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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三代的火车情怀 文/许大明 退休已多年了，我突发奇想和家人一道回九龙坡机务段去看看。 开车快到阔别多年工作过的地方，难免心情有些激动。跟着导航走，仍然途径了铁路一村，穿过成渝铁路线的下穿道，经原九龙坡港务公司、重庆车辆段，到达机务段的后门。路没有变，但原来通宵繁忙的九港码头，现在已被拆迁夷为平地；原九龙坡车站编组场，也没有了以前的车水马龙的景像；机务段内也只有两三条进出的铁道线上，停放着几台内燃、电力机车，原九龙坡机务段的机关大楼已被绿藤完全覆盖；曾经最繁忙的机车检修库的大门已是紧紧的锁闭着；只有近60年的机车转盘、三角道还静静地趟哪里…….。哇！机务段后面的江边牛棚，还突然热闹起来了——有人在这里开起了休闲的咖啡、饮料、茶座供游人到江边休闲。 啊！我有些感慨。儿时就常常听我的父亲念叨：解放前，这里原来是国民党的一个飞机场。新中国大西南的第一条铁路、第一个机务段、车站、港口就是在这里建起来的。九龙坡机务段的第一台火车，就是从长江由大船运来，在九龙坡港口上的岸，工人也是从祖国各地抽调来到。我的父亲就是那时来到的机务段，当上了这里的第一代火车司机。为此，我的父亲感到特别地光荣、自豪。那时我也常想，等我长大了也要当一名火车司机。 我是铁路边长大的娃。打从记事起，就常和邻居小孩一道偷偷地爬过火车、钻过地沟，玩开火车的游戏；还常背着家长到江边弹弓打鸟、慢游长江；家长唯一赞许的就是，我们到江边捡拾“碳花”（由蒸汽机车整备捅灰后未完全燃烧的煤炭），可用于补贴家里烧炉子。那时，在机务段铁路外面，横排并列有十排平房，这是九龙坡铁路村“有名”的十栋家属住房。一个单元住两家人，共用一间厨房。冬天，家里人挤在一张床取暖；夏天，就在路边搭凉板乘凉睡觉。那就是我曾经住过的家。现在，已被十排并列的楼房所取代。 我们这个年代的人，大都经历过六十年代的自然灾害、十年内乱……。我参加上下乡的两年半后，幸运的参军当了兵。两年半复原后，就被分配到了这个段，当上了一名蒸汽火车司机。我儿时的梦想成真了，也可以登上蒸汽机车，驰骋在铁路线上。手拉汽笛，眼望前方，列车迎着朝阳，哄隆隆的声音，蒸汽推动着气缸，带动摇连杆链接机车动轮产生着强大动力；列车拖着长长浓浓的黑白色蒸汽流，在山川、田野、桥梁间穿梭向前、向前。这是一幅多有诗意的神奇画卷呀！ 要当好一名蒸汽机车火车司机，的确是一个比较辛苦而漫长的过程。不说要完成工厂各工种的实习和教育室的安全、理论学习考试，就拿基础钳工实作的考试来说，必须过关的除拆装七八十斤重的机车车钩外，还要完成用宰子在敲10下榔头的情况下，宰断10毫米粗的铁棍。我不知练习了多上次，榔头还常常打在手上，真疼呀。还有就是模型投煤，这一个是体力加技巧的活。不但需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将煤炭从直径仅有30厘米大小的炉门外，向蒸汽火车的炉床里投完180锹煤炭，且还要将煤炭投似簸箕形状，铺满整个近3.8平方米的炉床。当上了机车乘务员，就得起早贪黑、忍受刮风下雨。夏季，在40多度的高温里，还得围着更热的锅炉，汗水将衣裳湿透了一遍又一遍；冬季，在寒风刺骨环境里，还得将头伸出窗外，目不转睛地瞭望着前方。在我们这山区铁路上，蒸汽机车一次最多只能牵引一千多吨的货物，在千分之8以上的坡道上，还的加补机才能上的去；在雨季，列车爬坡困难区段就像蜗牛一样，一遇机车空转，司炉、副司机还需在机车前行时，下到钢轨前撒沙子，以防止机车的空转、坡停。下班回段后，还的对机车进行上水、加煤，把整个机车用棉丝擦得铮亮、铮亮。完工后，机班三人的脸、手、脚全是黑的。庆幸的是，我们的机车在司机长的严格要求下，每次的保养评定都是全优。待机车定期检修完成后,司机长都要召集我们机班九人一道聚聚，用段上发的几十元煤碳节能奖，开心地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畅谈着机车乘务员的辛酸苦辣，好不快哉。不久，由于工作需要，我被调到机关工作了，离开了我不舍的机车乘务员工种，我的司机梦被画上了句号。 时过境迁，西南铁路迎来大发展时期。蒸汽机车被内燃、电力机车取代，老的检修库被销毁，建起来新的内燃、电力检修库；重庆铁路分局的广安、九龙坡、内江、重庆西四个机务段逐步合并成了一个重庆机务段，后又搬迁到兴隆场新段址；动车组的列装，使铁路又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我的儿子现在也成为了一名动车组机车司机了，购买了自己的商品房，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回家看看我们，还要给我带上一瓶好酒，让我做好吃的，并夸夸我做的菜能赶上大餐馆的了。吃饭间，我总要问问儿子单位情况怎么样？我儿子总说：“变化大着嘞，我都当上了动车指导司机了，好多新线开通了”。既成渝动车线开通后，襄渝线、渝怀线、兰渝线相继都通动车了；将来川黔新线通车后，到贵阳两个半小时、昆明六个小时，到你们避暑的桐梓只需45分钟。变化可真大呀。比起我们蒸汽时代，到成都都要经过4个折返段，12个小时，而现在仅50分钟就到了。我儿子说，他们一个机班2人出乘一次，就要往返来回跑两次成都。 是呀，中国铁路是古老丝绸之路的延续，是中国制造的崛起，渝新欧铁路就是从现在的兴隆场起步，它是我们内陆链接世界的桥头堡；重庆东站的即将建立，又是我们重庆通向大海之路；菜园坝火车站改造，将建立起链接重庆东站的跨越长江底高铁隧道打通南北。将来我们美丽的山城重庆，又有了四横四纵的铁路联通，重庆的经济将会持续发展腾飞。 我站在已经衰落的原九龙坡机务段能感受到，随着重庆菜园坝火车站的改造开始，也将彻底完成了它六十多年的光荣历史。庆幸的是，九龙坡这块长江的内陆的半岛，将伴随着黄桷坪长江大桥的通车，九龙坡也将要建设贯通江津的城际铁路…….这九龙半岛，就似未开发的处女地，将是一个新兴崛起的后续力量，定将会成为重庆城市发展的一个璀璨明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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