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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节快到了 父亲的祭日也到了，谨以此文献给我的父亲！ 一、父亲用自己的一生影响着我们 -------------------------------------------------------------------------------- 父亲离开我们6年了，时间永远定格在2013.5.16日凌晨2:40分。 离开后，我与父亲的见面偶尔在梦里。 父亲还是生前那样，眯眼微笑，续写着既往生活。 父亲去世至今，我没有流淌过一滴眼泪。 因为生长老病死是一个自然的过程，父亲也不例外。 出生于40年代的父亲，没什么文化，走过辛劳的岁月，伴随着固执、艰辛，质朴与善良。 父亲用一生，书写着传统中国式农民的奋斗与顽强。 作为父亲的子女，我们是幸运的，父亲的人格魅力影响着我们的一生！ 作为我们的父亲，他是幸福的，妻贤子孝，陪伴他度过幸福的晚年！ 父亲虽病却很开心：因为他在我们的陪伴下，战胜了癌症，自查出食管癌到临终没有癌症的影子，说明食管癌痊愈了…… 父亲虽离开却很幸福：在我们，特别父亲食管癌治疗后的晚年，在我弟史波的陪伴下，享受到他那一代中国农民为数不多能享受的飞机、轮船，畅游大江南北，享受美景美食…… 父亲虽离开却也安心：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影响成长起来的子女们，无愧他的教诲，为人善良，做事靠谱，赢得他人的尊重，继续着他走过未尽的道路…… -------------------------------------------------------------------------------- 二、不向困难低头，和绝症抗争 -------------------------------------------------------------------------------- 年轻时，架子车拉石头伤过小腿，骨折过。 1979年春节，大年初一一早放鞭炮，引爆左手握着的雷管，掌心皮开肉绽，骨头外漏，简单包扎止血后，被户下村里人送到县人民医院，当时要截肢，在母亲的坚持下，保住了左环指缺少远端一节，掌心畸形愈合的手。 父亲并没有因为左手残疾伴功能障碍，显得矫情。 相反，在坚持干所有的农活之后，手掌瘢痕、粘连、牵制、畸形愈合形成老茧，夜间独自一人用指甲剪刀，占用多时。 祸不单行，父亲吃米饭或热馒头时发现吞咽不利，于2004年9月24号行胃镜检查，发现食管癌，已是中晚期。 结果没敢直接告诉父亲，对他撒谎说是，“食管有炎症，胃镜检查擦破了，会难受······” 父亲在的蒙骗下，带药回家里调养。而我联系医院，在等待的那段日子里，觉得那一年的国庆节假期特别慢产。 国庆节后，带父亲直接到陕西省肿瘤医院，在办理好住院手续，见到之前联系好蔡英全主任。 当蔡主任告诉父亲患的是“食管癌”的一刹那，父亲滑过片刻凝滞后，坚决的要放弃治疗。 在我们极力劝说父亲住院接受“放疗”，还是有希望的，可父亲还是坚持“放弃”，僵持不下的时候，弟弟史波说，办住院交过的5000元住院费，不会退回时，父亲不再坚持了。 父亲虽然住进了肿瘤医院的病房，激烈的思想斗争一刻也没有停止过。 病床上一晚上的翻来覆去，是母亲告诉我的。还说，拒绝护士要做化验的标本采集。 一夜之间，父亲憔悴了许多，眼圈深陷，有经验的人一看便知。 我盘腿坐在父亲病床的另一头，决定再次劝说放弃。 我问：“怕死不怕？” 父亲回答我：“不怕”。 我问：“不怕死，那你怕什么？” 父亲沉思着。 我继续自己对话，“不怕死，还害怕花钱？”继续陈述自己的观点： 观点一：表明给父亲治疗的决心。虽然当时我们的工资还不是很高，但是给父亲治疗的钱还是能拿得出来的，表明了态度，让父亲放心。 观点二：表明我们有能力提供父亲治疗的一切费用。在父亲一生中经历过他人死亡的人群中，有多少癌症患者，这些患者中想治疗的人有多少？想放弃治疗的人有多少？