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西光,一九三二年生。山西临猗人。擅国画。又名光夫,扎西,号雪牦,斋号牦斋。1948年参加革命。曾先后就学于西北军政大学艺术学院、西安美术学院国画系。1958年到青海,从事美术编辑、美术组织、美术创作,现为青海省文联专职画家。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美协青海分会副主席,青海省政协委员,擅长水墨人物画。青海美术摄影展览办公室。曾任中国美协青海分会副主席、玄圃画院副院长
寂寞的探索
1957年在西安时,曾看到石鲁先生用铝制写生箱写生,除对他的画艺十分钦佩之外,也对其铝制写生箱十分羡慕,后来在一起吃饭时,有朋友问及写生箱一事。石鲁先生表示写生箱早已不用了,他认为国画不宜写生,虽然他的《印度写生》曾轰动一时,西安美术学院的同学们不少人同我一样临过这些作品。
石鲁先生为了“概括”、“选择”生活,为了从生活中提取“真”与“美”,从生活中提取诗意。放弃写生,而把“采”的功夫下在了“发现”、“提炼”到“提取诗意”上。
石鲁向来是我们心目中的老师,尽管他不像郑乃珖老师那样一招一式的教过我。或者说郑乃珖是我中国画基本技法的启蒙老师,而石鲁却是我亦步亦趋的创作老师,虽然我从未向他拜过师。
从石鲁的言谈与绘画创作中,我领会了艺术要表现自己的思想感受和对美的独特发现,所以当我1983年决定“闭门修炼”时,我几乎跑遍了西北各地,虽也画了一些写生,但我更努力于“发现”与“提取诗意”。这一努力对我以后投入创作起了很重要的作用。移居深圳后,不时仍可从那时的所感所思中获得启发,获取一些创作的灵感。
1983年我已50岁,开始计划用八年时间磨剑。前三年是按计划跑了不少地方,画了一些速写,收集了不少资料,也读了不少书,并根据当时的想法写了一些东西,基本完成了提高与完善的初定目标。但后五年的创作计划却未进行到底。画了三年吗,大约画了二十张画,几乎每一张画都是再反复而后完成的,尤其是《套牛》一画大约画了四五十幅,由于它是我闭门修炼的第一张创作,而且想通过此画研究一下牦牛的画法,在我的计划中,是把牦牛作为研究动物笔墨技巧的突破口。
记得黄胄老师在中国画研究院举办的人物画研究班上曾讲过,他几乎每天画毛驴,画驴是他的研究课题,我认为这个办法值得一学,但又不愿从临摹他的毛驴入手,而选择了牦牛,当然也免不了研究他的动物画。尽管《套牛》画得十分辛苦,却受益匪浅。这些画大都是半成品,原拟保留作纪念,后因发现有些被人拿去加工后,卖出。就把这三年中探索半成品约三四百张全部烧掉了。《套牛》当时是正方,完全用没骨画的,发表于《书与画》,后来叶浅予先生让我把构图加长,我改图成四尺整纸后,效果果然好了许多,我开始用“拓墨”,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扯远了,刚才说到原计划画五年创作的计划,却只画了三年,这是因为当时《书与画》编辑部的负责人周阳高先生到青海写生,在西宁我家中看来我的画,提出在《书与画》上发表,并表示要亲自写文章,盛情难却,只好答应,这是1988年3月间的事。5月,周阳高写的《跃动的高原—画家马西光和他的绘画艺术》及拙作《草原百里牧歌》等八幅作品在《书与画》1988年第二期刊出,破了我“闭门”期间不发表作品的戒。我变一不做,二不休,把作品翻转片及文章《老马觅图》寄给《美术》杂志,《美术》于同年7月刊出。六年闭门磨剑,总算有了一个好的结束,对同行以及青海文联、青海省领导们的支持与鼓励我十分感谢。
