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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巴黎的国外画家 | 萨金特、索罗亚、佐恩

 秦缘情 2019-05-22

来源:美术报

约翰·辛格·萨金特John Singer Sargent(1856--1925)美国画家。生于意大利佛罗伦萨。1874年在法国学院派画家卡罗勒斯-杜兰Carolus Duran(1837--1917)的画室学习。以肖像画、水彩画享誉世界。

霍金·索罗亚·巴斯蒂达Joaquín Sorolla Bastida(1863--1923)西班牙画家。出生于西班牙的瓦伦西亚。是世界上出产作品最丰富的西班牙画家之一,目前世界各地收藏在册共有2200余幅。被誉为“阳光画家”。

安德斯·佐恩Anders Zorn(1860-1920)瑞典画家、蚀刻艺术家和雕塑家。

从文艺复兴初期到19世纪上半叶,欧洲传统绘画已经形成了一个以造型为中心,以人物为主要表现对象,解剖、透视、明暗和色彩等方面都极为完整而系统的写实体系。19世纪下半叶,随着社会的变革和科技的发达,也由于照相术的产生,绘画的观念和功能开始发生变化,印象派随即产生。它的出现被视为19世纪西方美术史上最重要的突破,但事实上继承了欧洲17、18世纪优秀传统的古典写实绘画在各国美术学院任仍占主导地位,各国也已形成了各自完整的绘画教学体系。也有一些欧洲国家和美国的画家先后来到巴黎、罗马等地游学。美国的萨金特、西班牙的索罗亚、瑞典的佐恩正是这支队伍中的代表,他们被誉为三大外光派油画大师,将世界美术史传统绘画又向前推进一大步。


萨金特、索罗亚、佐恩等作为同时代的画家在19世纪末赴法学习绘画时,正是印象派与学院派并存的时代,而在美术史上大名鼎鼎的大卫、安格尔、藉里科等学院宗师都已过世,那么他们该向学何处呢?他们不是专程来向印象派学习,而是向德拉罗什、杰罗姆、梅索尼埃、博纳,高蒙、卡巴奈尔、布格罗、杜兰等一大批卓有成就的学院派画家学习。本就有着严格造型训练经历的他们,对于当时巴黎所谓的先锋派艺术始终保持着冷漠的态度。虽然他们与印象派有着亲缘关系,因为他们也寻求对外光原理的认知在绘画中的合理表现,但他们绝不是正真意义上的印象主义。他们将“现代性”理解为一种不脱离传统的深刻革新。他们依然被视为19世纪传统绘画的新秀。

自然,这些画家集体式倾心委拉斯贵支、哈尔斯的艺术,也就不足为奇了。因为在所有古代的大师中,这两者的绘画语言可能是最具现代感的。或许也是学院派对“现代性”理解的标准与典范。

萨金特留法12年,索罗亚与佐恩赴法学习分别是8年和半年之久。他们当中,无论从学习绘画的系统程度和有着严格意义上的学院派师承关系上来讲,首推萨金特。

萨金特于1856年1月出生于意大利佛罗伦萨,父母为美国人。1854年秋,父母离开了美国费城到达欧洲,之后全家就一直过着迁徙的日子。1874年中旬萨金特拜于名画家杜兰(Carolus Duran)门下,并在巴黎美术学院注册。杜兰系新古典主义大师大卫门生苏雄(François Souchon)的学生,当时法国学院派阵营中最有名望的肖像画家。杜兰的教学法的重要价值在于每一个步骤与过程。没有学好绝不越过,反复练习,直到熟练。基本描绘与水彩是最初的课程;然后是图面设计,轮廓线条的画法。如果需要色彩,又是另一种教学方式。整个教学采用累进方式。拜师杜兰是萨金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也正是这样讲求方法与实效的教学法,促使他的绘画天才得到充分的展现。1877年在参加第三次全国艺术会考时,名列第二。1878年《拾牡蛎》入选沙龙,获得赞誉,赢得资格画导师肖像。1879年《杜兰》在沙龙展出,获来年直通权。1882年《手持蔷薇的小姐》在沙龙的入选使萨金特成为全场最受注目的年轻艺术家,一举成名。之后一路顺遂,直到1886年离开法国。

作为巴黎最富盛名的的肖像画家,留法期间10年的“沙龙时期”代表作还有《华斯小姐》,于1877年首次以肖像画入选沙龙,《丕勒龙夫人》与《雷梦夫人》获得沙龙银奖(金奖空缺),《波基医生》参展英国皇家学院,《X夫人》入选沙龙获奖,并获得以后的直通机会,同时也由此引发了“吊带风波”。