想治且有能力治疗的人有多少？想治而没有能力治疗的人有多少？有多少人自己想治疗而家人不配合？又有多少人自己想治疗家人也配合了？······？ 观点三：表明接受治疗的主体是父亲。健康他人给不了！病得在自己身上，治疗他人替代不了，想获得痊愈，是病人配合医生，做能够帮助的恢复性治疗，这个过程他人帮不了。 观点四：表明接受科学的治疗是惟一的希望。之前医学不够发达，对癌症没有好方法，患了癌症大多数在等死，是消极对待。既然来到肿瘤医院，不治疗试试，说治不好是自己的判断，不治疗咋知道？ 观点五：表明为父亲提供一切可促使他恢复条件是我们的责任。父亲养育了我们，面对查出患有中晚期食管癌的父亲，我们能做的是找最好的医生，做最有希望的治疗。与癌症做抗争，不是父亲一个人，我们是父亲坚实的后盾与他一起面对！ 经过两个多小时深度的沟通，解开了父亲内心的“死结”，打消了父亲考虑经济的顾虑，产生了和食管癌斗争的决心。终于说服力父亲，配合医院的方案，进行治疗。 -------------------------------------------------------------------------------- 三、治病是花钱买罪受，无人能替代 -------------------------------------------------------------------------------- 肿瘤医院首选方案是放疗。 在住院1月里，父亲坚持做了20多次的放疗，发生了食管黏膜水肿，进食成了问题，厌油腻，吞咽时严重的疼痛刺激，使得父亲有点坚持不住了····· 私下里父亲与我说：能不能回家休息一段时间，来年开春再出来治疗？让我与主治医生沟通。 查房时，当主治医生告诉父亲：回家修养可以，但是目前的治疗等于白做了，来年需要重新再做时，父亲选择了放弃回家修养，坚持放疗到底的决定。 住院两个多月已近年底，近50次的放疗，终于击垮了父亲的身体。 整体人消瘦变形，皮包骨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我请单位的救护车接他时，原本不是太胖55kg的他，抱起感觉不足40kg，从来不晕车的父亲，躺在救护车上，第一次晕车恶心呕吐······ 回到家里，面对不吃不喝，憔悴瘦弱不堪的父亲，唯一能做的是营养支持，从静脉给中医扶助正气的药物（生脉、黄芪注射液等），陪父亲一起扛过这道坎！ 七天后，04年春节前陪父亲一起回了老家。 降临走时准备的各种有营养的豆类、黍米类、果仁类，不管青赤黄白黑，一样一小撮加水熬炖，呈上面较稀的部分，用勺子喂父亲······ 年三十，父亲终于能够再次进食，然我可能到了希望！ 慢慢地父亲开始吃一些易嚼易消化的流食、半流食、软食物。 过完年，父亲可以和我们吃一样的饭食。上班后，我和医院一位在北京进修的医生黄新民商议，决定给父亲配合中药治疗。 黄医生为父亲开具扶正抗癌的处方： 砂仁5g 草果10g 半枝莲20g 山慈菇10g 莪术10g 人参12g 白术10g 黄芪30g 生草3g 每日一剂，水煎服。 我一次性为父亲抓了七剂，配合食疗，父亲的气色慢慢见好。 连服一月后，我与父亲商议，建议他长期服用此方，父亲同意了。 于是，我联系医院中药供货商，按处方批量购回，将原药粉碎成120目的细粉。为方便服用，建议父亲用开水冲服。 谁知，我犯了中药不经过煎熬就服用的错误。 父亲在冲服一月后出现了，腹胀、食欲减退的副作用。 得知此消息，我建议母亲将给父亲服用的中药，加开水小火再煎熬5分钟后，取汁服用。 处方未改，只是煎服方法的改变，对药效产生如此大的影响，自责自己学而不精，差点害了父亲。 三月后的父亲气色逐渐恢复，半年后体力回复，能够下地干活了。 错空回老家，看到父亲逐渐复原的身体，心里那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经常和父亲开玩笑说，食管癌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没有勇气去面对。夸父亲勇敢坚强，说我们用钱买回他1年的健康，之后每多活一天，都是他自己赚的。 