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知青爱情长篇小说——《红玫瑰》(5)

 钟奋生 2019-05-27
文/钟奋生
5
令我十分意外的是,我竟莫名其妙的接到了县城竹木转运站的通知,这个通知来得早,也惊动了好些同学。
“看不出,你还有背景!”
“明灿,你如今吃得是国家饭,可别忘了我们罗!”
后来听我大姐说,她的一位大学的同学最近调进了县招工办,她与这个同学打了招呼,这样我才吃上了“照顾”。母亲见我能分进城里工作,自然欢喜。接到通知的第二天,住在我们家对面的比我高两届的牛娃,恰好放排回来,他是初中毕业“四个面向”分进了竹木转运站的,母亲赶快将他喊到家里来,细心询问那里的情况。
“我们这里工资是高,你看我比松子(也是对面的邻居)后参加工作这么多年,我的工资现在与他差不多。他见到我老说,先生的胡子挡不住后生的须。”牛娃是他的乳名,真名我忘记了。他为人处世很沉稳,在一些老辈们心目中印象很好。“不过我还是劝明灿不要来,他来了,也是和我一样长年累月在外放排。放排辛苦呢,遇到“打王恩”(排搁浅了),人要站在水里,再冷的天,那怕河里结冰也要穿短裤下水去撬,双腿常常冻得通红。冬天放排水又浅,经常打王恩。所以放排的人容易得关节炎,胃痛,我就有这二种病。”
牛娃这一讲,我们一家都忧虑起来。
“要么,到玫瑰岭茶场去?那里也是国营单位。”大姐说,“现在去活动还来得及。”
我说不出是喜是忧,能够进国营单位,又有这么高的工资,别人都羡慕,我心里自然也甜。只是放排对我诱惑不大,并不是怕吃苦。茶场我就更不感兴趣了。那儿离县城远,知青又多。我性格孤僻,不想往人多的地方跑,尤其是青年人多的地方。我真正理想的是进城里工厂,穿着一身工作服上下班,多神气!当然,还有更理想的就是参军。龙港在诱惑着我,朱美秀在诱惑着我!我向家里人表示,我还是想到龙港去,跟二姐在一起。我绝对没有勇气将我和朱美秀这层关系告诉她们,难道我们现在就在恋爱么?这些日我老想着她,但又感到她似乎离我非常遥远,而且我们的关系也挺朦胧。
“你真是发神经罗!那里有什么好!琴琴(二姐的乳名)我都在为她急,找了好多人,她迟早是要跳出来的!”大姐平时脾气很好,从不发火的。她见我毕业时竟填“插队”龙港的志愿,不是有她同学这个关系,我真会下到那去的!好容易摆脱厄运,谁知又冒出这个怪念头。她怎么能不火?“全世界没有比你更蠢的人!农村下去容易,要跳出来就难呵!龙港那个地方去得么?那是个鸟不屙屎的地方!”她见我没吱声,火气也渐渐消了。“当然,竹木转运站也不是个好地方,长年累月在江里放排,又辛苦也不安全。玫瑰岭茶场当茶农工,也不好。不过可以先到那过度一下,有机会我再在这边与你活动,想法再往城里调。呆在那里比较稳当,至少比较安全,也不特别辛苦。我们这一条街,有好多人都在那呢。茶场又有车子,我看他们也是经常回来的。”
当时大姐在县城中学教书,有些活动能力。她话讲到这个地步了,我还能说什么呢?只有听天由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不过几天就来了通知,我真的分进了玫瑰岭茶场。我想将这个消息告诉朱美秀,几次握起笔终没有勇气写这封信。临赴茶场的前夕,我还是忍不住到二姐那去了一趟。她下放的那个生产队离龙港公社还有十多华里路,我在二姐那呆了五天。五天中,我竟有三次一个人悄悄翻山越岭来到龙港镇,象幽灵一样在公社四周悠转,心儿都跳到嗓门尖边来了,连她个影子也没看到!那天,公社里面突然走出一个人,大概是察觉到我行迹可疑,厉声问了我一声:“你在找谁?!”我支支吾吾,竟说出了“找我姨妈”之类鬼话,就赶快走开了。
七二年四月的一天,阴雨了好些日的天气,太阳总算露出了笑脸。太阳出来,大地格外显得生机勃勃。路旁的杨柳吐着翠绿新芽,几只喜鹊在杨柳树上叽叽喳喳的欢跳着,报着初春的喜讯。山脚下城里林场成片桃树林,鲜花怒放的让人眼花缭乱。伴随着这明媚的春光,我们五十名共大毕业生正式走向社会;投入新的生活了!
茶场有车来接我们,茶场的车就停在林场门口。一辆解放牌和一辆江西造的井岗山牌的汽车。来接我们的两个人,一个叫什么“郑排长”,满脸挂面胡子的,样子显得有点凶。另一个是老三届的知青,一副斯斯文文的书生派头。他那白净瘦削的脸上,露着温和的微笑。他主动将手伸过来与我握,“欢迎你们到茶场来!”,并亲自帮我将一只箱子搬上车,当时我真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我不知那来的勇气,情不自禁地问了一句:“老师,您贵姓?”好几个女同学望着我,眼睛在笑。他则彬彬有礼地回答我:“不敢当,我姓刘,刘邓大军的“刘”,名宁,宁静的“宁”,叫我刘宁好了。”
郑排长和刘宁井井有条的指挥着我们将行李摆放在车的一个角落,腾出一定的空间让我们好站在车上,当然也有一些同学坐在自己的行李上。分到玫瑰岭茶场的五十名同学都到齐了,其中有十位同学是九江人,他们的父母与他们一道,从九江赶到这里来集中,并直接送他们进茶场。除此之外都是县城的人,我们这么近,父母就不可能送我们进茶场了。许峰也来了,他们十个九江人集在一起,只顾他们之间的开心谈笑,完全没有将我们这一大帮城里人放在眼里。当然我们也不理他们,很明显形成“九江”、“县城”两派。五十位同学,就有三十位是女同学。这天,母亲来送我,她见这场景很是高兴。她说有这么多同学到那去,她就放心了。母亲与我煮了好些茶鸡蛋,她将袋子打开,热情慷慨地将鸡蛋都分给我的同学和茶场两位带队的同志吃,同学那么多,自然不够分,几下就弄光了,连我自己都没吃一个。
“下次回来煮给你吃!”母亲兴奋地说。
汽车开动了,我们坐的这辆是解放牌汽车,开在前面。爱出风头的郭伟建,领头唱起《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这支歌,两辆车的同学都呼应着唱起来了。我也尽情在唱,而且神情还显得挺激动。好几个同学目光马上转向我,不知是我唱走了调,还是他们埋怨我不该这么激动。一股无形的压力向我袭来,我的歌声变轻了,神情也变得茫然起来……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