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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经》全文译文及视频朗诵

 美莲社 2019-05-28


《道德经》是春秋时期老子(即李耳)所作的哲学著作。在先秦时《吕氏春秋·注》称为《上至经》,在汉初则直呼《老子》。自汉景帝起此书被尊为《道德经》,至唐代唐太宗曾令人将《道德经》翻译为梵文。唐高宗尊称《道德经》为《上经》,唐玄宗时更尊称此经为《道德真经》。

全文朗诵:

道可以说,但不是通常所说的道。名可以起,但不是通常所起的名。

可以说他是无,因为他在天地创始之前;也可以说他是有,因为他是万物的母亲。

所以,从虚无的角度,可以揣摩他的奥妙。从实有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的踪迹。

实有与虚无只是说法不同,两者实际上同出一源。这种同一,就叫做玄秘。玄秘而又玄秘啊!宇宙间万般奥妙的源头。 

天下的人都知道以美为美,这就是丑了。都知道以善为善,这就是恶了。

有和无是相互依存的,难和易是相互促成的,长和短互为比较,高和下互为方向,声响和回音相呼应,前边与后边相伴随。

所以,圣人从事的事业,是排除一切人为努力的事业;圣人施行的教化,是超乎一切言语之外的教化。他兴起万物却不自以为大,生养而不据为己有,施予而不自恃其能,成了也不自居其功。他不自居其功,其功却永恒不灭。 

不崇尚贤能之辈,方能使世人停止争斗。不看重珍奇财宝,方能使世人不去偷窃。不诱发邪情私欲,方能使世人平静安稳。

所以,圣人掌管万民,是使他们心里谦卑,腹里饱足,血气淡化,筋骨强壮。人们常常处于不求知、无所欲的状态,那么,即使有卖弄智慧的人,也不能胡作非为了。遵从无为之道,则没有不太平之理。 

道,空虚无形,其大能却无穷无尽,渊远深奥啊,像是万物的祖宗。放弃自以为是的锐气,摆脱纷纭万象的迷惑,和于你生命的光中,认同你尘土的本相,你便能在幽幽之中,看到他那似有似无的存在。我不知道有谁产生他,他先于一切有形之帝。 

天地不理会世上所谓的仁义,在其看来,万物是祭神用的稻草狗。圣人也不理会世上所谓的仁义,在他眼里,百姓是祭神用的稻草狗。

天地之间,不正像一个冶炼的风箱吗?虚静而不穷尽,越动而风越多。

话多有失,辞不达意,还是适可而止为妙。 

幽悠无形之神,永生不死,是宇宙最深远的母体。这个母体的门户,便是天地的根源。冥冥之中,似非而是,延绵不绝,用之不尽。 

天长地久。天地之所以能长久,因为它不自贪自益其生,所以能长生。

同理,圣人把自己置于最后,他反而在前;把自身置之度外,他反而长存。这不正是由于他无私,反而成全了他的私吗? 

最高的善像水一样。水善于滋养万物,而不与万物相争。它处身于众人所厌恶的地方,所以跟道很相近。

居身,安于卑下;存心,宁静深沉;交往,有诚有爱;言语,信实可靠;为政,天下归顺;做事,大有能力;行动,合乎时宜。唯有不争不竞,方能无过无失。

抓在手里冒尖儿流,自满自溢,不如罢了吧。

千锤百炼的锋芒,也长不了的。

金玉满堂,你能守多久呢?

富贵而骄,是自取灾祸啊!

大功成了,名份有了,自己便隐去,这正是上天之道。 

谁能使灵魂与真道合一,毫无离隙呢?

谁能使血气变得柔顺,像婴儿一样呢?

谁能洗净内心的杂念,透亮如明镜呢?

爱民掌权,谁能舍己顺道、无为而治呢?

运用心智,谁能因应天意、如雌随雄呢?

明白通达,谁能超越人智、摆脱知识呢?

那创造并养育这个世界的,他创造养育并不强行占有,他无所不为却不自恃其能,他是万物之主而不任意宰制。这真是深不可测的恩德啊! 


