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钟奋生 ![]() 16 制茶连新购了一台手扶拖拉机,讲好要我去学开的,不知怎么最后又定为小陈。他身个单瘦单瘦,看上去风都吹得倒,他能开好手扶拖拉机么?我知道那玩艺是不好搞的,是要些力气来把握的。震动大,尤其转弯掉头不好搞。我去学嘛,也除个新鲜,倒还乐意。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在试着学开时,就翻了好几次车,这一回自己还被弹出去老远,手上脚上都摔破了皮,流了好多血,腰还闪了一下。他现在与几个开车的司机住在制茶连车库里面,那里有两间房。那天我背他到医务室上好药,又背他回到房间。 “琼明灿,我还是不能开车了。只有回机务班。 你来学开算了。反正你也想学。”小陈悲观地说,“我开不好,我的劲太小了。再加上脑子也笨。” “现在先别讲这些,等你养好了伤再说。 ”我安慰他,“没事的,万事开头难嘛。” 我们正谈着,郑排长来了。他也要他好好养几天伤,开不开手扶拖拉机等他养好了伤再讲。反正现在又不急着要用车。场里还有两部拖拉机,两部汽车呢。这天晚上,没想到谢书记也来看他了。他见谢书记来,也悲观的汇报了他不想开手扶拖拉机的思想,他极力推荐我开。谢书记静静听完,笑了。 “年轻人,打退堂鼓啦?” 谢书记目光凝视着窗外,象在自语又象在与我们交谈。“人们失败之后,如果就放弃了再努力,再实践,那么成功的进程也就堵死了!我们头一年搞绿茶精制,开始也是摔了个大筋斗,质量没有过关,茶叶卖不起价。是不是就以此来断定我们不能够搞绿茶精制呢?从当时的情况看,也可以这么认为,因为你必竟没有成功。那阵子也并不是骑虎难下,县里要我们试一年,行就搞下去,不行就维持现状。但是,我们不能失败,或者说我们暂时失败了,最后我们一定要争取胜利!” 他语气在加重,情绪激动起来。 几个司机从外面散步回来,也忙奔过来听他极富有感染力的演说: “中国有句老话,好马不吃回头草。 我们既然认定了自己要走的路,就没有什么回头的,往前走!遇到阻力冲破阻力,遇到失败从中总结经验,接受教训。结果怎样?第二年我们就成功了!成功与失败,其实是意志的较量,毅力的较量,胆识的较量!把握得好,失败能转化为成功;把握得不好,成功也能转化为失败!” 他点燃一支烟,这会笑得有点意味深长了。 “人们要想得到工作上的胜利即得到预想的结果,一定要使自己的思想合于外界的规律性,如果不合,就会在实践中失败。人们经过失败之后,也就从失败取得教训,改正自己的思想使之适合于外界的规律性,人们就能变失败为胜利!这话是谁讲的?” 是呀,挺熟悉的,这话是谁讲的? 小陈情绪完全调动起来了!只见他挺认真地陷入沉思,在努力思索着这话句。我猛然想到了,有点兴奋的喊道: “这话是伟大领袖毛主席在《实践论》中讲的!” “对!”谢书记打了一个有力的手势, “失败是成功之母,吃一堑长一智。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小伙子呀,遇到了一点挫折,首先人的精神状况不能垮!你一定是那个环节没有把握好,冷静头脑好好总结一下失败的教训。能够反败为胜者,才算是英雄!” “谢书记,我发誓把手扶拖拉机学好! ”小陈激动的站起,“这个你放心,我是要好好总结一下失败的教训!人家是人,我也是人;人家能开好手扶拖拉机,我也一定能学好开手扶拖拉机!谢书记,我要为你争这口气!” “我就等你这句话!” 谢书记呆一会就走了。他挺忙, 他今晚还要主持召开场领导干部会。小陈第三天伤势还没有痊愈,就在制茶连宽阔的水泥路上继续练习开手扶拖拉机。也怪,就这一天他就上路了。能够比较顺利的转弯掉头,反反复复在制茶连开了无数个来回竟没出一点差错,第二天他就试着到镇上跑运输去了。这天晚上我又来到他房间,向他祝贺,祝贺他学开手扶拖拉机成功!