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阵风起惊破残梦,索性斜倚南窗,看雨过山前。 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千多年前的那晚,独坐辋川的王维是否也与这场不速之雨相遇? 追着悠悠诗句,回到唐朝时光,再一次寻访游走千年的诗意灵魂。 初识王维,在课本里。生涩背下: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勉强认得“茱萸”二字,却未识得茱萸为何物。懵懂季节,悄悄读起: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不知红豆是何许,更难解相思几番苦。 年少未懂诗中味。只觉王维诗太寡淡,太无趣,很长时间里,他的诗静立在书橱中,被冷落一旁。 不知何时起,喜欢上安静的文字,也喜欢起独处的时光。捡拾起王维的诗句,走进他的人生空间,从长安到辋川…… 行彊访隘、巡视边关,他有幸边城一游。长河落日,大漠孤烟、战鼓嘶鸣、夜幕低沉,是王维眼中的塞上风景。他的边塞诗中少了几分王昌龄、高适笔下秦关汉寨的沧桑和豪情,更多是的对戍边征人,守疆将士、普通士兵的关注和怜惜。 终南山下,浮云万里、鸟啼虫鸣、新柳数枝、闲菊几捧、不知世上有岁、此中别有新天。 辋川的岁月实在悠闲,林间信步,遇一树新果,缀满枝头。走近树前,上下端详,似曾相识?细细打量,确未曾识。相顾片刻,正欲转身离开,那树轻叹一声:遍插茱萸少一人,树下相逢却不识!茱萸?惊讶中,微风拂过,树叶轻摇。你本不应该在这里?我来这儿已经一千多年了,跟着摩诘而来,此处清静,修身修心。循声望过,深谷间满处尽是,郁郁葱葱。这茱萸,来此深山,春开花、秋结果,伴着王维、守着辋川,风起雨落、物换星移。 一簇辛夷,从《楚辞》跌落进辋川的山谷间,独自开放,寂寞了千年,那个春天里,一片散落在地的花瓣被悠游此处的王维拾起来,他环顾四周,深涧里绝无人迹,惟有花雨簇簇,纷纷洒洒。辛夷花在这里独守光阴,且开且落,暗香自持。王维匆匆离去,之后的一个又一个春日里,他远眺满涧繁花,不敢走进,不忍惊扰。花开时节,手执一卷《辛夷坞》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斜风掠过,一片猩红的花瓣从远处飘来,和我撞了个满怀,飞进书页…… 林涧中,顽皮的溪流一跃而下,惊扰了一旁闲游的白鹭,飞出王维的画中,他索性放下手中笔,去抚慰那只惊魂未定的白鹭,四下望过,只有飒飒秋雨、流水潺潺,白鹭放心地走回王维的画境。此时,他已无心再画。水惊鹭飞,波平鹭回。心波若起,心底那只白鹭能否惊飞还复下? 陶渊明曾南山锄豆、北窗种柳。自己罢去彭泽县令的他过着亦隐亦耕的生活,避世而居里有对现实的失望与疏离,最终寻得一方净地,心远地自偏。 王维深居辋川,却半官半隐,可耕可读,离长安不远不近,身边还有裴迪等一群好友追随。可静、可谈、或诗、或画,可掩扉避客亦或竹下弄琴。 王维游走于仕隐之间。终南山下能眺望长安灯火,可与山水对语,亦可独处陋室。长夜寂寂,听闲花纷落,飘过心底,没有一丝涟漪,遁入泥土,生一树新枝。 行游在大唐天空下的诗意灵魂,从长安到辋川、从入仕到出世、从喧哗到寂静。行山走水感悟山水,参禅求道叩问自省,终遁化于天地之间……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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