三十根辐条集中在车轴穿过的圆木上,圆木有空的地方,才对车有用处(可行走)。

揉合黏土制成器皿,上面有空的地方,才有器皿的用处(能容纳)。

为房屋安窗户,窗户有空的地方,才对房屋有用处(取光亮)。

有形者对人们有利益,是由于无形者的功用啊。 

缤纷的色彩使人眼睛昏花,变幻的音响使人耳朵发聋,丰腴的美食使人口味败坏,驰骋打猎令人心意狂荡,珍奇财宝令人行为不轨。

所以圣人掌管万民,是给他们内在的充实,不是给他们外在的愉悦。据此而取舍。 

得宠和受辱都会内心不安,最大的祸患是看重肉身性命。

为什么说得宠和受辱都会内心不安呢?宠是来自上面的,得到时吃惊,失去时也吃惊,所以说得宠和受辱都会内心不安。

为什么说最大的祸患是看重肉身性命呢?我有大祸患之忧虑,是因为我有肉身性命要保全;及至我把肉身性命置之度外,我还有什么祸患可忧虑呢?

所以,舍弃肉身性命去为天下的人,堪为普天下的寄托;舍弃肉身性命去爱天下的人,堪得普天下的信靠。 

看见而不晓得,叫做'夷';听到而不明白,叫做'希';摸索而不可得,叫做 '微'。'夷希微'三者,不可思议,难究其竟,所以它们混而为一。在他之上不再有光明,在他之下不再有黑暗。难以言说的无限延绵啊,又复归于空虚无物。他是没有状态的状态,没有形象的形象,叫做恍惚。迎面看不见他的先头,追踪抓不著他的尾迹。

秉持上古之道,可以把握当今万有,知道其由来始末,这便是大道的要领了。 

古时候善于行道的人,其微妙玄通,真是深不可识。由于深不可识,只好勉强来形容他:

其审慎好像冬天过江,

谨守好像畏惧四邻,

恭敬严肃如同作客,

流逸潇洒如同化冰,

纯朴得好像未经雕琢,

旷达得好像高山空谷,敦厚得好像浑沌不清。

谁能沉淀混浊的,使之渐渐清澈呢?谁能启动僵死的,使之徐徐复活呢?

持守此道的人,是不会自满自溢的。唯有不自满自溢,才能在凋敝死亡中成为新人。 

内心虚化到极点,持守安静到纯一。我就能在万物的篷蓬勃勃中,看出其来龙去脉。

万物纷纭百态,都复归其本根。回到本根就叫平静安息。平静安息便是复归了真生命。

复归了真生命便是永恒。认识永恒便是光明。不认识永恒,就会任意妄为,后果凶险。

认识了永恒,就能万事包容。万事包容,就能公义坦荡。公义坦荡,则为完全人。完全人,则与天同。与天同,就归入道了。归入道,可就长久了,即使肉身消失,依然平安无恙。 

至高至善的掌权者,人们仿佛感觉不到其存在。次一等的,赢得人们的亲近赞誉。再次的,使人们畏惧害怕。更次的,遭人们侮慢轻蔑。信实不足,才有不信。

悠悠然大道之行,无须发号施令,大功告成之后,百姓都视之为自然而然的事,说:我们本来就是这样的啊! 

大道废弃了,才出现仁义。智慧出来了,才有大伪诈。六亲不和,才大讲孝慈。国家昏乱,才呼唤忠臣。 

弃绝成功与智慧,对人民有百倍的好处。弃绝仁义的说教,人民就会复归孝慈。弃绝技巧与功利,就不会有盗贼为患。然而,用这三者作诫律是不够的。

一定要让人心有所归属才行,就是:认识生命的本根,持定存在的本原。使自我越来越少,使欲望越来越淡。拒绝人间的学问,保持无忧无虑的心。 

恭维与呵斥,相差有多远?赞美与厌恶,区别在哪里?人所畏怕的,不能不畏怕啊。

荒野啊,广漠无际!

众人熙熙攘攘,像是在享受盛大的宴席,像是登上了欢乐的舞台。

唯独我浑然无觉,好像不曾开化的样子;

混混沌沌,像初生婴儿还不知嘻笑的时候;

疲惫沮丧,像是四处流浪无家可归的人。

众人都自得自满流溢而出,唯独我仿佛遗失了什么。我真是愚笨人的心肠啊!

世俗的人个个明明白白,唯独我一个昏昏然然。

世俗的人个个斤斤计较,唯独我一个马虎不清。

大水荡荡淼如海,高风习习行无踪。

众人都有一套本事,唯独我又没用又顽固。

我这样与众不同,是把吃喝母亲,看得高于一切啊! 


