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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品声音】古书画鉴定的新平台

 zdjphoto 2019-05-24

大家好,这里是艺品声音,我是艾琳。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人们知识文化水平的不断提高,书画艺术不断贴近我们的生活,书画收藏也不断刷新民众的眼球,可你真的懂书画收藏吗?书画究竟是如何鉴定真伪和价值的呢?古书画鉴定的新平台又是怎么一回事呢?这里讨了个好说法,下面,听我细细道来。

古书画鉴定新平台成品.mp3 来自艺品Arttitude 00:00 15:41

在漫漫历史长河中古书画鉴定一直受制于两个方面。一个方面,就是古代信息本身缺失很多,恢复起来非常困难,这会导致某一些书画的真实面目难以认定。另一方面,就是传世古书画的真实信息包含在图像中,如果没有清晰的图像的传播,学术界就很难根据古书画本身携带的信息,进行判断。

在历史上,古书画鉴定有水平高的时候,也有水平低的时候。这个高下完全取决于鉴定家对以上两个“制约方向”的掌握。大家熟悉的一些比如说米芾、赵子昂、董其昌他们都是懂得书画、也懂得鉴定的人,他们鉴定水平远胜于同时代的人,也远胜于一些晚于他们的人。原因在于,他们不仅看得多,而且对于一些别人看不明白的信息,也会下一些判断。他们在实践中多了一种武器,当然水平会高一点。也有一些自身不怎么会书画创作的书画商,鉴定水平也很高,如明末清初的汪珂玉、张丑、吴其贞、顾复、顾崧等人。他们就是有机会看到很多书画,而且个人会分析、会判断。今天看来,他们的水平远超出1900年的最高水准。考虑到当时他们没有印刷画册,仅仅依靠惊人的记忆,就达到那样的水准,令人佩服。

在20世纪初,清宫逐步流出书画之前,学者们的鉴定水平,已经非常低下,原因就是社会上古书画真迹的保有量非常少,而且无法汇集。再厉害的天才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所以水平低下这就是平台坍塌的结果。

我们今天的情况相反,就是公开信息非常多,条件非常优越,即便不是天才,也有施展的余地。

 在过去100年中,事实上已经有过两次巨大的平台飞跃。

 第一次是私人汇集古书画时期,代表人物是庞虚斋。上海庞虚斋的藏品,从数量到质量,都是那个时代的第一名。他的主要鉴定方法,就是请一批技法比较高明的传统风格的画家(南京展览中提到了这些画家的名字),来到家中,帮助他从绘画角度进行真伪判断。从庞虚斋的藏品来看,他收藏的赝品非常少,一流真迹非常多,可以称为是那个时代收藏家的翘楚。只是从来没有人把他的鉴定,总结出一个方法。庞虚斋这个办法,针对的就是当时社会上由于缺乏古代真迹,于是依赖著录、题跋、印鉴来鉴定的水平低下的方法。这个办法,可以认为是第一次飞跃,就是依靠画家的眼睛,进行艺术判断,这是一次了不起的进步,因为这是依靠书画本身下判断。

第二次是1960年代,新一代鉴定大师逐步成长起来,张珩、谢稚柳、徐邦达,不仅看到不少清宫真迹,还获得了很多古书画清晰照片,依靠这些新条件构建的学术平台,他们提出了更加冷静科学的鉴定方法,就是“风格鉴定法”。张珩等人提出的学说,针对的对象,依然是著录、题跋、印鉴。他们的新学说,指出了一个前人都没有注意的问题,就是鉴定其实是一个抽象的问题,不是一个细致的问题,任何细致的观察,最后都要归结到“风格”这个抽象问题上,然后下一个直接的判断。这个描述,是一个巨大的学术进步,因为他们把鉴定的实质阐述出来了,鉴定古书画主要依靠看画本身,鉴定现当代书画也是依靠看画本身,以往大家看到的少,所以没有条件这样做,到了1960年代,已经有这个条件了。台北故宫的专家事实上也采用了这个办法,他们在1960年代鉴定台北故宫的宋元书画的时候,就清楚地指出,其中一半以上都不是真迹,这就是放弃了著录的决定性作用。

美人屏风

在上一代大师逐渐离世之后,鉴定学发生了一个耐人寻味的变化。一方面,完全遵循传统的“专业人士”,基本上退回到张珩、谢稚柳、徐邦达所抵抗的学说阵营中去了,他们重新拾起了“著录、题跋、印鉴”,仿佛现代学术进步,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这个事情使得我们第一次意识到,鉴定中有一些“鉴赏的成分”在制约着每一个专业人士,如果鉴赏水平不高,看不懂书画本身,就会走回头路。在现实世界中,20世纪主要三大流派,“著录、画家看画、风格鉴定”,并非是一代人取代一代人的关系,而是三代人同堂演出,各个学派的传人,都活跃在舞台上。这也是学术史上一个奇迹。现代物理学不可能牛顿力学与量子力学同时存在。

另一方面,21世纪开始,世界范围内的各大博物馆,纷纷公开藏品的清晰图像,再加上考古的资料、拍卖行发现的资料、各处的私人藏品,汇集在一起,成为一个前人未曾见过的巨大信息平台。这个平台推动古书画鉴定学打开了新局面。新变化发生在两个方向上。第一个方向,是以往认为,由于缺乏文献已经没有什么活力的唐、宋、元绘画史,依靠各种图像汇总、分析,艺术史得以全面充实,艺术品的面目为之一新。那种依赖文献的只言片语,进行“索引”性质的艺术史研究,已经不是主要方向。另一个方向,就是所有的明清画家信息,在进行全局性质的汇总后,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很多明清画家的作品,已经像现代、当代画家一样,有数百件作品传世,据此分析,可以看清每一年发生了什么事情,每一年的变化是什么,他们的代笔人是什么样的,每一个画家都能出版一个完备的“全集”——古代画家的资料非常接近现代画家!

