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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学医行医之路(十一)、名师指点始开悟,变故却是很突然

 369蓝田书院 2019-05-23

    在临床跟师,总能得到师父的点悟,有时师父无意间的一句话就能使困惑我多日的问题瞬间豁然开朗。记得师父有次在治病时说了一句治病要顺势而为,尤其是在疾病的正邪的交争阶段,能够把握局势,才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当时我听得懵懂,但又不敢多问,因为有的问题即使别人解释的再明白,最终还是得回归临床才能够真正体会到。只有遇到这样真实的病例,才能脱离书面上的理论,在临床实践中得到升华。

    夏天热的时候,有的人会出现上吐下泻的病症,有的是因为暑湿,有的是因为饮食贪凉或吃了变质的食物,治疗腹泻人们通常会先想到止泻,比如暑期多用芳香化湿的藿香佩兰等止泻,由于脾胃虚寒导致腹泻的会用到参苓白术散,这都是对疾病的正治法。

    但我师父治疗过一个严重的腹泻腹痛用药让人出乎意料,这一病例也让我对师父经常说的治病要顺势而为这一道理幡然醒悟。那是一个夏天我们村一个年轻人肚子疼拉肚子,在村里吃了很多止泻药也不见效,就到县医院住院。医院诊断为细菌性痢疾,住院七天也不见轻,发热,肚子疼,便利脓血,里急后重,真是备受煎熬,在这期间几乎能用的方法药物都用了,没有任何效果,老是蹲在厕所里肚子疼下坠起不来,还发烧,当时我师父看了患者舌苔黄厚腻,脉弦数有力,就开了一付芍药汤,我一看里面有泻下的大黄槟榔芍药,就非常担心的问用这些药行吗,是不是用了药会更加严重啊,师父说这个病的治法是通因通用,病的原因是疫痢之毒结于肠内排不出来,人老是想上厕所就是人体自然的排毒反应,中医叫滞下,我们的治疗思路就是帮助人体把疫痢之毒排出去,果然第二天病人来了说吃了药没有半个小时就肚子不痛了,发热拉肚子都好了。我不禁又要感叹无论何时,我们仍然需要两千多年以前先人的智慧去治愈身体,张仲景提供给后人的这个智慧锦囊总能让我们逢凶化吉。我们中医治疗疾病的思路就是顺势而为,对抗疾病的态度明确,给疾病一个出路,让身体的疫痢之毒排出体外,而西医治疗的时候却始终秉承对抗疗法,想尽一切办法杀灭细菌,可是结果却往往会杀敌一千自伤八百。

    这时我才真正明白师父说过的通因通用,其实也就是对症治疗的“正治”和见病知源的“反治”,书本上的理论还是在临床实践中才能加深记忆,这样的治疗方法在以后自己运用的时候才能够灵活运用。就比如这个大便泄泻的病,要想达到止泻的目的,就要分析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有时同样以大便泄泻为主症的两个病体,由于其病因本质不同,治疗方法也绝对不同。一般情况下,人们通常会用温中止泻的方法治疗,才可以达到泄止病愈的目的,这就是正治。反之,假如泄泻的性质是疫痢之毒,食积腹痛所导致的,必须要用泻下法,泻去实热结聚,把疫痢之毒排出去,这时即使是严重的腹泻也要用大黄黄芩槟榔等苦寒泻下药才能达到泄止病愈的目的。这是反常的治法,也就是反治法。也就是师父所说的“通因通用”,用具有通利作用的药物治疗下利症状。

    后来我在行医过程中也遇到很多这样通因通用的病例,每次在辩证准确的基础上,切准病机,不被通常的症状表象扰乱,这样才能做到对各种病症及其原因明白透彻,治疗才能真正得心应手。

    有次我朋友的女儿,腹泻严重且腹痛难忍,各种止泻药服用后均不见成效,来求诊时叙述原因。原来炎炎夏日与朋友一起参加考试,考试归来别人都已通过,唯独自己被挂。回来后便开始腹痛腹泻,里急后重,按常规的方法治疗无效。所以诊断其为实热结聚,必须要用苦寒药物泻去实热,于是开芍药汤,用黄连,大黄,白芍一剂而愈。