最高的道德形态,是彻底顺从道。

道作为存在物,完全是恍恍惚惚的。恍惚之中有形象,恍惚之中有实在。在他的深远幽暗中,有一个精神存在著。这个精神至真至切,充满了信实。

从古到今,他的名字从不消失,好叫人们看到万物之父。我怎么晓得万物之父呢?就是由他而来。 

受屈辱的,可得成全;受冤枉的,可得伸直;低洼的得充满,将残的得新生,缺乏 的便获得,富有的便迷惑。

所以,圣人与道合一,做天下人认识上天的器具。不自以为能看见,所以看得分明。不自以为是,所以是非昭彰。不求自己的荣耀,所以大功告成。不自以为大,所以为天下王。

正因为不争不竞,天下没有能与之争竞的。古人说'受屈辱必得成全'的话,岂是虚构的吗?那确实得成全者,天下便归属他。 

少说话,合乎自在本相。

狂风刮不了一清晨,暴雨下不了一整天。兴起风雨的是谁呢?是天地。天地都不能长久,何况人呢?所以,从事于道的人就认同道,有德的人就认同德,失丧的人就认同失丧。认同道的人,道便悦纳他;认同德的人,德便欢迎他;认同失丧的人,失丧便拥抱他。

信心不足,才有不信。 

翘著脚就站立不住,蹦著高就走不成路。自以为能看见的是瞎子,自以为聪明的是傻子。自我夸耀的徒劳无功,自高自大的不能为首。

从道的眼光来看,这些东西像多余的饭,累赘的事,只会让人厌恶。有道的人不会这样的。 

在产生天地之前,有一个混然一体的存在。寂静啊,空虚啊!独立自在,永不改变。普天运行,永不疲倦。称得上是天地万物的母亲。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姑且写作'道',勉强起个名字叫'大'。大,便无限飞逝,飞逝而致远,至远而回返。

所以道为大,天为大,地为大,人也为大。宇宙中四个为大的,人是其中之一。

然而人要以地为法度,地以天为法度,天以道为法度,道以他自身为法度。 

重是轻的根基,静是躁的主人。

所以君子每天出行时都带著辎重。虽有荣华壮观,他却安然超脱。然而有的大国君主,只重自身,轻慢天下,以致灭亡。

轻浮就会失根,骄躁就会失控。 

善于行走的不留踪迹,善于言辞的没有暇疵,善于计算的不用器具。善于关门的不用门插,却无人能开;善于捆绑的不用绳索,却无人能解。

圣人就是这样一直善于拯救世人,无人被弃之不顾;一直善于挽救万物,无物被弃之不顾。这就叫承袭、传递光明。

所以说,善人是不善之人的老师,不善之人亦是善人的资财。如果不敬重老师,或者不爱惜其资财,那么,再有智慧也是大大地迷失了。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奥妙啊! 

知道其雄伟强壮,却甘守雌爱柔顺,而成为天下的溪流。作为天下的溪流,永恒的恩德与他同在,(使人)复归于纯洁的婴儿。

知道其光明所在,却甘守暗昧,而成为世人认识上天的工具。作为世人认识上天的工具,永恒的恩德至诚不移,(使人)复归于无限的境界。

知道其荣耀,却甘守羞辱,而成为天下的虚谷。作为天下的虚谷,永恒的恩德充足丰满,(使人)复归于存在的本原。

这本原化散在不同的人身上,成为不同的器物。圣人使用他们,而成为掌权者。

如此,至大的智慧是浑然为一、不可分割的。 

想用人为的努力去赢得天下,我看达不到目的。天下是神的器具,不是人为努力就能得著的。人为努力的,必然失败;人为持守的,必然丧失。

世间是这样:有占先前行的,就有尾追不舍的;有哈暖气的,就有吹冷风的;有促其强盛的,就有令其衰弱的;有承载的,就有颠覆的。

所以圣人摈弃一切强求的、奢侈的和骄恣的东西。 

用道来行使主权的人,不靠武力而称强天下。用武力总是有报应的。军队进驻之地,荆棘便长出来;每逢大战之后,凶年接著来到。

良善自会结果,无须强夺硬取。成了而不矜持,成了而不炫耀,成了而不骄傲,成了像是不得已,成了而不逞强。

任何事物一逞强示壮就会老朽,这不是出于道。不是出于道的,是早已注定要死亡了。 


兵是不吉利的东西,不是君子所使用的。万不得已而用之,也是以恬淡之心,适可而止,打胜了也不当成美事。以打胜仗为美事的人,就是以杀人为乐。以杀人为乐的人,是绝不可能得志于天下的。