两个月后,场里新添一辆井冈山牌的汽车,小陈又去学开汽车了。他运气真好!这是后话。 我刚从小陈房间出来,郑排长就来找我, 他说请我到他家去喝杯酒。我见他脸目表情不对,猜想制茶连出了什么事。他说没什么,只是想与我聊聊,又说漏了嘴,讲还是发生了点事。是不是茶叶出现了质量问题?是不是他与周连长闹矛盾了?郑排长是看不起周连长的,主要是周连长不懂业务,讲话水平低。周连长一般都能忍气吞声,平时挺尊重郑排长。但也有坚持自己观点,非常固执的时候。我就见他们大动肝火吵过架。周连长虽然不懂业务,文化水平低,但他是茶场的元老,根基深,家庭成份又好,雇农出身,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场领导把他安排到制茶连负总责,实际上是让他起个压台的作用。郑排长一杯酒下肚后,一本正经地问我: ![]() “你与徐艳梅究竟是不是在恋爱?” “同学加朋友,不过你千万不要误会, 我没有与她恋爱,你不要听外界的风言风语。” “徐艳梅在学校是不是作风不好?” 郑排长今天怎么啦?怎么这样提问?我约愣了一会,还是如实说: “是的。” “徐艳梅终究不是好货,你是瞎了眼,看错了人!”他将那杯酒一饮而尽,才告诉我。“你知道吗?她现在跟谁?你想都想不到,就是那个调皮翻了天的许峰!我亲眼见到他们逛茶园,还手挽着手呢!别急,我要把她退回去!”他显然是性子急,显然是没有听清我后面的话,真的以为我找了徐艳梅。“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她,她,她怎么要跟许峰呢?我把她搞进制茶连来,费了多大的劲!我又绞尽脑汁把她从干燥车间调到精制车间搞统计,还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她、她、她怎么能这样!” 我只有又与他细细重复一遍, 我们只是一般朋友关系。 “不象话!一般朋友关系, 怎么要我帮她这个忙!帮一个作风不正派的人的忙!” 没想到他会发这么大的火,这会我真不好怎么讲了。唉,徐艳梅呀,徐艳梅,你为什么要找许峰呢?凭你的外貌、凭你的内才、凭你进场后的表现、凭你如今令人羡慕的工作,在场里随便找一个也比许峰要强得多!许峰分在下面四排,排长姓吴,生得悟高悟大,样子凶,性子暴,知青都怕他。只有许峰他奈不何。许峰进场后,休息的日子比上班的时间多得多,但吴排长从不敢打他一回旷工。吴排长家一只三斤多重的叫鸡公,也被许峰偷来与他一些烂兄烂弟打牙祭了。吴排长还吱声不得。这些都是郑排长告诉我的。 我见郑排长火气消了些,便反复叮嘱他, 要他无任如何不要将徐艳梅退回去,也千万不要因此给她小鞋穿。她并没有得罪我,而且她心里是爱着我的,只是我不想跟她,也主要是因为她历史上有污点。她现在与其他人在相爱,不管和谁,那是她的自由,我们无权干涉。郑排长经我这样开导,想想也是。 一天,我提着一大桶衣到井边去洗, 井边就我一个人。当我用井边的桶去打水时,似乎感到身边有什么东西晃动一下,回过头一看,没想到竟是许峰将我那桶衣提走了。再往前望,徐艳梅正站在制茶连门口等他!他们是准备到制茶场里面的塘边去洗衣服。 “这么多衣你懒得洗罗,要晓梅帮你! ”许峰冲着我含笑说,“我们洗好与你送来!” 我耳根都红了, 愣愣地站在井边象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他们将我的衣服洗好晒干叠上,晚上他俩一同送到我宿舍,当时我真不知是该向他们道声谢,还是将他们骂出去。他们将衣服放到我床上就走了。他们意想不到的举动,这天晚上折腾着我许久睡不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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