艺术是人认识世界的一种反映。我们在学画时,往往注意技巧的磨练,而对十分重要的观察、联想、创造能力与艺术修养却往往不够用心,缺乏了这些,要在生活中发现美,获得启迪与灵感,从而产生情思,并在创造艺术时使之升华,找到表达情思的艺术手段,就必然碰到许多困难。许多基本功不错的同行,画不出成功的作品,大多受此困扰。郑板桥的那首题画诗“四十年来画竹枝,日间挥写夜间思,冗繁削尽留清瘦,画到生时是熟时”。正说明了认识世界是痛苦的、困难。“画到生时是熟时”辩证的说明了这种关系,愈画愈“生”,这“生”是因要找到表达新的认识和手法,而“熟”我认为可作为成熟来理解,这可能有些杜撰,但这样想对艺术创作是有好处的。
前几年去晋祠游览,先看了水母殿,分列水母娘娘两边的人头鱼身侍女,造型概括富于想象力,虽也觉得不错,但总感到缺乏生气。随后观看了圣母殿,久已闻名的三十三尊宋代彩塑,果然名不虚传,这些侍女秀丽妩媚,体态婀娜,神态各异,楚楚动人,俨然是生活中窈窕淑女的化身。尤其是那位王朝闻先生早就介绍过侍女,王先生好像主要评论的是他面部的优美与传神,我欣赏她的面部刻画,更欣赏的却是她微向左侧的面部与微向右方伸出的左足的动态,这个动态是那样的优美传神,当我审视她时,似乎感到她含情脉脉地向我走来。不研究生活,不费尽心血,哪能取得这样使人流连忘返,使人感情激荡的艺术效果。汉代霍去病墓雕塑是众口皆碑的意象作品,其中“卧牛”、“跃马”的脊背同样都有一条运动着的线,不同的线使石雕产生了不同的具有个性的运动感,由于线的运动符合马与牛的个性特征,从而使这些石雕获得了永久的生命力,作者倘若没有慧眼识美的能力,怎么能发现这种具有个性的、具有生命力的线,并创造处这样非同凡响的作品。
有次同苗重安一起逛深圳世界之窗,看罢节目出来,边走边看了门前陈列着的世界各地的五件雕塑复制品。几年后的今天,已不敢肯定那件欧洲的雕塑是否就是米开朗基罗的大卫(复制品),但对它健美的身躯仍记忆犹新。它似乎是力量与美德化身,强烈的艺术表现力,令人信服地突显出了一个英雄的形象,显然,作者在这件作品上倾注了强烈的激情与心血。它是写实的,但显然比生活原型更理想。当走到中国的天王塑像前时,觉得不符合解剖结构的造型,尤其是背部的简单化处理,不免让我感到汗颜与遗憾。它虽不是我的作品,但它是中国的,是炎黄艺术的代表啊!当我走到马路边准备乘车返家时,情不自禁地又回头看了这两座雕塑,我顿时呆住了:天王活了,它衣巾飞动,威风凛凛,似乎在云端飞驰,令你感到它就是法力无边的神,从这样远的距离看来,它的其实远远超过了大卫。“超以象外,得其环中”的艺术创造,真令我为之感动骄傲。东西方的雕塑家,不同的审美观,不同的艺术手段,都同样成功地发现并创造了表达自己理想与感情的方式。他们在生活中观察、寻找、发现了不同的美,然后按照自己的意念,倾注了自己的心血,创造出了成功的作品。所以尼采说:“就是用血写出来的都被你关系方才值得一看。”
“创造人类情感的种种符号形式就是艺术”,苏珊.朗格的这句话说得很聪明,简洁。在六年闭门修炼中,是为了完善与提高,同时,也在寻求创造表达个人感情的一些形式符号。为了更好地表达现实生活使笔墨适应内容,适应倾诉激情、理想的需要。努力寻求表现大漠草原,高原人物的符号形式。艺术是表达感情的,这种“情感”或“真情”也只能是现代的不同个人的,它既不应该是为了某种需要扭曲了的虚假情感或是“邯郸学步”式的情感。所以要在艺术作品中表达“真情”就必须创造新的、美的绘画形式,这样的形式必然要具有鲜明的个性。这些探索,我认为我是我是在中国画传统的基础上进行的,我欣赏元、明、清时期的笔墨技巧,比如倪云林的和谐与静美,曾令我五体投地。但我更喜欢李唐的《万壑松风图》的气势,我喜欢水墨的空灵韵味。但我也喜欢汉画像石拓片的稚拙。如何发展丰富中国画的传统技法也一直是我的追求。
以上所谈及的问题,都是这几年我所思考、探索的课题。至于探索结果,我不想自作判断,还是请大家去看画吧。我已年过古稀,今日仍会以此为课题,探索再探索,仍然会以“老冉冉其将至兮”、“但有进兮不有止”而自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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