所谓兵,是不吉利的东西,万物都厌恶,得道的人不用它。君子平时以左方为贵,战时以右方为贵,因为左方表示吉祥,右方代表凶丧。偏将军在左边,上将军在右边,就是以凶丧来看待战事。杀人多了,就挥泪哀悼;打了胜仗,也像办丧事一样。

道,通常不显露其名份。存在的本原即道的本体,虽然精渺微小,天下却没有什么能支配他。王侯若能持守他,万物会自动归顺。

天地相和,降下甘露,无人分配,自然均匀。

宇宙一开始有秩序,就有了名份。既有了名份,人就该知道自己的限度,不可僭越。知道人的限度而及时止步,就可以平安无患了。

道,引导天下万民归向自己,就好像河川疏导诸水流向大海。 

能识透别人,算有智慧;能识透自己,才有光明。

能战胜别人,算有力量;能战胜自己,才是真强。

知足的人富有。

攻克己身、顺道而行的人有志气。

持守本相、不失不离的人可以长久。

肉身虽死、生命活著的人才叫长生。 

大道弥漫,无所不在,周流左右。万物都是籍著他生的,他不自夸自诩。大功都是由他而来的,他不彰明昭著。他爱抚滋养万物,却不以主宰自居,看起来微不足道的样子。

当万物都依附归向他时,他仍然不以主宰自居,这样,他的名份可就大了。由于他从始至终不自以为大,这就成就了他的伟大。 

秉持大道之象者,普天下都前往归向他。普天下都归向他,也不会互相妨害,反而得享安息、平安、太平。

人间的美乐佳宴,使匆匆过客们沉溺不前。大道出口成为话语,平淡无味,看起来不起眼,听起来不入耳,用起来却受益无穷。 

要收敛的,必先张驰一下。要削弱的,必先加强一下。要废弃的,必先兴起一会儿。要夺取的,必先让与一点儿。这是微妙的亮光。

柔弱的胜于刚强的。鱼不能离开水(而上岸),国家的主权和势能也无法(离开道)向人展示清楚。 

道,通常看起来无所作为的样子,实际上没有一件事物不是他成就的。王侯若能持守他,就一任万物自己变化。变化中有私欲发作,我便用那无以名状的本原来镇住。在这个无以名状的本原里,欲望将断绝。欲望断绝,人心平静了,天下自然便安稳了。 

道德高尚的人,不必以道德诫命来自律,因为他内心自有道德。道德低下的人, 需要恪守道德诫命,因为他内心没有道德。

道德高尚的人是无为的,其道德不是刻意为了实现什么。道德低下的人是在追求道德,其道德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

有大仁爱的人,是在追求仁爱,却不是刻意实现某种目的。有大正义的人,是在追求正义,而且其正义是为了实现某种目的。

有大礼法的人,是在追求礼法,却没有人响应,就抡起胳膊去强迫人了。

所以,丧失了大道,这才强调道德;丧失了道德,这才强调仁爱;丧失了仁爱,这才强调正义;丧失了正义,这才强调礼法。所谓礼法,不过表明了忠信的浅薄缺乏,其实是祸乱的端倪了。

所谓人的先见之明,不过采摘了大道的一点虚华,是愚昧的开始。所以,大丈夫立身于丰满的大道中,而不站在浅薄的礼法上;立身于大道的朴实中,而不站在智慧的虚华上。据此而取舍。 

古人所得的,是一(唯一者,原初者,化一者,即道)。天空得一而清虚,大地得一而安稳,神只得一而显灵,江河得一而流水,万物得一而生长,王侯得一而天下归正。

推而言之:天空若不清虚,恐怕要裂开了;大地若不安稳,恐怕要塌陷了;神祁若不显灵,恐怕要消失了;江河若不流水,恐怕要干枯了;万物若不生长,恐怕要灭绝了;王侯不能使天下归正,恐怕要跌倒了。

贵是以贱为本体的,高是以低为基础的。所以王侯都自称孤家、寡人、不善。这不正是以贱为本体吗?不是吗?所以最高的荣誉恰恰没有荣誉。所以不要追求晶莹如美玉,坚硬如顽石。 

相反,是道的运动所在。柔弱,是道的力量所在。

天下万物都生于实有,实有出自虚无。


天下最柔弱的,驾御、驰骋于天下最坚强的。没有实体的,进入没有空隙的。

我由此便知道无为的益处。

这种无言的教化,无为的益处,天下很少有人能得著啊。 

名声与生命,哪一样与你更密切呢?生命与财富,哪一样对你更重要呢?得著世 界与丧失生命,哪一样是病态呢?