《拾牡蛎》 1878 41X61cm 波士顿美术馆藏

《丕勒龙夫人》 1879 208.3X100.4cm 华盛顿可可伦美术馆藏

《杜兰》 1879 116.8X95.9cm 史达琳与克拉克美术协会藏

《X夫人》 1883-1884 208.6X109.9cm 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藏

相较于萨金特,索罗亚与佐恩在法国的学习性质更有类于游学,同时互相之间的结识与交流,也为日后风格的趋同化提供了依据。更值得注意到的是,他们都对委拉斯贵支和哈尔斯情有独钟。

1879年萨金特决定离开杜兰,自闯天下,同时期翼印证老师的教诲。10月赴西班牙临摹研究委拉斯贵支。1880年赴荷兰临习哈尔斯。索罗亚在1881-1883在于马德里主攻委拉斯贵支绘画,特别在1883年共临委拉斯贵支作品有16件之多。同样,佐恩也曾赴西班牙研究学习这两位大师的经典。

在巴黎追随学院派大师学习绘画和游学马德里的共同的经历,成为影响他们一生艺术追求的人生体验。也正是在这样的不断求索中,他们名声大噪,影响世界。诚如法国评论家把萨金特、索罗亚、佐恩誉为除法国外当时世界上最有天才的三位画家。这样的评价,笔者认为是十分中肯的。


在三位画家所处的时代(19世纪中叶—20世纪20年代)正是法国学院派绘画盛极而衰的关键期。

印象主义在传统绘画发展到一个极限时,提出了对自然的新观念、新视觉,能捕摄客观对象瞬间的运动和光影效果,他们探究的是造形上的意义,要使物象眩惑视觉,而其率性而发的笔触则和油彩秀色可餐,使观者的视觉为之颤动,回想似曾相识的物象之形影与瞬间,在美的欣赏上属于感觉的满足,而非理性的。所谓的学院派绘画的力量则给予思考以重要地位。学院派画家在作品中在关注艺术思想的同时,也对文化进行了审思。他们素来极度意识到造型、形式与绘画技巧的重要性,在严苛的竞试与教学之下,花了大量的时间系统地研究了古代艺术,更要身临罗马临摹学习杰作。只有深解文艺复兴以来伟大的古典教化,才能自觉稳步地迈向大师之列,也正是因为一代代学院画家们的坚守,传统才得以流长。

19世纪下半叶,勤于绘事的学院派画家们一边积极勇敢地参与国家的战斗;一边纷纷投身社会,以尊重的眼光描绘劳苦的大众,时刻警醒自己在社会教化上的角色,而非只是沉醉在对女神的赞颂里。

学院派画家还在色彩的研究与油彩的运用上与时俱进,以开放的姿态善于学习与探究,把传统绘画推向巅峰。自然主义绘画也由此应运而生。

与其说三位画家是古典主义与印象主义之下的折中主义绘画,还不如说是学院派绘画在新的历史时期新的能量呈现。他们的作品往往在色彩上吸收了印象派的外光手法,但和印象派不同的是在造型上依然用学院派绘画的严谨与准确呈现画面。

当然,他们还或多或少受到现实主义的影响。在萨金特留法的第四年,现实主义的舵手库尔贝逝世。受现实主义影响最深的当属索罗亚与佐恩。索罗亚在1885年来到巴黎,参观了两个令人难忘的展览,一个是法国画家勒贝杰(JulesBastien-Lepage),另一个是德国画家门采尔(Adolf von Menzel),这两位延续了库尔贝现实主义的态度和题材的画家提供给年轻一代的索罗亚以新的可能,把索罗亚引向了社会写实和含有某种当时社会见证意味的改革民情风俗画。如《另一个玛格丽特》《还说鱼很贵!》等。其中《还说鱼很贵!》描绘二位年长的渔夫正照料着被鱼钩弄伤的年轻同伴,同时可以看到他们正处在摇摆不定的渔船上。一盆荡漾的水点出空间的主要关键仍是传统的素养。对角线的布局画面,自然写实的画风和光源焦点手法在此也反映出17世纪的风格。但在画幅和色彩方面已是现代历史画的准则,尤其是画的命名和所处的空间都是风俗民情画所特有的。