转眼一年过去，和父亲在一起，经常开玩笑的问父亲，“赚了多少天？多少月？多少年？” 慢慢的父亲接受了自己已经康复的实际情况，不再纠结他患有食管癌的事。 父亲的坚持，是他自己恢复健康的动力。 三年里，服用中药一天不落下，在最初只喝药汁，到半年后连药渣一起吃了。 即使走亲戚，自己算好时间，带足药粉，自己在坚持。 三年后的春节，父亲主动和我商量，现在感觉一切正常，下地干活即使在劳累，也没有什么不舒服，想将中药停了。 -------------------------------------------------------------------------------- 四、看淡生死，再无大事 -------------------------------------------------------------------------------- 因为父亲的坚持和自律，我同意了父亲的决定。 之后的岁月里，找个理由，每年为父亲做一次体检，所有的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就是九年，二零一二年年底，父亲的身体再次出现容易感冒的情况。 多次住院检查治疗，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可就是体质每况愈下，开始走下坡路。 零三年春节，父亲住院临出院前的一天傍晚，听见敲门声，我去开门。 就在拉开大门的一刹那，发现异常如漆黑色笼罩在父亲的上身头面，瞬间消退，再仔细看时又恢复父亲久病后面色。我的心里一颤，第一反应是父亲最后一次来家里，是来辞行的······之后，父亲再也没有踏进我家家门。 进入一三年五月份，在人世间的父亲，已经是风烛残年，到了弥留之际。 我与前任院长沟通，希望能在父亲最后的时间里，多陪陪他。 院长同意的诉求，下班后回家，早晨赶往医院上班，这样维持了十多天。 感觉到陪伴父亲的时间越来越少，预感到父亲就是他生日五月十五左右的客。 在二零一三年五月十二日，分别与弟妹联系，放下手中的工作，回家陪送父亲最后的历程。 在父亲临走前的日子里，他对自己身后的事情一一安排妥当。 坚持厚养薄葬，过问给他准备走时走后焚烧的纸钱，他穿戴的衣服和物件，办理丧事不请乐队等做了安排。 当时还产生过小误会。大妹搀扶父亲在房间里走，夜里九点多，父亲走到我跟前说：“你准备的板少了？” 在父亲休息后，我上楼上查看木板，还是挺多的了，不知父亲问“板”的事是何意。 我将此事告诉了我的母亲，母亲说你大（父亲）说的板，指的是给他准备的纸钱。 因没怕父亲见到给他准备后事的物品，所以，在东西到家，趁他没当面时，置放在土楼的柜子里。 父亲没见着，只见到外面放的九斤九两火纸（老人临走时，烧的纸钱，带着上路用的）。 次日，我对父亲说：给他办后事的物品都准备齐当了，怕他见了心里不舒坦，不想让他看见，所以放在楼上。 父亲频繁点头，表示满意。 父亲生日前十四晚上十一点左右，母亲问父亲想不想吃东西，父亲表示想吃。 母亲提到父亲生前喜欢吃多种饭食，父亲都表示不要吃。最后，母亲问道想不想吃孩子们为他准备的生日蛋糕，父亲表示愿意。 小妹帮父亲切了蛋糕一块呈上，父亲吃的津津有味时，母亲在旁边对孩子说：“爷爷吃蛋糕，快给唱生日歌”。 “祝您生日快乐······”刚唱起来，一下子刺激激怒了父亲。 父亲愤怒的吼道：“你···啥意思?” 第一反应是，父亲误会了。我急忙说：明天才是您的生日，家里可能有亲戚要来，人多吵闹，吃蛋糕也不会有好心情的话。 父亲才高兴起来，吃完手中的那块，还要了一块吃了。 -------------------------------------------------------------------------------- 五、活得简单，走的从容 -------------------------------------------------------------------------------- 五月十六日凌晨两点，我和父亲都没睡着，见父亲转头向我，说：“叫···那个···来···衣服···” 我心里清楚父亲是离开我们前，叫我母亲，准备给他穿老的时候的衣服。 