 这是以往鉴定家未曾料到的局面,以往那种以为资料极其稀少,于是随便看看,谈谈感受,说说真伪的局面,一去不复返了。每一个古代书画家,几乎都可以视为一个非常活跃着的现代画家,因为他们传世资料太多了。

这个巨大的变化,是时代推动的变化,而且是资料倒逼产生的变化、从人员上看,是体制外向体制内的变化。主要动因,来自于拍卖市场不断出现新的、前所未见的古书画,新材料的出现,宛如敦煌藏经洞、流沙坠简一样,刺激着学术界,再加上网络的普及,世界所有资料可以随时汇集,这就是的鉴定的局面完全改观了。一批体制外的学者,依靠学术一般原则,在网络上联系起来,纷纷动手研究这些新材料,于是古书画的真相,不断被发现。

崔白  双喜图  台北故宫藏

那么新的平台,给我们带来了什么样的帮助?

从大家最熟悉的王铎讲起。在中国的拍卖市场发展之前,王铎书法的全部演变过程,谁也不清楚,因为资料比较分散,每个博物馆只有数件,根本联系不起来。再加上王铎是一个“贰臣”,以往公布的信息也不多。过去,你如果想知道王铎是什么样子的,只能依靠日本出版的一些书籍,以及据此翻版的图书。这些问题,导致好多大收藏家、大博物馆收藏的王铎书法,都夹杂着赝品、代笔。随着拍卖的发展,日本与中国深藏的王铎真迹,被逐步发掘出来,并逐步被网络汇总,我们终于可以将王铎作品按照年代排列出来,在此基础上,我们清晰地掌握了王铎的书法特点,同时,清晰地辨别出王铎的代笔人特点。这是任何史籍上都没有叙述的事情,但是依靠大家的图像汇总、分析,就可以看出来了。当然,鉴定让人烦恼的环节正在于此:你只有充分熟悉了王铎,才可能认可这些结论,否则,你看到别人提供的证据,如果自己没有研究,依然不能够帮助你“认可”这个事实。王铎书法,几乎是鉴定中最为明朗的例子,因为其笔法特别明朗,再加上其绝大多数真迹上都有年款,确定其作品编年是比较容易的,这样的案例,事实上是比较轻松的,但是即便如此,依然需要一点“艺术判断”,需要足够的熟悉,需要泡在里面,花费数年时间吧。鉴定中,不存在早上看一下,晚上就明白的事情。

这个新平台,主要作用的就是反复汇总同类信息,这个汇总之后鉴定变得容易的事实,告诉了我们鉴定学中一个非常简单、非常重要的基本道理,那就是:任何一件作品,其实不太可能“自证”其为真迹。只有证明这是某个群体中的一员,才能证实其为真迹!这是以往鉴定理论中,完全忽视的核心环节。以往的同类文章中,往往讲述这件作品的自身特点,然后就下结论,这是完全没有学术约束下写的文章。因为这些特点,未必可以导向“真迹或者赝品”的结论,尤其是,古书画缺失信息很多,很难自证。

新平台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变化?就是看到一件书画的时候,首先不是扑上去,仔细分辨,而是赶快去找这个书画所属的群体,去找相关作品。只有关联作品很多了,才可以证实这是真迹,或者相反。一件作品本身,如果不处于艺术史中,那就是没有价值的。这个观念,以往是完全没有的,以前以为只要有著录、题跋,就什么都搞清楚了,其实完全不是如此。

董其昌《西湖泛舟诗》

古书画与当代艺术相比,存在一个很高的入门台阶,至少需要熟知艺术史,才可能讨论古书画。进入当代艺术,好比我们逛一下动物园,那是没有危险的。探讨古代艺术,相当于我们进入动物园的虎山,那么就要有很多的关于老虎的知识、需要很多防护,才能够进去,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这样的条件的。

那么价格差怎么解释?

由于当代艺术的门槛很低,各种资金都可以进来,导致当代艺术很多可以卖到1亿元人民币。但是古画中很多位置高很多的作品,也卖不到这个价格,怎么解释?

就是入门的台阶不同导致的。很多演唱会可以卖票10万,观众围着歌手哭成一团,但是我们从来没有看到一场古典音乐会,出现了观众围着演奏者哭的局面,领域不同嘛!

 同样道理,古书画中,明清书画的认知台阶比较低,宋画认知台阶比较高,极为珍贵的宋画有时候价格卖不过明清书画,道理是一样的。

 我们不需要为古书画价格目前不太高而难过,每一个时代有每一个时代的使命,上一代大师,张珩、徐邦达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古书画今天已经这么贵了。

本文节选自刘九洲《古书画鉴定新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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