1899年创作的《不幸的遗传》在巴黎获得大普力克斯奖,不仅开启了进军国际艺坛之门,也标志着索罗亚社会写实时期的终结,这些生来残障的小孩是父母罹患梅毒贻害自己骨肉的结果。

《还说鱼很贵!》 1894 153X204cm 马德里普拉多美术馆藏

《船上用餐》 1898 180.5X250.5cm 马德里圣菲南多美术学院藏

如实再现社会现实的题材也是佐恩一直以来所倾心的。从他在法期间的《艾沃斯的渔民》《小酿酒厂》《公共马车1号》到回国之后反映民族、民间文化,描绘百姓生活的《仲夏之夜》《在生火房里》《在编织的戴利卡丽亚女孩》等,都是这一方向的经典之作。

《仲夏之夜》1897 140X98cm 瑞典国家博物馆藏

《在编织的戴利卡丽亚女孩》1901 72X57cm 瑞典国家博物馆藏

《梳妆》12.6X20cm 瑞典摩拉佐恩博物馆藏

佐恩是瑞典人民的骄傲,他能广泛地从包括法国、西班牙等欧洲其他国家的艺术中汲取营养,用同样的工具结合本民族人们的生活和民族文化传统,以饱满的热情讴歌瑞典人民的生活,体现了对家乡的热爱之情。他在油画与蚀刻艺术上的成就尤为受世人瞩目。

关于现实题材,萨金特在1918年前往西线战场成为英国的战地画家期间创作过唯一一幅有名的现实军事题材的作品《毒气攻击》。1914年8月4日,英、法向德国宣战,一战爆发。1918年7月,萨金特变成英国战地画家,带着装备与书籍前往战地,受到特殊礼遇,可以画任何喜欢的题材。可是萨金特对军队的事物一窍不通,所以萨金特先花了三个月进行了解,看到德国数百战俘关在牢笼,马路上总是有军队在调动。当他发现大批被毒气瓦斯伤瞎了眼的战士正等待治疗时,突然得到了创作灵感。1919年3月,经过四个月的埋头创作,最后完成《毒气攻击》。整幅画中有六十五位伤兵,十九个瞎眼者走向救护站,其他人都是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等着医疗。在地平面有个足球场,正在进行着比赛,远处有帐篷散落,太阳刚刚升起,似乎预设着美好的未来正要来临。这幅画与过去最大的不同是人物全都集中在画面的下半部,上端三分之一画面全是空的。这种拉长的构图,意味着要走长远的路,更能表现画面的意境。两队伤兵面向未曾显现的救护站,画中人物虽多,却一一清晰可见。他克服了几何图形的位置限制,表现了深度和广度的特色。这幅画达到了萨金特预期的愿望,的确是难能可贵的作品。

《毒气攻击》 1919 231X611.1cm 英国皇家战争博物馆


对于这三位学院派新型画家都注重外光写生的现象,包括对外光写生这样一种创作方式的认同与实践是有其特殊的历史根据的。

一方面,19世纪下半叶的学院派不仅延续了对西方古典绘画的具象写实方向的追求,也对美术史的演进起着极大的推动作用。事实上,外光写生并非印象派所独有,而是巴比松画派作为先驱,随后印象派与学院派都开始非常关注对外光的描绘。对于当时色彩的科学研究成果和外光写生的创作新形式也已渗透到了学院的具体教学中。学院派既注重外光写生的教学,也注重创作实践中外光写生的尝试与体验,最终将色彩与造型予以完美结合。这是自文艺复兴科学地研究和解决具象绘画中的造型问题之后又一次重大历史突破。对于传统具象绘画的色彩研究及终极的理性呈现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