贪得无厌的人必有大损害,囤积财富的人必有大失丧。

所以,知道满足,便不受困辱;知道停止,才能免除危险,可以得享长久的生命。 

那完善至极的,看起来却好像欠缺的样子,然而永不败坏。那丰盈四溢的,看起来 却好像虚无的样子,然而用之无穷。

  最正直的好像弯曲,最聪明的好像愚拙,最善辩的好象口讷。

  安静胜于躁动,一如寒冷抵御炎热。唯有清静,是天下的正道。 

天下有道的时候,最好的战马却用来种地。天下无道的时候,怀驹的母马也要上战 场。

最大的祸害就是不知足,最大的罪过就是贪婪。所以,以知足为满足的人,其满足是永恒的。 

不出屋门便可知天下,不望窗外便可见天道。出去的越远,知道的越少。

所以圣人不必经历便知道,不必看见就明白,不靠努力而成就。 

追求知识会越来越膨胀自负,追求真道会越来越谦卑虚己。一直谦卑虚己下去,就 可以达到无为的境界了。

在无为的境界里,便可以无所不为了。得天下常常是靠无事,倘若极尽其能事,便不能得天下了。 

圣人没有一己之心,而是一心为了百姓的心。

良善的人,以良善待他;不良善的人,也以良善待他,从而结出良善的果子。

信实的人,以信实待他;不信实的人,也以信实待他,从而结出信实的果子。

圣人在天下,以其气息使人心浑然纯朴。百姓们全神贯注,凝视凝听,圣人则把他们当婴孩看待。

人一生出来,就进入了死亡。人以四肢九窍活著,人以四肢九窍死去,人以这四肢九窍,将自己的生命送到死地。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世人太贪婪今生的享乐了。听说善于得到并持守真生命的人,行路不会遇到老虎,打仗不会受到伤害。在他面前,凶牛不知怎么投射它的角,猛虎不知怎么扑张它的爪,敌兵不知怎么挥舞他的刀。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他已脱离了死亡的境地啊! 


万物都是由道所生,又有恩德去蓄养,化育为物形,得势而成长。

所以万物没有不敬畏大道、不珍惜恩德的。

大道的可敬和恩德的可贵,在于他不是情动一时、令出一时,乃是自然而然、永恒如此。

所以说,道生出万物,又以恩德去蓄养,使它们成长发育,给它们平安稳定,对它们抚爱保护。然而他这样创造养育却不强行占有,他这样无所不为却不自恃己功,他是万物之主却不任意宰制,这可真是深不可测的恩德啊! 

世界有一个开始,那开始的,就是世界的母亲。既晓得有一位母亲,就知道我们是儿子。既知道我们是儿子,就应当回归守候母亲。若能这样,纵然身体消失,依旧安然无恙。

塞住通达的感官,关闭认识的门户,你就终身不会有劳苦愁烦。敞开你的通达感官,极尽你的聪明能事,你便终生不能得救了。能见著精微才叫明亮,能持守柔顺才叫强壮。

藉著大道洒下的光亮,复归其光明之中,就不会留下身后的祸殃了。这就是承袭永恒、得著永生的意思。 

这使我对大道确信不疑,行于其中,唯恐偏失。

大道非常平安,世人却偏行险路。朝廷已很污秽,田园已很荒芜,粮仓已很空虚,却穿著华美的服饰,佩戴锋利的刀剑,吃腻佳肴美味,囤积金银财宝,这不就是强盗头子吗?这个背离大道的世代啊! 