我故意问父亲：“叫哪个来（我弟还是我母亲）？” 父亲佯装嗔怒：“嗯~” 叫来母亲，所有人都跟着过来，征得父亲的同意，为他檫洗身体后，穿上最里面的内衣之后，我问父亲：“要不要为他剃头？” 父亲回答要剃，但不让请外人给剃。 平时是我母亲为我父亲剃头的，但是，人在最后的时刻，母亲剃了几下，剃不了。 父亲还是坚持不让请他人给他剃头，此刻只有我上。 第一次拿剃头刀的我，心里很平静。 在为父亲剃头的时候，说道：我拿过手术刀，为病人开过刀。第一次拿剃头刀，不一定能剃好······ 在我帮父亲剃头的时候，父亲很满足，也很慈祥，虽然我的动作不那么流畅，人在阴阳离绝的时刻，头发很难剃。 一下，又一下，每个部位需要重复很多遍，还是剃不干净。 我对父亲说：放心，剃不净的地方，最后我会用剃须刀打扫干净，因为父亲生前讲卫生。 经过半小时，也就是两点三十分，在我帮父亲剃好头后，父亲说了最后一句话：“衣服···鞋···” 父亲靠在我胸前，我们很从容地帮父亲，将那一层一层的衣服，逐层穿好穿平顺，穿好鞋，在我将父亲裤腰提起的一瞬间，父亲的头靠在我的胸膛，不受控制顺向右侧，离开我们，上路了······ 这一刻，永远定格在二零一三年五月十六日凌晨两点四十分。 父亲的身后事办的相对简单，主要是招待好前来送别的亲朋好友。 墓地是在发现父亲查出食管癌的那一年就选定了，并在当年鼓好了墓。 出殡的日子定在五月十八日，在全村人帮助护送下，顺利的办完了，父亲的后事。 -------------------------------------------------------------------------------- 六、多做少说，宽以待人 -------------------------------------------------------------------------------- 父亲一生勤劳，和母亲勤俭持家，将我与弟弟平时送他的零用钱全部攒起来，在他认为我们需要的时候（购车、买房），补贴着他们的积蓄，一起拿出来，公平的分给我们； 父亲一生憨厚，和左邻右舍村里人相处，无论那家有事帮忙，他都是没黑没明守在那，即使他查出了“不好的病”，也不例外； 父亲一生坚强，和自己的命运抗争，受过的伤痛无数，没见他哭泣过。当然，不是父亲不会哭泣，而是他在坚持男人有泪不轻弹！我见过父亲唯一哭过的一次，是被我不听话气的； 父亲一生刚毅，和母亲相依为命，但都是他做主，认准的理和想干的事，谁也拦他不住，为此母亲没少陪受罪，而很少见他为自己做的事后悔过； 父亲一生要强，和恶人作斗争不屈不挠，土地下放到户，几处连伴地界的主人是他年龄相仿高他半人的堂侄，地畔相争积怨甚多，两人出手父亲吃了不少亏，但他从来不向我们诉说。我的那位堂哥早他两年去世，父亲去那位堂侄家里帮忙，回来中邪，在那个世界里继续和他堂侄抗争，任凭你使用那种方法，就是唤不醒他，无奈之下请医院的救护车接他到医院，至半路苏醒，醒如常人，整个人疲惫不堪。追问，沉默不答，好像什么事也记不起······ 父亲一生明白，为人处世明明白白，宁愿人负我，我绝不负人的思想贯穿他的一生。就连他的后事也让我安排的妥妥当当，明明白白地离开，不亏欠任何人。 这就是我的父亲，一个没有文化，却实实在在影响着我的人生的中国式农民！ -------------------------------------------------------------------------------- 父亲节的后两天，是父亲的忌日，告慰在天上的父亲：请他放心，我们这边一切安好！ -------------------------------------------------------------------------------- —— 完稿于2019.6.15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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