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汇】母亲节这一天，华师大发起首届萱花文化节

一个民俗学发现，揭开了一场文化大戏的大幕。

9个品种45盆来自湖南祁东的观赏性黄花菜，跨越千里来到了华东师大丽娃河畔，成为首届华东师大萱花文化节上的明星。

黄花菜，又名金针菜、萱草、萱草花、忘忧草。据华东师大民俗学研究所教授田兆元考证，萱花在中国有三千多年的种植历史，从唐代开始就是母亲的象征。2018年，关于中国母亲花应该是萱草花的报道在西方母亲节这天发出，国内最大的萱花种植基地湖南祁东县辗转联系到了华东师大。

又一个母亲节来到，首次举办的萱花文化节上，华东师范大学直属企业上海华申中外文化交流公司与祁东县黄花菜产业发展办公室签署协议，今后将把祁东的黄花菜菜品、观赏性产品引入高校市场，既可以丰富高校的餐饮文化，为师生提供绿色有机的蔬菜原料，同时也加强高校企业服务地方社会的能力，实现产学研互动，共同探索地域经济发展与高校文化建设的联动机制。加上萱花文化节的举办，用田兆元的话来说，一个民俗学发现，揭开了一场文化大戏的大幕，希望进一步推动产业发展，甚至慢慢地带动社会风尚的改变。

萱草最早现于文字记载是在《诗经·卫风·伯兮》中，有“焉得谖草，言树之背”的句子。后世注家，多认为“谖草”即“萱草”，萱草可以忘忧，有忘忧草之名。“虽然有不同的意见，但是多数人，或者说民间社会大都认为《诗经》里的谖草就是萱草，就是忘忧草。至于《诗经》谖草本义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大家都认为谖草的意思就是这样的。” 萱草出现在中国古籍记载中已有3000多年历史，作为代表母亲的意象符号也有千余年历史。唐代孟郊《游子吟》中“萱草生堂阶，游子行天涯”，表达的就是“儿行千里母担忧”的含义，客家匾额中有“萱花永茂”“萱堂延福”等常见内容，都是祝福母亲长寿。

忘忧草的意象如何最终与母亲联系起来？据说唐代孟郊的诗《游子吟》“萱草生堂阶，游子行天涯”是最早将母子情感连在一起的表达。《诗经》之“言树之背”的“背”被视为北堂，所以北堂，萱堂就成为母亲的代名词。田兆元推测，原因应该是，儿行千里母担忧，所以家里要种植萱草，以免父母忧虑。孔子说“父母唯其疾之忧”（《论语·为政》）。父母对于儿女外出充满着担忧和挂念。忧愁成为父母与儿女的情感纽带，而萱草便成为一种寄托感情的符号。

自唐代开始将萱草与母亲联系，到宋代形成普遍认同，萱草这个意象大量出现于诗词、绘画乃至瓷器之中。萱草与牡丹、飞凤并列为宋代北方名窑定窑的三大纹饰之一。如《陶说》卷2引明代谷应泰《博物要览》云：“定器有划花、绣花、印花三种，多因牡丹、萱草、飞凤三种，时造式多工巧。”“黄花菜与牡丹、凤凰相类，这真是令人惊讶的事实。这恰恰是因为，母亲意象赋予萱草非同寻常的意义。其后，两宋时期北方汉族南迁，把萱草文化带到南方，景德镇仿制定窑的瓷器上，也大量出现了萱草的图案。”田兆元说，人口迁移中，一批北方的汉族迁居到江西赣南，赣南地区的客家匾额，时至今日仍保留着大量以萱草喻母亲的内容。他曾参观过赣南师范学院博物馆的匾额陈列，看到大量以萱草为主题的匾额文字和图案。一方“萱花永茂”匾表达了明显的祝寿含义，除了寿字纹，还饰有抽象的萱草纹图案。这样以“萱”为意象的匾额在客家匾额中是一个很大的系列。“萱茂兰芬”意为母亲长寿、儿女成才，“萱桂南山”“金萱永茂”都含有祝福母亲长寿之义，“椿萱永茂”则是祝福父母双双长寿。

那么，为何在当代，大家只识康乃馨作为母亲花，而不知道萱草呢？田兆元说，随着西方母亲节的代表性花品——康乃馨的流行，萱花的传统意象在当代处于式微地位。萱草信仰与叙事，已然是一种失落的文化传统，这是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中国传统文化中有象征母亲意象的萱草，但却并无“母亲节”这个提法，也没有相应主题的节日，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有强烈仪式感的西方母亲节进入中国后，逐渐被大众接受，康乃馨作为母亲节的代表花也逐渐取代了萱草的地位。

“我们提出重新解读萱草，复兴中国的母亲孝道文化符号。”田兆元说，萱草文化具有一个完整的谱系，它有发生、发展、传播的过程，也出现了断裂的现实状态。近10年来，也有学者提出重建中国母亲节，提议将《孟母三迁》中孟母的生日农历四月初二定为“中国母亲节”。但西方母亲节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同样体现了报答母爱之意，重新创设一个节日希望取而代之，效果并不明显。田兆元提出另一个可能路径，在已有复兴之势、更为民众了解认同的传统节日重阳节中，把敬老文化意蕴明显的萱花纳入其中，开展纪念活动，让更多人了解萱草符号，续接这一传统文化意象。

首届萱花文化节活动现场，由华师大民俗学研究所博士张海岚根据《仪礼》编排的少儿“孝道”敬茶礼受到社区居民的欢迎，小朋友们在张博士和团队小伙伴的带领下，学习敬茶礼，恭恭敬敬给妈妈敬上一杯孝道茶。很多妈妈表示，这是第一次接受孩子的敬茶，这个活动在母亲节举办特别有意义。手绘萱花团扇、亲子诵读、黄花菜特色菜品品鉴等活动，让参加的亲子家庭流连忘返。

“康乃馨有丰富的神话叙事，希腊神话、法国神话、美国神话，所以康乃馨传播深广，覆盖了中国萱草母亲意象。我们不能怪外来文化，关键是如何发扬自己的传统文化。”田兆元说，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重提萱草，是希望能够唤起大家的关注，重建中华母亲意象。在当代高校开展以萱花为主题特色的母亲节活动，将萱草文化从原产地链接到高校文化传播阵地，共同对萱草文化做进一步挖掘和传承，亦是创新当代高校人文美育教育的有益探索。

（来源：2019年5月13日上观新闻，作者：施晨露，图片来源：主办方、施晨露 摄，责任编辑：陆红 刘彦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