完善的建造者,其建造的不能拔除。完善的保守者,其保守的不会失落。应当祭祀敬拜这完善者,子子孙孙永不停息。

一个人若这样,他身上的恩德必真实无伪。一家若这样,这一家的恩德必充实有余。一乡若这样,这一乡的恩德必深远流长。一国若这样,这一国的恩德必丰满兴隆。若以此教化天下,其恩德必普行于天下。

所以,将上面的道理用于一身,则知一身;用于一家,则知一家;用于一乡,则知一乡;用于一国,则知一国;用于天下,则知天下。我从何知晓天下之事呢?就是从这里。

含容道德深厚的人,得到道的呵护,与婴儿得到母亲的呵护一样。对于婴儿,有毒之虫类不来蜇害,凶猛的野兽不来扑捉,善抓善捕的鹰鸟不来攻击。他们筋骨柔弱却能把东西牢固地握住,不知道两性交合但是生殖器官却能自然兴奋起来,因为他们精气纯正。他们整天哭号却不会嗓音沙哑,因为他们与自然的呼吸一样和谐。

知晓自然的和谐之气,也就理解了永恒不变之道。人们知道了永恒不变之道,就有可能达到明察的境界。但是,人们却想要增加自己的生机,认为这是可以达到长生目的的;然后,人们又根据自己的心愿而役使精气,认为这样可以变得更强大。

看起来,从婴儿到成人,似乎是越来越强大了,但是,万事万物都是一旦强壮了就开始衰老了,追求强壮是不符合大道的,不符合大道就会提前导致死亡。也就是说,失去了自然之道而追求强壮,反而会加速死亡,不如复归于婴儿。 

真正了解大道的人不去多加解说,一定要把大道解说清楚的人不是真正知道大道的人。因为大道是无法用语言文字解说清楚的。

堵塞自己的口耳,关闭自己的眼鼻,不去受道听途说的干扰;解除自己的棱角,排除纷杂的头绪,让自己的心灵与自然之光相和谐,与大地尘土同在,也就是说物我合一而不强调自我的存在,这可以叫做与玄妙的的天道同一。

能够与天道同一,那么,也就不必再求亲近,不必在乎疏远;谈不上对自己是否有利,也谈不上对自己是否有害;不必把什么看作是尊贵的,也不必把什么看作是卑贱的,这样才能成为天下真正最为尊贵的。 

治理国家要用正道,用兵打仗要用奇变,治理天下要不有意做什么事。也就是要掌握正变与无为之道。

我为什么知道应该如此呢?根据我今日所见的情况。现在的天下充满着忌讳,有太多的教条,但是百姓却更加贫穷;百姓有太多的权谋计较,国家政治却更加昏暗;人们有太多的技能智巧,离奇古怪的东西却越来越多;法律命令越来越清楚,盗贼却照样非常众多。

所以,圣人说:我不凭个人私心去做事,但百姓能自然生化;我喜欢清静虚灵,但百姓能自然按正道而行;我不有意去做事,但百姓能自然富裕起来,我没有个人欲望,但百姓能自然保持其质朴的本性。 

天下的政治好像不清楚,但是百姓能风俗淳朴;天下的政治好像明明白白,但是百姓却有太多的缺憾和疏懒。灾祸是福气产生的根源,福气是灾祸藏伏的处所。这样祸福相互交替,有谁知道何时是极限呢?

天子没有按正道去做,天下走正道的人也会变为追求奇变的人,善良的人也能变为妖孽。人们处在迷惑之中,时间本来就已经很久了。因此,圣人保持自我的方正,却不按唯一的标准去要求众人;保持自我的清廉寡欲,却不割裂伤害众人;保持自我的率直,却不随意做事;保持自我的明察,却不炫耀自我。 

君王治理百姓、运用天道,没有比节制收敛更好的。所谓机制收敛,这就是说要早些按天道做事。早按天道做事,就是要不断积蓄道德;不断积蓄道德,就无所不胜;无所不胜,就没有人知晓道德的极限;没人知晓道德的极限,就可以拥有国家社稷。

能够拥有了治理国家的根本道理——大道,就可以使国家更加长久,这叫做根深蒂固,是保持生命长久、保持明察的总原则。 

治理大国,却像烹制小鱼一样,不须去肠去鳞等加工,只要直接烹制就可以了。这就是说要用无为的大道来作为治国的方法。根据大道来管理天下大事,鬼神也安于其所在,而不出来扰乱人世。其实不是鬼神不出来扰乱,而是即使出来也不伤人。不是鬼神出来之后不伤人,而是圣人在治理天下的时候也从不伤害人。神鬼和圣人都不相互伤害,所以,道德也就在圣人这里得到了结合与归宿。 