另一方面,浓郁的乡情和对于阳光的热诚一直是索罗亚与佐恩的生命主题。索罗亚的故乡西班牙是伊比利亚半岛上充满阳光和鲜花的地方,当地的风土人情,也很能满足东方人对拉丁国度的幻想。索罗亚被称为“阳光画家”应是最恰当不过的。由于早期在摄影师安东尼·加西亚·贝蕾斯的工作室帮忙,使他对光线特别讲究。再加上出生在西班牙这个阳光国度的巴伦西亚,此地靠海物产丰富,尤其以柳橙、陶瓷和海鲜饭闻名,海滩更是吸引人潮,地中海的阳光和沙滩成为索罗亚孜孜不倦描绘的题材。或许是法国画家勒贝杰给予索罗亚的启发,其一是带领他在日常生活周遭的环境寻找话题,其二是加强对自然忠实的呈现并且在适度偏离传统学院标准时更加自信。于是,画巴伦西亚渔夫和海滩成为世纪交替之际索罗亚扬名国际的个人化的绘画语言。《捕鱼归来》《补帆》《巴伦西亚渔夫》《海边散步》等作品正是他绘画理想的兑现。直到1900年,即兴的写生《哈维亚水车》的诞生更是索罗亚诠释绘画的另一个新起点,也正式进入他外光创作的巅峰期。在巴黎全球展的成功,使得索罗亚有更大的自由空间去发挥,更开放的地向“灿烂”的绘画前进,他调色盘上的色彩越来越鲜亮,始与当时以擅长色彩与光线而享誉欧洲的北欧画家佐恩并驾齐驱,自此他开始描绘风景。在他的画面中,形态确切,素描的线条渐渐被宽阔和沾有厚厚油彩的笔触所取代,一切景致都在光的游戏下闪烁震荡。

《捕鱼归来》 1894 265X403cm 巴黎奥赛博物馆

《巴伦西亚渔夫》 1895 65X85cm 私人藏

《海边散步》 1909 205X200cm 马德里索罗亚纪念馆藏

《加泰罗尼亚鱼》 1915 351X484cm 纽约美国文化文化协会藏

佐恩在法国8年的游学与奋斗之后,载誉而归。在20世纪之初迎来了他的全盛期。佐恩的肖像画技艺在国际上颇负盛名,他的风俗画也异常出色。外光写生的实践主要集中体现在他以户外自然环境中的裸体和摩拉及当地老百姓为题材的油画作品中。如《夏娃》《红沙》《吹号角的女人》《来自沙港》《初次》等。这些直接写生的作品色彩处理上采用外光手法,画面明快,色彩艳丽,和印象主义不同的是在造型上依然保持严谨而精准的传统标准,只强调自然光照射下的明暗对比与色彩冷暖的变化。阔大的笔触挥洒自如,在光影与色彩之间,复杂与微妙之间,佐恩驾轻就熟。

《夏娃》 1901-1902 127X78.5cm 私人收藏

《初次》1888 76X56cm 瑞典国家博物馆藏

我们无法回避作为19世纪末巴黎出现的所谓先锋派艺术的印象主义与生俱来的新鲜魅力。这对于年轻一代的画家是有一定吸引力的,他们互为交流,互为影响。1867年杜兰为莫奈画像。1885年萨金特写生创作了《莫奈在树林一角作画》。

萨金特常常利用身边的一些环境用油画或水彩来写生创作一些譬如钓鱼、划船、河边草地的休息等场景的作品。他还曾为画家保罗·贺勒画他在野外写生的情景,只有天气不好时,才会迫使他回屋去画人像。萨金特对外光与色彩的关注一直贯穿在他的创作中,再如创作于1885-1887年的《康乃馨、百合,百合、康乃馨》,就是在花园里每天花上半小时,配合小模特、天光、花丛与灯光写生完成。于1887年春天在英国皇家学院展出。这是件一般画家几乎无法达到的成功作品,画作光芒四射。其中光线、颜色、题材、景致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纸灯笼的出现,使夜色中的鲜花清晰可见,这是一般西方人士绝难想象的场景,这幅画非常合乎现代主义画家的要求,赢得了艺术界人士的高度赞赏。这和旧式策略的沙龙画格调全然不同,再一次证明萨金特的多方面绘画才能。

《康乃馨、百合,百合、康乃馨》 1885-1887 174X153.7cm 英国泰德美术馆藏

19世纪三大外光派绘画大师萨金特、索罗亚、佐恩,他们为了开拓视野,亲近古典精神与学院派传统,期待全新的艺术生命而从各自的国家来到世界的艺术中心法国巴黎。他们或拜师名门,潜心研究规范,稳步上游:或取我所需,采百家长,常思常行:或静观洞悉,开放会通,学与俱进。他们努力汲取学院派绘画的精髓,融入各大家特点并结合现代性思考与技巧,借力摄影,关注、探究取景和光线,用色大胆,构图简洁,题材新颖,创造出属于自己独特的绘画语言。他们有着共同的艺术理想,亦师亦友,画风也尤为相近,艺术也总成为他们奉献社会,讴歌生活的美好方式。他们终将西方传统绘画在新的形势和挑战之下向前推进。“他们生来就是画家,名副其实真正杰出的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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