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海钩沉话“程梅”

江苏陈海蛟 

2018年元月的一个早晨，我因有意编写些本阜兰人兰事而与兰协副会长邹耀良先生电话商讨。在交谈中邹会长告知：“程梅”选育人程医师名叫程俊生，钱持云年谱中应有记载。钱持云虞山派画家，近代艺兰家，曾选育出兰蕙“玲梅”、“翠华”等佳品。为寻找可信的依据，我专程拜访了钱持云之子钱浚先生，由此了解到关于“程梅”选育人为程俊生一说是从他父亲兰事笔记而来，翻阅钱持云年谱有这样一段记录：1952年壬辰，三十五岁，2月到8月在庆安小学从事教育工作。8月起,在梅李中学担任国文教师。梅李是江南文化古镇，乾隆年间常熟医生程俊生选出赤蕙之王“程梅”，对后世兰界产生重大影响。受梅李爱兰风气熏染，其愈加爱兰。以上文字很清楚明了地证实了“程梅”选育人为程俊生，选育地为梅李。关于程俊生，大连牟安祥老师所著《兰蕙纵横》亦有考证：《中国养兰集成》称程医生为程俊生，他当时为沈府台夫人看病，沈府台便将此花送给程俊生。《中国养兰集成》于2007年出版，作者为浙江省宁波市赵令妹先生。常熟宁波两地相隔三百五十公里，记录跨越半个世纪，我们不应过多追究程医生是否就是程梅发现者，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钱持云与赵令妹文字佐证都指向程俊生，而程医师即程俊生，结论便显而易见了。

我们再了解下“程梅”选育地梅李。梅李镇位于常熟东北部，距今已有1100多年的建镇史，历史上产生举人进士达21人，素有“东乡十八镇，梅李第一镇”之美誉。昔老兰人口口相传：“程梅”出自梅李，现今还有梅李“程梅”之说（表示正宗），江苏省兰协副会长殷继山先生证实太仓流传的程梅大部分出自梅李。梅李历代兰人辈出，“虞山之光”出自梅李闻宝虎之手，闻氏兰传几代，后人闻金荣、闻金喜手中至今仍有佳种流传。

关于程梅选育者，后人程志翔，常熟已故艺兰家顾树棨《兰苑记事》有过记载：经多方考证，其后代为程志翔，执教于中学，平素爱兰，余素熟识，曾访问程。其花为其先祖所植，目下苏常一带尚有流传。程庭中栽兰二十多盆，程梅置中央，以纪念传家之花也。其旁有西神、宋梅、绿英等。程氏老宅位于常熟市老城区虹桥下塘三号，属“市控制保护建筑”，三进宅院保留着清未民初式样。笔者最近走访了此地，见到了程志翔之子程龙先生。程家宅院有一砖匾，上刻“泽衍伊川”四字。据程龙先生介绍，“伊川”在洛阳南面，北宋时著名理学家和教育学家程颐在此建立书院，人称“伊川书院”。程颐被世人称为“伊川先生”。程氏祖上从外省迁至常熟，悬壶济世乡里，祖传乳腺结节秘方名誉江浙沪地区，与《中国养兰集成》所记载程俊生曾为沈府台夫人看病并获赠蕙兰相吻合。程祖上行医传有小儿咳嗽偏方，其中“兰叶”与“黄天竹”还是治咳主药材。程氏世代莳兰，直至上世纪中叶运动频繁才无奈止步。

本阜“程梅”，叶姿斜出半垂，叶幅宽阔，植株雄伟。叶缘微向内裹呈浅“v”字形，叶缘锯齿粗，叶脉明亮细润。叶质厚糯，有光泽，叶色深绿。 花苞为赤麻壳，花苞圆整壮大。花蕾为蜈蚣箝头形。花梗粗，俗称木梗，花梗高出叶架，花柄紫红色，花梗绿底有红云。着花通常7-9朵，外三瓣短圆紧边，花瓣质厚，花色赤转绿，瓣根有粉红云，俏丽异常，花瓣短圆阔大而光洁，捧瓣分头合背为半硬蚕蛾捧，如意舌。

古城常熟人杰地灵，文化底蕴深厚，兰文化代代相传生生不息。元代王祎《常熟西郊》诗:“稻禾敛嘉实，兰蕙摧孤芳。华滋日已歇，游子多慨慷。林皋集鸟雀，畎亩散牛羊。物情各有适，心与归云翔。”明代钱岱（1541-1622），隆庆五年进士,还乡后筑“小辋川园”今日常熟“曾赵园”东部。《虞阳说苑》记载园中空心亭旁莳兰蕙百盆。

常熟曾涌现出钱岱、程俊生、叶畹香、张雨生、屈致和、席裕全、王济民、顾树棨、钱持云、钱永康等一批艺兰名家，选出许多春蕙名种，有记载的达三十多个。春兰珍稀品常熟素、常熟荷、畹香，蕙兰范氏金仙、程梅、虞山梅，名誉天下。其中“程梅”由清乾隆年间程俊生医师选自江苏省常熟市梅李镇，迄今已有三百余年，为蕙兰梅瓣代表，位列老八种之首，赤蕙之王，至今尚无超越者。

关于“程梅”选育人程俊生，笔者根据两处可考证的信息收集整理发表以飨兰友，既表达对前辈兰人的敬仰也为传承兰文化略尽绵薄之力，本文历史节点还待联续望方家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