大国应当自己自愿处在小国的下面,使自己成为天下士民的交会之地,成为天下人的阴柔宁静的立身之处。阴性永远要用宁静来战胜阳性,也就是要把宁静表现为谦虚卑下。

所以,大国用卑下谦虚的态度对待小国,那么,就能得到小国真正的拥护。小国能够用卑下谦虚的态度对待大国,那么,就能得到大国的信任。也就是说,国家不分大小,都应当以谦虚卑下自处。因此,或者表现为大国通过谦虚来得到小国的拥护,或者表现为小国通过谦虚来得到大国的信任。

大国不过是想要兼容并蓄更多的人,小国不过是想要进入大国之中来做事。无论是大国还是小国,都能各自得到他们所想要的结果,这是很自然的事,但是,大国应该永远保持谦虚卑下的态度,而不能恃强大而自傲。 

道是万物的主宰,善人的宝贝,罪人的中保。

美好的言词固然可以博取尊荣,美好的行为固然使人得到敬重,然而人的不善怎能被剔除弃绝呢?所以,就是立为天子,封为三公(太师、太傅、太保),财宝无数,荣华加身,还不如坐进这大道里呢!

古时候为什么重视道呢?不就是因为在他里面,寻求就能得著,有罪能得赦免吗?所以道是天下最尊贵的啊! 

把清静无为当成作为,以平安无事作为事情,用恬淡无味当作味道。

以小为大,以少为多,以德报怨。

在容易之时谋求难事,在细微之处成就大事。天下的难事,必从容易时做起;天下的大事,必从细微处著手。

所以,圣人自始至终不自以为大,而能成就其伟大的事业。轻易的许诺,必不大可信;看起来容易的,到头来必难。所以,圣人犹有艰难之心,但终无难成之事。 

安然平稳,便容易持守;未见兆端,可从容图谋。脆弱不支的,容易瓦解;细微不显时,容易消散。要趁事情未发生时努力,要趁世道未混乱时治理。

合抱的粗木,是从细如针毫时长起来的;九层的高台,是一筐土一筐土筑起来的;千里的行程,是一步又一步迈出来的。

人为努力的,必然失败;人为持守的,必然丧失。所以,圣人不是靠自己的作为,就不失败;不是自己努力去持守,就不丧失。

世人行事,往往是几近成功的时候又失败了。到最后一刻还像刚开始时一样谨慎,就不会有失败的事了。

所以,圣人要世人所遗弃不要的,而不看重世人所珍惜看重的;圣人学世人以为愚拙而不学的,将众人从过犯中领回来。圣人这样做,是顺应万物的自在本相,而不是一己的作为。 

古时善于行道的人,不是使世人越来越聪明,而是使世人越来越愚朴。

世人所以难管理,就因为人的智慧诡诈多端。所以若以人的智慧治理国家,必然祸国殃民;若不以人的智慧治理国家,则是国家的福气。

要知道,这两条是不变的法则。能永远记住这个法则,就叫至高无上的恩德。这至高无上的恩德啊!多么奥妙,多么深远,与一般事理多么不协调,甚至大相径庭,然而,唯此才是通向大顺的啊! 

大江大海能汇聚容纳百川流水,是因为它所处低下,便为百川之王。

若有人想在万民之上,先得自谦为下;要为万民之先,先得自卑为后。圣人正是这样,他在上,人民没有重担;他在前,人民不会受害。所以普天下都热心拥戴而不厌倦。他不争不竞,谦卑虚己,所以天下没有人能和他相争。 

世人都说我的道太大,简直难以想像为何物。正因为他大,才不具体像什么。若具体像什么,他早就藐小了。

我有三件宝贝,持守不渝。一是慈爱,二是俭朴,三是不敢在这世上争强好胜,为人之先。

慈爱才能勇敢,俭朴才能扩增,不与人争强好胜,才能为人师长。

当今之人,失了慈爱只剩下勇敢,失了俭朴只追求扩增,失了谦卑只顾去抢先,离死亡不远了!

慈爱,用它来征战就胜利,用它来退守必坚固。上天要拯救的,必以慈爱来护卫保守。 

真正的勇士不会杀气腾腾,善于打仗的人不用气势汹汹,神机妙算者不必与敌交锋,善于用人者甘居于人之下。这就叫不争不竞之美德,这就是得人用人之能力,这就算相配相合于天道。上古之时便如此啊! 