    在临床跟师学习,不但对师父治疗各种疾病的治疗思路和方法仔细观察和分析,更对师父摸脉的一招一式和脉诊所得的患者症状用心揣摩。

    脉诊作为中医学一项重要的技能和成就,在历代都被医家强调其重要性,也是一位中医诊断疾病时不可或缺的重要环节。

    记得在我们初学脉诊时,师父首先指导我们号脉指法及准确定位,先下中指,取定关位,再下前后二指于尺寸二部,这就叫做“定关”,定关之后,三指平放,那时候刚接触摸脉,觉得脉诊神奇又庄重,每次师父让我们给患者摸脉都觉得是在做一件神圣的事情。平常不忙我们师兄弟还相互练习以准确掌握指法定位的标准动作,领会三部,取九侯和脉之七珍的技巧,为我们学习准确的号脉打下了基础,后来我看到很多中医甚至好多知名院校出来的高材生指法和定位不准,本来定关的位置决定你指下的每部脉对应的身体内部哪一部分,身体哪一经有问题,可是最初的定关立足点错了,其它的就都乱了,即使通过脉象得知了患者身体对应的应该有什么症状,也会张冠李戴,再论辩证开药简直是无稽之谈。这样的后果就是通过号脉不能做到见病知源,只能通过患者的叙述,按问诊得来的信息开药,开的方子片面而琐碎,不能整体把握疾病的治疗和趋势,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这也是现在为什么人们都说好中医难遇,中药喝了不少却没治病的原因。

    那时候师父对我很严厉,每个病人看了之后让我再号脉,让我说主证,只能说一到两个主证,不能超过三个,师父要求我们说一两句就要说出病人的主要症状,甚至一句话就要说出病人的主证,说错了就不能再说了,然后看师父给病人说,这样跟师一段时间后,大大提高了我号脉的准确度,那时候跟师父学医的时候还不到十六岁,我们村的乡亲都知道我这个小孩学中医号脉准,只要有机会就让我号脉,我就抓住这个机会,在人群积聚的场合,人们排着队让我号脉,大大锻炼和提高了我号脉的准确度。

   那时候跟师学医的时候,师父经常说作为一名中医,要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当时听师父这样说觉得有点夸张,但后来才慢慢体会到师父这话的深意,真的就是这样,中医要做到一望而知,而且在临床中要做到面面俱到,临床中不仅通过号脉诊断,有时候患者一个表情或者一个动作就能决定我们的治疗方向。这也是现在我经常对我的学生说的,患者一进门看一眼患者的体形,神态,以及长相,就能把患者的身体状况判断的八九不离十,然后再通过脉诊和舌诊,问几个问题,验证一下,这个病人的理法方药就出来了,这也就是我近几年研究的望诊体质学说的奥秘。

    跟师断断续续的学了两年多的时间,各种理论也已通晓,但临床医术还不算精湛,每天学习的劲头十足,每天睁眼醒来第一件事就看老师推荐的有用书籍,坚持背诵伤寒论,然后早早的到诊所给师父打扫好屋子,整理好药箱。

    可是天不遂人愿,那一天在我的记忆中永远留下了烙印,83年正月十四我师父在回家的路上突发急病摔倒在地,一起随行的儿子急忙送往医院也没有抢救过来,当我赶到医院的时候竟然连师父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当时感觉天都塌下来了,悲痛欲绝,我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万念俱灰,我蹲在医院的墙角埋头痛哭,眼泪流满了衣襟。

    师父走后诊所没人继承,师父生前对我寄予厚望,于是我独自一人挑起大梁开始经营诊所。

    怀着悲痛的心情,我把师父生前留下来的医书和医案都细细整理好,坐在诊所恍惚间觉得师父还在那里接诊开方,与病人侃侃而谈,师父的音容笑貌总是浮现在眼前。这样想着不自觉的竟已潸然泪下。

    一切整理完毕后,我也整理好心情准备整装待发,我不能一直沉浸在失去师父的悲痛中出不来,理好头绪,我得继续这份中医事业。

    以我的师父去世为分界线,我开始了我的独立行医生涯。师父生前对我寄予厚望,我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学出个样子来,不枉老师生前对我的栽培,虽然当年刚刚19岁,但也要学着做一个不动声色的成年人了,遇到棘手的病人一定临危不乱,不能偷偷想念师父,不能遇到困难就退缩了,跟师学医的时候需要毅力,现在独立行医同样需要毅力,虽然当时的压力很大,但自己给自己打气,并且坚信自己一定可以领略到师父生前所传达给我的从事中医的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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