词，表地点，相当于“在”。“易”就是交易，指商人的交易活动。这个“易”字实际上也算是点了“旅”卦的题，证明旅的主题就是经商活动的“易”。“丧牛于易，凶。”也就是说：在普通的经商活动中由于不讲信誉，而丧失了一个领袖者的地位，是得不偿失的，将产生不良的后果。 上九爻爻辞大意为：“强迫交易的行为犹如张网捕鸟时，为了驱赶鸟群来触网而焚烧它们的巢穴一样，商人虽然在一开始的时候会为所获取的较多利益而开怀大笑，但随后就会因为自己将失去的更多利益而痛苦万分，号啕大哭。因为在普通的商业活动中，为了获取眼前的利益就不讲信誉地胡作非为，将会因此而丧失一个领导者的权威，是得不偿失的，必将产生不良的后果。” 《周易》是为王子们所写的书，而王子们的行为直接关系到周族这个当权者的形象。作者在本卦中反复强调了信誉问题，原因就在于作者认为如果当权者以不正当的手段与人争利，就将会直接危及到其政权的稳定。需要说明的是，商周时期较大规模的商旅活动往往是在朝廷的组织下，由王公贵族成员直接领导下进行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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