用兵者有言:'我不敢主动地举兵伐人,而只是被动地起兵自卫;我不敢冒犯人家一寸,而宁肯自己退避一尺。'这样,就不用列队,不必赤臂,不需武器,因为天下没有敌人了。

最大的祸害是轻敌,轻敌几乎能断送我的宝贝。

所以若两军对峙,旗鼓相当,那悲伤哀恸的一方必胜无疑。 

我的话很容易明白,很容易实行。天下的人却不能明白,不能实行。

(我的)话有根源,(我的)事有主人。你们自以为有知识,所以不认识我(的话和我的事)。

明白我的人越是稀少,表明我所有的越是珍贵。所以圣人外表是粗麻衣,内里有真宝贝。 


知道自己无知,最好。无知却自以为知道,有病。只有把病当成病来看,才会不病。圣人不病,就是因为他知道这是病,所以不病。 

当人民不再敬畏任何人的权威时,真正的大权威就来到了。

不要妨害人们的安居,不要搅扰人们的生活。只要不令人们生厌,人们就不会厌恶权威。

所以,圣人深知自己,却不自我炫耀;他珍爱自己,却不自我尊贵。 

有勇气自恃果敢,冒然行事的,必死。有勇气自认怯懦,不敢妄为的,得活。这两种勇气,一个有利,一个有害。上天所厌恶的,谁晓得个中原委呢?

上天的道,总是在不争不竞中得胜有余,在无言无语中应答自如,在不期然时而至,在悠悠然中成全。上天的道,如同浩瀚飘渺的大网,稀疏得似乎看不见,却没有什么可以漏网逃脱。 

人民若不怕死,以死来恫吓他们又有什么用呢?如果先使人民惧怕死亡,有为非作歹的人再处死,这样谁还敢为非作歹呢?

冥冥永恒中,已有一位主宰生杀予夺的。企图取而代之去主宰生杀予夺的人,就好象外行人代替木匠砍削木头。代替木匠砍削木头的人,少有不伤著自己手的。 

人民吃不饱,是因为统治者吃税太多,所以吃不饱。

人民不好管,是因为统治者人为造事,所以不好管。

人民不在乎死,是以为他们追求今生太过份,以致不在乎死。

所以,唯有不执著于今生享乐的,比那些过份看重今生的人更高明。 

人活著的时候,身体是柔弱的,一死就僵硬了。

草木活著得时候,枝叶是柔脆的,一死就枯槁了。

所以坚强的,属于死亡;柔弱的,属于生命。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

军队一强大就要被消灭了,树木一强盛就要被砍伐了。

强大的处于下势,柔弱的处于上势。 

上天的道,不就像张弓射箭一样吗?高了向下压,低了向上举,拉过了松一松,不足时拉一拉。

上天的道,是减少有余的,补给不足的。人间的道却不这样,是损害不足的,加给有余的。

谁能自己有余而用来奉献给天下呢?唯独有道的人。

所以,圣人做事不仗恃自己的能力,事成了也不视为自己的功劳,不让人称赞自己有才能。 

天下万物中,没有什么比水更柔弱了。然而对付坚强的东西,没有什么能胜过水了。这是因为水柔弱得没有什么能改变它。

这个柔弱胜刚强的道理,天下的人没有不知道的,却没有能实行的。

所以圣人说:那为国受辱的,就是社稷之主;那为国受难的,就是天下之王。这些正面肯定的话,听起来好像反话一样,不容易理解。 

用调和的办法化解怨恨,怨恨并不能消失贻尽,这岂算得上良善呢?

所以,圣人掌握著欠债的存根,却不索取偿还。有德之人明潦欠债而已,并不追讨;无德之人却是苛取搜刮,珠镏必较。

上天之道,公义无私,永远与良善的人同在。 

国家小,人口少。即使有十倍百倍于人力的器具也不使用。人们畏惧死亡而不远行迁徙。虽有车船,却没有地方使用;虽有军队,也没有地方部署。

让人们再用结绳记事的办法,以其饮食为甘甜,以其服饰为美好,以其居处为安逸,以其习俗为快乐。邻国的人们相互可以看见,鸡鸣狗叫声相互可以听到,但人民直到老死也不相互往来。 


可信的不华美,华美的不可信。

良善的不巧辩,巧辩的不良善。

真懂的不广博,广博的不真懂。

圣人不为自己积攒什么:既然一切都是为了世人,自己就愈发拥有了;既然一切都已给了世人,自己就愈发丰富了。

上天的道,有利于天下,而不加害于天下。圣人的道,是为了世人,而不与世人相争。

转载:微棠棣

责编:冬日阳光   美编:阿雯   视频:显辉  

校对:小辉   外联:阿美   审核:智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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